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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0:31 作者: 南枝
    夏奕博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不想了。

    翹著腿欠身點了煙開始抽菸,之後又笑了一下,「不管你想做什麼,難道我怕了你?」

    他在心裡這般想著,女傭過來說:「先生,浴室收拾好了,現在去用嗎?」

    夏奕博這才起了身,心qíng舒暢地往浴室去。

    他是很會享受生活的人,浴室有八十多平,甚至有循環溫泉水系統,夏奕博邊泡澡邊游泳,甚至幻想著莊籍和他共浴的場景。

    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被莊籍主動聯繫了一次,他居然這樣地歡喜。

    而且莊籍那個小子,滿腦袋壞水,約自己恐怕也不是好事。

    chūn節時候,夏家每個人都忙。

    先是大房又招待了一次團年家宴,然後夏榛帶著莊籍去參加了母舅柳家那邊的家宴,柳家對莊籍不熱qíng也不排斥,和柳雲琇十分相像,帶著一種禮貌卻疏離的傲慢矜持,大約是夏榛還沒有和莊籍結婚,所以他們沒太把莊籍和夏榛這件事往心裡去,甚至覺得也許夏榛就是一時興起吧。

    莊籍沒有太在意,作為視帝,應付這些場面,都是小意思。

    只是心裡的感受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除此,和生意夥伴以及相熟世家的相jiāo就更是繁忙,過一次chūn節,對夏榛來說就像是打了一場仗一樣。

    因為這是夏榛半正式接下夏氏的第一年,這些jiāo際顯得更加重要。

    要是夏榛不熱qíng,不面面俱到,很容易讓人覺得夏家在這第三代掌門人手裡會走下坡路,或者和他們離心不再jiāo好。

    很多賣夏奕軍或者柳雲琇面子的長輩們,可不一定賣夏榛的面子。

    再說,夏榛現在還有一個同xing戀,找了個男星,以及為男星在酒吧鬥毆等等為人不著調的傳聞。

    在這種qíng況下,夏榛更需要賣力地和那些必須jiāo際的人家裡jiāo際,而莊籍在這些事上是沒法幫他忙的。

    夏榛忙得腳不沾地,莊籍卻很閒,他住在夏家,發現柳雲琇對他雖然冷淡,卻的確是在看他的戲,也就是《漢宣帝》,莊籍慶幸自己拍了漢宣帝,而且漢宣帝還在這時候播放,不然全是一水腦殘偶像劇,自己也不好意思讓長輩看。

    夏榛會拜訪其他人家,別的人家自然也會來夏家拜訪,送禮的人可用絡繹不絕來形容,被請了留下來招待的,則並不是特別多,這些便是柳雲琇來招待。

    因為其中有些是年輕人,柳雲琇便也會留下莊籍來,指點他和這些人jiāo際。

    柳雲琇那高傲的指派莊籍做事的派頭,很像是覺得這是給了莊籍很大面子的模樣,要是從前,莊籍一定不會接受,而且還會在心裡產生厭煩,覺得小爺我不需要你的這種抬舉。

    但現在,他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反而,他非常需要和感謝柳雲琇的這種抬舉,因為他愛夏榛,想要為他分擔事qíng,也想要融入夏家來。

    也許別人會說他如何如何巴結夏家,但莊籍已經不想去在意,他的尊嚴,並不是這些說閒話的人說了算的。

    夏榛在大年初四便又要再次出差前往澳洲。

    前一年稀有金屬市場前景一片大好,稀有金屬出口價格因調控而上漲幅度驚人,夏家從中獲利不少。

    因夏家奕興礦業並未對外招股,現在向夏家遊說要奕興礦業上市的jiāo易所不少,但夏家一直沒有應下來。

    之前一直以為夏家會出現財政危機資金周轉不靈的人,此時也不敢做此想,大約都沒想到夏家居然有這般大的財力,在又要收購澳洲某礦業的qíng況下,還不差錢花。

    在chuáng上討論夏榛出差的事時,夏榛也對莊籍表示:「你最近並不忙,同我一起去,好不好?」

    他每每說「好不好」,就像個孩子一樣,像在撒嬌。

    莊籍經常對他翻白眼,心想他真正少年時代,反而沉默高傲,目下無塵,裝酷裝得一塌糊塗,現在是馬上三十的人了,卻返璞歸真,又會耍賴又會撒嬌了。

    之前兩人二十九歲生日相隔很近,本來還打算要一起過生日的,但那個時候,莊籍在劇組忙,是劇組為他過了生,夏榛在加拿大,除了接到賀生電話和簡訊,根本就沒有慶祝過。

    兩人倒是互相準備了生日禮物,夏榛送了莊籍一隻定製款的寶石手機,順便自己換了個qíng侶款,只是沒有鑲嵌寶石而已,莊籍送了夏榛一條皮帶,也都是見面之後才補給對方的。

    莊籍以前覺得夏家風光,現在看夏榛忙得累成狗,總在飛來飛去,不由也只得感嘆,一分付出一分收穫。

    莊籍不大受得住他那「好不好」,翻了白眼之後便答應了:「嗯,行。不過我去了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不要添亂就算不錯。」

    夏榛高興得又犯了多動症,把莊籍亂揉一通之後說:「我忙的時候,我讓人陪你出去旅遊或者購物都行。」

    總之,事qíng就這樣定下了。

    而在此之前,莊籍去見了夏奕博。

    夏榛想跟去,不過沒法跟,他既然放了話根本不介意莊籍和夏奕博見面,他就不能再做出任何讓莊籍懷疑他只是嘴上說說的行為,再說,他另有安排,也沒法跟去。

    但他派了一個司機和兩個保鏢送莊籍過去,莊籍並沒有反對。

    莊籍和夏奕博在B城一個對外沒有名聲,在圈子內卻名聲顯赫的茶莊見面。

    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裡面曲廊環繞,假山水池,梅花飄香,加上前一晚下了雪,花園子裡的雪並沒有掃,細雪點綴其中,甚至沒有任何腳印,故而帶上了一股寧靜而高潔的意境,鬧中取靜,好似這裡不是城中,而是某世外之所。

    這個茶莊B城裡幾家大家一起經營的一個會所,夏家在裡面也有股份,在這裡招待貴客,或者商談生意最好不過。平常這裡也是日日都有預定的,可見在圈子裡名聲顯赫,口碑也好。

    夏奕博本來並沒有想要在這裡請莊籍,不過夏榛提醒莊籍要來這裡,莊籍便誘導夏奕博選了這個地方。

    在這裡,夏榛也就放心了。

    第一,關於莊籍和夏奕博私下裡見面的消息外界不會知道,不會被外界新聞媒體捕到風影亂寫;第二,夏奕博又打什麼歪主意,他也不能得逞,因為這裡的經理,和夏榛特別熟,因為他是夏榛發工資的。夏榛jiāo代他了莊籍是他的人,以這經理腦袋瓜的靈活,自然知道要怎麼做。

    莊籍並不是按點到,但到時,夏奕博也已經在了。

    經理面帶微笑地帶莊籍從曲廊往小花園的聽雪閣去,現在冬日寒冷,曲廊全都是用玻璃封起來的,裡面有暖氣,莊籍已經脫下了外套,只穿了薄毛衣,跟著經理前往。

    經理和莊籍閒聊,說有看莊籍的戲,如何如何喜歡,說得特別親切,她那麼溫婉而大方,連莊籍這種演技出眾的演員也覺得受到了她的感染,感覺自己和她已經相jiāo多時了,總之,經理將他送到聽雪閣的時候,兩人已經言笑晏晏,莊籍還說要給經理寫簽名卡,經理也早說莊籍要來這裡宴客或者自己喝茶,自己前來就是,隨時都恭候他來。

    這裡的名片可是甚少給出的,會員卡更不是一般富商能夠得到,娛樂圈的人,這裡更是甚少招待,經理對莊籍的這種奉承親切,當然是因為他可能會做夏家的兒媳婦。

    莊籍進了聽雪閣,裡面一水紅木家具,有一名琴師坐在一邊窗前彈古箏,琴聲jīng妙優美,她一身喜慶的紅裝,專注琴弦,韻味十足,端莊美麗。

    夏奕博坐在另一邊的紅木圈椅里,一位茶博士正在為他沏茶,他則歪著腦袋在欣賞窗外花園裡的美景。

    花園中假山紅梅,還有一方小池子,池子上一架木橋,白雪映襯,此處身在鬧事,卻毫無車馬之喧囂,只有琴聲茶香,的確是好享受。

    莊籍進來後,那琴師也並沒有抬頭,只專注於她的勤,倒是茶博士起身朝莊籍行了一禮,不過並未出聲,夏奕博則朝莊籍看了過來,對他笑著說:「過來坐。」

    夏奕博看來只是附庸風雅,並不是真風雅,所以琴師的琴曲還未彈完,他就讓人停下出去了,茶博士亦然,他開始親自沏茶,外面又送了不少jīng致的點心進來,就著外面的風景,胃口也可大開。

    莊籍在夏奕博對面的椅子上坐了,接過夏奕博遞來的茶杯,嘗了口茶之後說:「這是大紅袍吧。」

    夏奕博說:「是的。你倒懂茶了。」

    莊籍說:「哪裡算懂茶,只是稍稍喝過幾種而已。也沒有用這個附庸風雅的必要,本來就不是那種人,也不必為了別人一句話,非要去對這些樣樣jīng通。人生苦短,時間當放在自己更愛的地方。」

    以前莊籍在夏家喝茶也鬧過笑話,不過是問了一句諸如「這是什麼茶?」之類的話,被傭人答了是什麼之後,他又提了一句「這個真好喝,多少錢一斤呢。」

    於是就莫名其妙惹了人笑話,莊籍當時完全不知道那有什麼好笑的,心裡不高興,面上卻裝作不以為意,之後夏奕博讓傭人拿了兩盒給他,莊籍收也尷尬,不收也難堪,總之難受死了,好在當時夏奕博說:「清茗贈知音,你喜歡它,喝它,便是它的幸運。比任何別人喝它,都更顯它的價值。在這裡來喝茶的,心裡都懷揣著別的事,不是懂它的人,只有你真正享受它,所以你該收下它。」

    莊籍心裡感激夏奕博這一通話,但嘴裡卻說:「要是我不是真喜歡呢。」

    夏奕博伸手摸了摸他的柔軟的頭髮,「那也好,讓你媽媽做茶葉蛋。」

    莊籍被他逗笑了,於是接了茶葉。

    莊籍現在還記得當年事,並無恍如隔世之感,只有看到夏奕博才有。

    莊籍那話顯然有潛台詞,夏奕博抬眼多看了他一眼,又笑了一下。

    ☆、第七十三章

    莊籍開始和夏奕博一邊看雪景一邊品茶,夏奕博雖然沉迷酒色,但卻不是個胸無點墨的糙包,對各方面知識都知道一些,琴棋書畫,賞花吟詩也會,還會一些古董鑑定,不然他即使有錢又有勢,那些藝術氣質濃厚的導演也照樣看不上他,不會和他做朋友。

    所以他既然和娛樂圈的很多大導演jiāo好,必然是有些文墨本事藝術氣質的。

    莊籍早就知道他有些學識,但覺得他不過是附庸風雅,在外裝B罷了。

    再說,這個人脫了衣服就是個禽shòu,學識和他內心的骯髒,毫不矛盾。

    夏奕博說:「你和夏榛在一起,我並不看好。」

    夏奕博在閒扯了些別的之後,就談起這件事了。

    莊籍沒想到他會說得這般直白,轉頭看他:「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看姻緣了。我以為你只會看露水人qíng。」

    夏奕博端著茶杯,「你覺得你們這個是長久姻緣嗎?」

    莊籍面目非常認真,「我和他都是這個意思。人生苦短,愛一個人也覺得時間太短了,哪裡想有其他變數。不是嗎?」

    說完,他又側頭低笑了一下:「和你說這個又有什麼意思呢。你和我們又不是同一種人。我以前以為,我明白的事理,別人也是明白的,是你讓我知道我是異想天開。人和人的思維方式,可以相差十萬八千里,永遠也沒有達成一致的可能xing。和這種人講自己認定的最簡單普通覺得人生而該如此的道理,他也是持反對意見的。和這種人,根本不可能親近地相處到一塊去。」

    夏奕博知道他是在譏諷自己,莊籍十幾歲時候的少年時代,在他面前單純又靦腆,何曾會說帶刺的話,不過之後他進了娛樂圈,倒是經常說這種暗諷之言了,可見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到底可以有多大。

    夏奕博本來想說他那人生苦短珍愛一人的說法只是他一廂qíng願的想法,夏榛可不一定這麼想,但之后庄籍又加了一大長篇的說辭,正是用來堵夏奕博這種言辭的,他自是不能那麼說了,便道:「為什麼就覺得我一定不能理解你,而夏榛能呢。」

    莊籍本來還面帶一點笑意,此時卻收斂起來,眼神都有些憂鬱了,不過這種憂鬱的恍惚並沒有持續多久,只在夏奕博體會到後,他就變得面無表qíng了,說:「三叔,難道你覺得我在你身上受的教訓不夠,非得被你qiáng/jian了,才能確定某些事qíng嗎?有些事,只能發生一次的,要是有第二次,那就沒有活路了。」

    他的臉就像jīng雕細琢的玉雕,桃花眼眼尾上翹,眸子黑如點漆,雖是男人,女人也很少有這種風華,既美又意志堅定英氣勃勃。

    他雖然面無表qíng,這話卻說得很是痛苦,眼睛也直勾勾盯著夏奕博。

    夏奕博不知道睡過多少人了,從沒和人談過戀愛,做過他chuáng伴的,只有之後還想跟著他被他打發的,少有事後說他壞話的,大約他有錢有勢不能得罪是一方面,還有人說他chuáng上功夫好,且體貼,即使是一夜/qíng對象,也是十分完全不虧,當然,說這種話的,往往自己有些地位和本事,一般人是不敢說把他當一夜qíng對象招的。

    所以夏奕博沒想到自己會被莊籍這般評論。

    夏奕博不至於惱羞成怒,不過卻也不高興,說道:「qiáng/jian?我活到現在,沒做過這種事。」

    莊籍還是那副面無表qíng的模樣:「是嗎。那是我誤會了嗎?你曾經bī我的事qíng,是我自己產生的被害妄想症?如果你沒有那種意思,那我倒是可以一直尊你為長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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