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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0:31 作者: 南枝
    自從那天從夏家跑回家,他將自己關進浴室里,將臉埋進水盆里,他就一直有這種毛病,想把自己悶死的衝動,衝動有,但他不想真死,所以往往被這樣悶一悶,也就好了。

    莊籍當時不只是痛恨厭惡又有些恐懼夏奕博,而且他還厭惡痛恨自己。

    他想,是他自己不自量力,家裡條件這般差,卻去攀上夏家那樣的豪門,怎麼可能會被人真心相待,被人那樣侮rǔ,完全是他活該,他活該被人輕視,以為是要靠ròu體博上位。

    他即使真被人那樣qiángjian了,也是他活該。

    這麼多年,他都依然這樣痛恨自己當年的天真。

    在這種qíng況下,之後夏榛聯繫他,他根本就不願意再搭理。

    當然,之後夏奕博自然也聯繫過他,但他沒有理睬。

    因為被夏奕博侮rǔ過,他進入學校之後,本來就刻苦努力的他,便更加刻苦努力。

    他靠自己,也一定能夠成功,他這樣堅信著。

    他就是這樣走到了今天。

    夏奕博在之後有很多次要贊助他要捧他,莊籍都沒有接受過,但是,夏奕博這十年來,在圈子裡有錢有勢,他也是惹不起的。

    所以雖然從來不承夏奕博的qíng,只是故意躲開他疏遠他,但也沒有如這一天這般,故意譏諷他罵他,於是也把夏奕博惹得口出惡言。

    現在的莊籍已經不是當年的莊籍,現在的夏奕博也不是當年的夏奕博了。

    莊籍頭暈腦脹地昏睡了過去,他是被不斷叫的門鈴給吵醒的。

    莊籍看看時間,發現已經是早上了。

    窗簾上映著晨光。

    他的腦子還是昏沉沉的。

    樓下的門鈴還在響。

    他感覺有些冷,趕緊抓過浴袍裹上,又去找了內褲穿,然後很費力地將自己收拾了一番,這才下了樓去。

    他這次沒有直接開門,而是從顯示屏上看了看外面,發現居然是嚴立穎,他撐著額頭,將房門開了。

    嚴立穎對上他,就說,「打了無數次你的手機,都把你手機打沒電了,你怎麼不接一接。」

    莊籍怔怔看著她,眼中神色有些憔悴,但面頰卻泛紅,他的嗓子也是啞的,「穎姐,你怎麼來了。」

    嚴立穎發現了問題,她伸手碰了碰莊籍的額頭,不由道,「哎喲,你在發燒啊。」

    莊籍也知道自己是病了,就說,「你進來坐,我家裡有退燒藥,我吃兩片就好了。」

    他真去找退燒藥去了,嚴立穎跟著他進了屋,嘴裡則在道,「你是不是又泡澡泡睡著了,把自己凍感冒了。錢清一不在你旁邊看著你,你就總出事。」

    莊籍覺得她的聲音簡直像是響雷一般,一直在自己的腦子裡炸,讓他頭昏腦漲,所以並不回答。

    他去找到了藥片,就去飯廳里接了水,然後就那麼把藥吃了。

    嚴立穎跟在他的身後,說,「你現在病了,還是睡一覺好,本來要叫你去公司的,還是算了。」

    莊籍發高燒,所以反而覺得冷,裹緊身上的睡袍,說,「是什麼事?」

    他的身體消瘦,裹在睡袍里,就顯得睡袍里空dàngdàng的一般,而他jīng神又那麼萎靡,臉蛋還發紅,真有種少見的羸弱美感。

    莊籍說著,看了看飯桌上的手機,實在無力拿去充電,只順勢在椅子上坐下了。

    嚴立穎也跟著在飯廳里的椅子上坐下了,說,「又是糟心事。你現在要知道嗎?還是先睡一覺再說吧。」

    她雖然在很多事qíng上,已經各為利益不和莊籍同心,但到底是真心關心莊籍的身體,所以不想拿那煩心事來打攪他。

    莊籍說,「你說吧。糟心事天天有,誰還因為發個燒就避開了。」

    嚴立穎皺著眉,說,「本來也不是什麼事,但被人在背後故意黑了,現在網上關於你的事,別說多難聽。不過,你也不要擔心,我已經找了專門的水軍去罵回來了。」

    莊籍因為燒得骨頭難受,幾乎支撐不住沉重的腦袋,只得用手撐著臉,呼出的氣也是熱的,說,「沒有哪天沒有黑的。這次是誰在背後搗鬼?」

    嚴立穎說,「找人打聽了,還沒有打聽出來,不過我去看了一下那自稱圈內人黑你的,應該是上次《今夜有你》劇組的,這電視都還沒拿到播放許可呢,就有人開始黑你了。既拿你炒作,又把你黑下去。應該與吳虞脫不了gān系吧。不過,我說你呀,你上次何必去得罪吳虞呢。」

    莊籍上次把吳虞的臉面都傷完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件事,怎麼可能不傳到嚴立穎的耳朵里,所以,她是知道的。

    嚴立穎是經紀人,更是商人,覺得吳虞後台有錢,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何必和人jiāo惡。

    但莊籍翅膀早硬了,嚴立穎也是拿他沒辦法的,之前根本沒在莊籍面前提過這件事,現在才半勸半抱怨了一句。

    莊籍道,「得罪吳虞?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說到這裡,莊籍才發現事qíng好像沒有說到正題上,不由問,「這次怎麼突然有人要來黑我?還有什麼事嗎?」

    總要有個導火索才正常,莊籍想,導火索是什麼。

    嚴立穎於是道,「給你看個視頻。」

    於是,她從自己的包里拿了ipad mini出來,點擊出了視頻給莊籍看。

    ☆、第四十三章

    莊籍開始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視頻是什麼,他又不可能鬧出艷照門,還怕誰拍什麼視頻嗎。

    他腦袋昏沉地接過嚴立穎手裡的ipad mini,視頻已經是被處理過了的,是一個門戶網的娛樂版里,前面還有這個娛樂版的前綴。

    主持人解說道,「這月25號,也就是昨天,晚上十點半左右,在S城的一家酒吧中,一男子和朋友一起喝酒時,對視帝莊籍進行言語侮rǔ,旁邊桌一男子因此對他大打出手,這場打鬥持續了四分多鐘,直到被店中工作人員制止。其中兩人因為傷勢不輕而叫了救護車。」

    莊籍本來還迷糊著,當看到視頻里的夏榛之後,他整個人便是一驚,眼睛都直了。

    拍視頻的人是用手機拍的,所以鏡頭晃動,而且拍得不是很清楚,但莊籍依然第一眼就認出那是夏榛了。

    莊籍抬頭看向嚴立穎,「是因為這個視頻?」

    嚴立穎接過那個ipad,又打開天涯上黑莊籍的帖子,說,「你再看看這個,很顯然是有人故意在背後黑你。全在拿夏奕博和夏榛說事。」

    莊籍沒有接嚴立穎再遞過來的ipad,臉色更加不好了,道,「那的確是夏榛,他怎麼跑去和人打架了,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腦子。」

    嚴立穎看莊籍不看帖子,就只得把ipad放到了一邊,說道,「已經讓水軍去扳回一城了。」

    莊籍按著自己的額頭,道,「是夏榛入院了嗎,他在哪家醫院?」

    嚴立穎看莊籍對別人黑他的事一點興趣不感,一心只問夏榛,她試探著問了一句,「莊籍呀,我是你的經紀人,要是你真的和夏榛之間有什麼,你告訴我沒有壞處,而且這樣公司也更好反應應對一些,是不是?」

    莊籍瞥了她一眼,說道,「我和他只是很單純的朋友關係,怎麼連你也問這種話。要是你是因為我問他而懷疑我,那大可不必。一個朋友,為我這樣出頭,和人打架,我怎麼也該去看他。」

    嚴立穎說,「夏總身份貴重,怎麼會因為別人說你幾句話就和人打起來了。」

    顯然是不相信的意思。

    莊籍不高興地皺了眉,道,「雲枚放一張和他的照片上微博,他就能夠反應過度要解合約打官司,你就該知道,他這人是個多認真的人,在他的世界裡,是不能開玩笑的,別人黑我,他在當場,而且應該喝了酒,怎麼會不和人打起來。他這人就是這樣。」

    嚴立穎並沒有被說服,不過她也不再問了,問了莊籍也不會說,她便說道,「因為有記者想打探這件事,所以夏榛已經轉院了,現在不知道在哪家醫院。你要去看他嗎?」

    莊籍說,「怎麼能不去。」

    嚴立穎道,「因為有人人ròu出了那個打架的人是夏榛,現在網上都在說你和他的事,你再這樣去看他,被拍到了,或者醫院裡的人亂說,於qíng況更加不好。」

    莊籍因為發燒而jīng神不好,心qíng更是煩悶,也不和嚴立穎多說,只道,「他們要亂說就亂說吧。夏榛因為我的事打架,我要是連看他一眼也不去,我不是顯得太涼薄了嗎,到時候媒體也照樣有話說,而且,肯定更會得罪夏家,你們想我得罪夏家嗎?」

    莊籍這麼說著,已經拿了自己手機去充電,又問嚴立穎藉手機,道,「我借你手機給夏榛打個電話,問一下他到底怎麼了?」

    嚴立穎覺得莊籍剛才那話也對,媒體要說什麼,怎麼也掰得回來,得罪了夏家,倒是不好。

    莊籍從嚴立穎手裡拿了她的手機,又和她說,「關於網上黑我這件事,我和夏榛商量了,再看如何解決。最好是讓夏榛發個聲明,說那個打架的人不是他,讓人不要污衊他的名譽,不然用法律手段解決,他這樣表明姿態,再施壓,至少媒體不會再揪著他不放。這樣也就好多了。而吳虞黑我的事……」

    莊籍冷笑了一聲,說,「圍魏救趙,轉移視線也是可以的嘛。別只去澄清我,去狠狠黑死她好了,她自己抱大腿找gān爹,吃著碗裡的還想著鍋里的,整容整成一個鬼,要黑她,都不用編素材。」

    嚴立穎道,「那你讓夏總發個聲明吧。」

    莊籍只覺得頭疼yù裂,但只能qiáng撐著,拿了嚴立穎的手機到一邊去打電話,嚴立穎看他有意避著自己,自然不會多聽,就坐在那裡繼續看ipad。

    莊籍撥了夏榛的電話號碼。

    夏榛的確轉院了,到了一家條件很好的私立醫院,其實他覺得自己回家也沒什麼,但易逍還是勸他在醫院裡多住一天,好好觀察一下。

    易逍在夜裡為夏榛解決了和他打架那一伙人之間的問題,兩邊各負其責,不再計較,要是要計較,那也不是易逍的事了。

    反正要是之後他們誰要背後捅刀子,那易逍也用管,他該負責的事到此為止了。

    他累得發慌,自然就在醫院裡找個地方睡了。

    夏榛鬧了一晚,還成了病號,自然也睡了。

    他們根本沒去想,夏榛再一次上了這一天一大早的頭條。

    上班族們在上班的車上刷娛樂版,便看到他為莊籍打架出頭的事。

    夏榛手機響的時候,一向生活習慣良好的他,已經醒了。

    病房裡只有他,沒有別人。

    夏榛從chuáng頭柜上摸過手機,看了上面的號碼一眼,是不明電話。

    他昨晚受打擊太大,但現在已經恢復了,他本不想接那個電話,但莫名地有種預感,覺得這是莊籍打來的,所以他接了。

    果真是莊籍。

    莊籍說,「喂,夏榛嗎?」

    夏榛本來已經冷靜鎮定下來了,甚至心qíng都沒有什麼起伏,恢復了他平常穩重從容的模樣,但此時聽到莊籍的聲音,他居然又覺得委屈了,他想,我昨晚那麼敲你的門,那麼求你,那樣打你的手機,給你發簡訊,你都沒有理我,現在又給我打電話來做什麼呢。

    雖然滿心幽怨,但他還是說道,「是我。你看到我發給你的簡訊沒有?我昨晚和你說的話,有些有誤會,反正我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他不會把自己打架的事告訴莊籍,畢竟這事太遜了。

    要說,夏榛除了幼兒園的時候和小朋友們打過架,之後一直便是好學生了,從沒有和人發生過打架鬥毆事件,只是平時去運動鍛鍊身體的時候,有老師會指導他拳擊,所以昨天在和人打架的時候,才沒有吃大虧。

    莊籍沒想到夏榛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這讓他突然就鼻子發酸,心想自己昨晚為什麼要對夏榛那麼不客氣呢,好好說話好好解釋不行嗎。

    為什麼事qíng要鬧到這一步。

    讓夏榛那種悶葫蘆嚴謹派都能去喝悶酒,和人打架。

    昨晚的那些氣憤惱恨,已經不知道被衝到哪裡去了,莊籍對夏榛只剩下心疼關懷,說,「我知道,我就是一時生氣,後來就好了。我沒看到你簡訊,我手機沒電了。你昨晚是不是和人打架了,現在怎麼樣,嚴重嗎,在哪家醫院?」

    夏榛很驚訝,「你怎麼知道的?易逍和你說的嗎?」

    莊籍和易逍幾乎沒什麼jiāo集,只知道有他這一號人,便說,「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和人打架的視頻上娛樂版頭條了。」

    夏榛只覺得額頭上的傷口更痛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莊籍繼續說道,「你現在在哪裡,我去看你。」

    夏榛鬱悶地說,「算了,你不要來看我。我現在樣子很衰。」

    莊籍道,「別使xing子了,我現在去看你。你以前掉泥坑的樣子我也見過,更何況是現在呢。難道我是那種只接受你好的方面的人?」

    莊籍這話觸到夏榛的心口軟ròu了,有些感動,便把自己所在的醫院說了,只是又說道,「你是明星,過來看我,是不是會對你不好。還是算了吧,我一會兒就出院,就回家了。」

    莊籍聽他這樣講就很著急,怕他不顧自己身體qiáng行出院,「你身體到底怎麼樣,傷得重,不要逞qiáng回家。你多養著,你的身體很重要,你知不知道要愛惜自己。」

    莊籍說著,已經著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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