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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0:04 作者: 南枝
他道,「反正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姐姐,不管是大病,還是小病,希望你以後都要告訴我,我雖然沒有什麼錢,但一定會想辦法為你醫治和照顧你。」
蘇蕤之前還能保持堅qiáng,此時聽蘇葳說完,鼻子卻突然一酸,他伸手抱住了蘇葳,想要說感謝的話,但是並沒有說出來,只是緊緊勒住他。
蘇葳卻在這時候哭了,眼淚流了出來,但他趕緊眨眼讓自己控制住了,等蘇蕤放開自己,他就趕緊抬手一摸眼,說,「你下午要做什麼,要是沒事,我們看電影去吧。」
蘇蕤捏了一把他的臉,說,「滾回去上班去,我下午要做實驗。比起那些得絕症的人,我這根本就不算什麼事。我是不會把我這點事往心裡去的,你也不要往心裡去。」
蘇葳被他捏得臉痛,往旁邊避開,說,「別這麼用力,臉都要被你捏腫了。」
蘇葳走了,蘇蕤看他走了,自己才回實驗室去。
他一上午都在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事qíng上了網絡新聞,下午則坐在會議室里用筆電看論文。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李祥儒和蘇蕤,只是同一個實驗室的點頭之jiāo,算不得有多麼深厚的感qíng,但是發生了這件事之後,李祥儒不知道是覺得蘇蕤可憐而產生了憐憫之心,還是覺得那些記者過分讓他產生了社會責任感,他反而覺得在一定範圍內護住蘇蕤,是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職責了。
比起別的想問不敢問,想說不敢說,想看不敢看,猶猶豫豫,忐忐忑忑,又心生同qíng又心生窺私yù的別的學生,倒要好不少。
他走到蘇蕤的身邊來,說道,「師姐,XX新聞上出了你的報導,我已經給那邊留了言,說要求撤掉新聞了,你看到沒有。」
蘇蕤有些驚訝,「在哪裡?」
李祥儒站在他的旁邊,伸過手去抓了蘇蕤的滑鼠,然後用鍵盤找出了網站來,讓蘇蕤看一下。
李祥儒在蘇蕤的旁邊,離得很近,能夠聞到蘇蕤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一種很淡的體香,他不由側頭看了蘇蕤一眼,蘇蕤的面頰白皙細嫩得幾乎看不到毛孔,眼睫毛纖長,眼睛清清透透,眼瞳是深褐色……
他不由趕緊轉開了臉,又往旁邊讓開了,心卻噗通噗通地跳起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其實李祥儒也覺得蘇蕤是得罪了什麼人,所以才被人故意曝出了這種事,不僅是記者不負責任地跑到學校里來採訪,而且還將這種報導不經過本人同意地發上了網站。
大家經過分析,都覺得是蘇蕤的前男友做的。
不過卻沒有人找蘇蕤確認。
蘇蕤沒有發現李祥儒在看自己,他已經看到了網絡里的新聞,移動滑鼠一頁頁地點開看,裡面自然是沒有他的圖片的,但是裡面的所有東西都是指向了他。
蘇蕤又看了看下面的評論,評論里有些是震驚的,大多是說不知道還有這種病,也有人評論得非常猥瑣,然後就有人在裡面指責記者沒有經過本人同意將新聞放上了網站,要求將新聞刪除,以至於這就引起了罵戰,有人說這又沒有出言侮rǔ,為什麼要刪,甚至有人回復是不是這個ID就是本人,問他下面到底是長成什麼樣的,還有人問他是不是能夠自己讓自己懷孕……
總之,各種回復都有。
蘇蕤居然耐心地一條條都看了,發現所有評論中最後還是讓刪除這個新聞的評論占了上風,但是新聞並沒有被刪除。
蘇蕤想了想,開始一條條地給有些提出問題的評論做回復。
因為他沒有申請帳號,所以上面顯示的是他的IP位址。
例如其中一個問題:
#得了這種病,是不是做了手術就可以恢復成正常人。
他便對此做了回復,從假兩/xing畸形到真兩/xing畸形指什麼,到應該極早就醫做手術,這樣才很可能有生育能力,再到家人應該理解這種人,和患者即使沒有生育能力,也該要好好生活,這只是一種出生缺陷而已,就如同有些人生下來一隻手有六根指頭一樣……
只要是認真詢問的,他都在下面認真作答。
要是有些人故意出言侮rǔ的,他便對此不予理睬。
於是沒過多久,下面就可以看到他寫出的很多做回答的評論。
李祥儒在旁邊看著,發現蘇蕤非常平靜地認真地回複評論,似乎絲毫不生氣也不傷心,但他自己卻眼眶濕了。
蘇蕤說,「不用要求刪掉這個新聞了,反正我的事qíng身邊的人都知道了,刪掉新聞也於事無補,既然這樣,還不如讓更多的人看到這個新聞,知道世上有這種病,要是病人很早知道世上有這種病,正視這個問題,並及早就醫,說不定能夠有生育能力。」
其實蘇蕤有仔細想過,他雖然是高三的時候才明確發現自己身體的異常,但其實十三四歲上,身體上就有了徵兆了,但他根本沒有予以注意,而且他那時候,也不知道世上有這個疾病,要是他那時候就知道,並且就醫的話,以他現在一邊卵巢完好,且有子宮的qíng況,說不定是能夠有生育能力的。
而且及早就發現了問題,也有利於他及早確定自己要走的路。
李祥儒qiáng忍著喉嚨里的哽咽,說,「但是這樣,真的對你沒有影響嗎。」
蘇蕤看了他一眼,說,「事已至此,我又不能因為這麼點事就不活了,那麼,還有什麼好想呢。」
李祥儒說,「師姐,是你前男友故意這麼對你嗎?」
蘇蕤愣了一下,「你亂猜什麼。」
然後就笑了一下,道,「麻煩你給大家說一聲,不是我前男友做的。他很好,一直都對我很好,即使我這樣,他也願意接受,是我自己不願意。謝謝你。」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襄海的問題,比起他是一個特定的人,他更是一種惡毒的表現。
生活中總存在那種人,因為自己很糟糕,所以就希望大家都不要好,要是有一個人特別好,特別是映襯他的不好的好,那麼他會從各方各面地厭惡這個人,在背後詆毀這個人,要是這個人還處在比自己弱勢的位置上,那麼行為就更會肆無忌憚。
也許這種惡並沒有要威脅他人的生命的意思,而且有可能只是短暫的想法,但其作為卻讓受害人十分痛苦,而且其實作者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惡,產生這種惡之後,當事人心裡是怎麼想的。
這就是襄海的來源了。
文中刺激襄海的因子,來源於蘇蕤是程俊和蘇葳心裡的女神。但在襄海心裡,蘇蕤沒有哪一點當得起女神這個稱號。
☆、91第十一章
蘇蕤看起來很不在意自己身體的秘密被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每天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甚至那些專門從樓上樓下跑到他的實驗室門口來打量他的人,他也不在意。
只是他一向不苟言笑,給人的感覺孤傲而不可接近,故而至今也無人敢在他面前親自詢問他的身體狀況。
在實驗室,他本來就沒有什麼朋友。
女生們之間的jiāo往,往往會湊在一起談論電視電影衣服明星小說等等,他又不會和女生們談論這些,所以便也沒有閨蜜,女生們自然不好來問他了。
男生因為覺得他是女生,總會存在隔膜芥蒂,自然也不好來問他。
大家只是在背地裡竊竊私語而已,雖然大家都知道兩/xing畸形這種病例,但身邊出現這種人還是第一次,自然都很好奇,好幾天都不減對這件事的興致。
蘇葳看蘇蕤真對自己身體上的這件事渾不在意,他一邊鬆了口氣,一邊又對襄海恨得咬牙切齒。
他每日裡給襄海打電話,但襄海的手機卻是一直關機,他心想,有本事做,居然沒本事承擔了嗎,真是個慫貨。
很快到了周末,蘇蕤專門一大早起來,到了醫院去。
柳醫生周末都會在醫院,他直接找到了他的辦公室去。
柳醫生看到他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堆上了笑意,說,「蘇蕤,你來了。」
又關心地問道,「是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蘇蕤過去椅子上坐下了,問好之後才說,「不是,身體一直很好,沒有問題。」
柳醫生於是疑惑地問,「那你找來,是想做後續手術了?」
於疑惑里,已經有了歡喜。
可見他對蘇蕤的確是十分在意關心。
蘇蕤搖搖頭,說,「不是。是另外一件事。」
柳醫生有些驚訝,「什麼事?」
蘇蕤用手機將關於他的那條新聞找了出來,拿給柳醫生看,柳醫生疑惑地看了,就驚道,「怎麼會有新聞報導你的事,是你……」
蘇蕤道,「我怎麼會去做這種事。」
於是將他於有一天被記者找到學校去在眾人面前被採訪的事qíng說了,他又說道,「我不知道是醫院裡誰將我的事說出去的,但這的確是醫院裡失職了。當初,我們是簽署過保密協議的吧。」
柳醫生已經皺上了眉,道,「如果這是醫院的職責,醫院會給予賠償。」
蘇蕤從醫院裡離開後,柳醫生就將這件事直接報告給了院長李梓弈。
李梓弈聽聞此事後,同柳醫生一樣震驚。
謝林雲和蘇蕤分手的事,李梓弈是這一年四月才知道。
而且還是周杉告訴他的,因為周杉說謝林雲帶了一個女伴去參加酒會,而這個女伴,不是之前見過的蘇蕤。
李梓弈才在和謝林雲約著打球的時候詢問了這件事,問他是不是和蘇蕤分開了。
謝林雲當時是愣了一下,又沉默了一陣子才回答他,「哦,分開了。」
語氣很淡,就像不是說自己的事qíng。
但李梓弈卻知道,他這樣,是他真正傷心了。
李梓弈不是那種不知趣的人,看他這樣哀莫大於心死了,自然不會火上澆油地說「分了好」之類的話,他也沒有問他新的女伴是誰。
因為朋友聚會,他從不帶這個女伴在身邊,就可見這個女人並不是謝林雲的女朋友。
謝林雲會帶漂亮的女人在身邊去參加酒會等,是為了顯示禮貌,這女人不一定是他的身邊人,真正的女朋友,他一向是會介紹給朋友們認識的。
對待女朋友,他一向比較鄭重。
這大約也與他的家教和修養有關。
並不是遊戲人間的那種人,在女人這件事上,也是一樣。
李梓弈對謝林雲和蘇蕤分手這件事,他是樂見其成的。
他覺得兩人實在不搭,分了,對兩人都好。
雖如此,他其實還是承認蘇蕤是個非常不錯的人,而且很佩服他,一個小姑娘,有那麼堅qiáng的意志,算是難得。
李梓弈道,「這件事是誰傳出去的,要好好查出來,這是事關醫院聲譽的事。」
李梓弈多年未婚,而且忙得也不想結婚,正好謝林雲也光棍著,兩人有時間了,經常在一起打球。
在網球場上,謝林雲揮汗如雨,穿著白色polo衫,一向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也散落在額頭上,讓他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
坐下休息時,他一邊擦著汗一邊喝水,李梓弈也是滿臉通紅,用毛巾擦著頸子上和臉上的汗水,對謝林雲說道,「打完球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謝林雲沒有太在意,只是「哦」了一聲。
意趣相投又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的朋友,實在太難得了,謝林雲和李梓弈便是這樣,所以兩人自己也很珍惜。
打完球洗過澡,又開車去到餐廳里用餐時,李梓弈才把蘇蕤身體qíng況因醫院裡管理不善而被曝光的事說了出來。
謝林雲胃口好,正在津津有味吃東西,聽到這件事後,手裡的筷子都沒法伸出去了。
李梓弈本來可以將這件事瞞著他的,但是,他想,要是瞞著了,而以後謝林雲又通過別的渠道知道了這件事,恐怕這會造成兩人之間的隔閡。
為了這份友誼著想,李梓弈便自己親口說了。
謝林雲道,「是誰說出去的,又完全是故意針對蘇蕤,蘇蕤最近得罪了人?」
謝林雲這不過是自言自語罷了,這是他該負責的問題,而不是李梓弈。
他開始為蘇蕤擔憂了,蘇蕤做手術時,讓自己簽字,那是因為他自己的父親和弟弟,他也不願意他們知道。現在,他的事qíng,居然大家都知道了,他是不是非常傷心難過,且在自我否定呢。
這麼幾個月過去了,他讓自己去忘掉蘇蕤,現在才發現,居然是完全沒有忘記的。
本來以為對他的感qíng已經淡了,時間可以治療一切和淡化一切,沒想到,當再想起他的時候,才發現,感qíng並不曾變淡,該有的qíng緒依然有,想念,思慕,揪著心的愛意,心疼,這些qíng緒一下子就涌了上來,而且連他的模樣,在腦海里都沒有任何變得模糊的跡象。
雖然腦子裡閃過了很多東西,但謝林雲面上卻並無什麼變化,只是像是在深思而已。
李梓弈道,「已經查清楚了,是照顧蘇蕤的那位護士梅婷玉告訴了一個叫襄海的官家子弟。」
他沒有說出副院長去調了蘇蕤的確診報告的事。
畢竟這是他醫院裡的問題,醫院裡處置事qíng,他自有辦法。
謝林雲要是要橫cha一槓,到時候朋友之間,也許會生出些罅隙,他不會讓事qíng發展到那一步。
謝林雲知道李梓弈是會去處置那個護士的,畢竟這個護士是失職了。
他只關心那個叫襄海的人,謝林雲說,「姓襄,是那個襄嗎?」襄姓是一個很小的姓,只要一想,就容易想對。
李梓弈知道他指什麼,點頭應是。
謝林雲疑惑了,「蘇蕤怎麼會和他之間結仇。」在他的印象里,蘇蕤是個算會做人的人,他雖然嘴毒,但他只和與自己關係極親密的人才會肆無忌憚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