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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0:04 作者: 南枝
    其實謝林雲知道一定不是這樣,蘇蕤那孩子太有主意了,要是是錢不夠,他肯定會想辦法籌錢,而不是多次斷然拒絕柳主任的建議和勸說。

    李梓弈道,「要是你覺得是因為金錢原因,你可以同他說一說,你會為他出資做這個手術,看他會怎麼決定。」

    謝林雲聽出了他話中的話,便又問,「那你說,要是不是因為錢不夠,還能是因為什麼。我實在想不到,他難道是想做男人嗎?」

    謝林雲已經帶上了苦惱,居然迷茫起來了。

    李梓弈道,「這個,我便不知了。你覺得他有嚮往變成男人嗎?」

    謝林雲微微低了頭,想了好一陣,才說,「他也說過一些這方面的話,但是,我看他並不是很確定自己想變成男人。再說,也許是你沒見過他,你不知道他有多有韻味,我無法想像,他變成男人是什麼樣。」

    說到這裡,他又求助於柳主任了,說,「他在你的面前有表現出過想做男人嗎?」

    柳主任覺得謝林雲就像那些剛帶著孩子來看病的家長,得知孩子必須改變xing別的時候的茫然無措和慌亂。

    柳主任心想,這個男人對蘇蕤倒是一往qíng深的樣子,蘇蕤為何不願意為了他變成完整的女人呢。

    「蘇蕤倒沒在我面前說過他想變成男人,他只是不想對身體現在的狀況作出改變。」柳主任這般安慰謝林雲。

    謝林雲嘆了口氣,很久沒有再說話,他又開始一遍遍地回憶和蘇蕤相識以來的各種事qíng,蘇蕤xing格堅毅獨立,很有自己的想法,謝林雲將他同自己生命中遇到過的很多女xing做比較,覺得蘇蕤的確夠特別的。

    他所接觸的女xing,第一類便是他重用的女下屬和接觸的女jīng英們,都是jīng明qiánggān之輩,雖然都jīng明能gān,但每個人又有不同的手段,裡面有比男人還qiáng勢的,還有就是表現得柔弱如水以柔克剛,但處理起事qíng來,絲毫不猶豫不手軟的女人。

    女人往往比男人心細,這類女人,狠起來比男人還狠得多,她們占據了謝林雲認識的女人中的不小的部分;

    還有一類女人,就是他因家庭原因接觸的那些女人,那些大家族的閨秀們,或者非常有氣魄,或者非常沉靜只會相夫教子,多走兩種極端;

    還有一類就是他的那些朋友和生意夥伴的各種女人,這些女人有好的有壞的,總之,靠著男人吃飯,多是長得漂亮,會撒嬌,會玩等等;

    還有就是**里的女人了。

    謝林雲想,他認識這麼多女人,但這些女人就成了他歸類中的一類一類,蘇蕤卻是蘇蕤。

    他無法依靠將蘇蕤和別的女人相比來確定他是一個女人,其實謝林雲也認識那種比女人還要嬌弱會耍xing子的男人……

    謝林雲陷入了一個混沌的誤區,不由問李梓弈,「要判斷蘇蕤是不是像男人,或者他想做男人,這個,男人和女人在xing格上的差別是什麼?我想不到蘇蕤哪裡像男人了,但是仔細思索,又覺得他很多地方的確挺男人的。但他更多地方,明明非常女人味。」

    李梓弈覺得有點好笑,「這個,怎麼好說。我們只是詢問病人,他希望自己是做男人還是做女人,除非那種xing別表現非常明顯的,我們在之前很難判斷一個人他自己是想做男人還是女人。你的這個問題,比起在這裡煩惱,還不如直接問蘇蕤。」

    謝林雲心想,我要是好問他,還在這裡同你們商量?

    最後,他只好讓柳主任先走了,說自己會去勸一勸蘇蕤,讓蘇蕤將整形手術也一起做了。

    柳主任離開時說,「選擇做男人還是做女人,比起是病人心理對自己的一個定位和選擇,更多是社會對他的認同。所以,我建議蘇蕤選擇成女人,因為別人對他的社會定位就是女人,整形成完整的女人對他來說,才不會受到社會的偏見,他會生活得更好。所以謝先生,你能勸動蘇蕤,對蘇蕤以後的生活來說,是一件好事。要是他依然堅持己見,我們也該尊重他。」

    謝林雲起身送走了柳主任,就又沉默了。

    在只有兩個人的qíng況下,李梓弈才說謝林雲,「還沒見你因為某個女人這麼一副表qíng過。」

    謝林雲不理睬他的揶揄,說,「我不太明白蘇蕤不願整形的原因,不過,我想,也許是他沒發現做女人的好處。」

    李梓弈笑道,「你知道做女人的好處了?」

    謝林雲道,「我又不是女人,我怎麼知道。但是,我想女人總歸是愛漂亮愛打扮的,愛購物愛參加宴會,喜歡男人送東西和讚揚。」

    李梓弈說,「你這人呀,你怎麼不明明確確和他說,你以前是這麼含糊的人?」

    謝林雲心想,他害怕一說就把蘇蕤得罪了,到時候,他可要費很多力氣才能再討回他的歡心;再說,談話能解決事qíng,醫生的勸說早就打動蘇蕤了。

    謝林雲覺得李梓弈實在幫不上自己什麼忙了,就寫了張支票放在桌子上,說,「你給那個柳醫生。我有事先走了。」

    李梓弈開門讓他趕緊走,謝林雲道,「要是還有什麼事,我再來找你。」

    李梓弈站在門口說,「你會和這個女人結婚嗎?」

    謝林雲愣了一下,道,「我還沒去想。」

    李梓弈便嘆道,「那你怎麼非要他變成完整的女人不可?」

    謝林雲驚訝地「啊」了一聲,他站在走道上,醫院裡雖然已經打掃得足夠gān淨,但消毒液的味道也並不讓謝林雲喜歡,他怔了好一會兒,沒有回答李梓弈,匆匆走了。

    謝林雲坐在車裡,陳簡從後車鏡里看了看謝林雲,發現謝林雲正面無表qíng地在沉思著,他沒有打攪他,只是將車平穩地開了出去。

    到了這一年最熱的一段時期,謝林雲傍晚接了蘇蕤一起吃晚飯,在飯桌上,他就說,「你最近安排得出時間嗎?」

    蘇蕤想了想,說,「倒是可以將實驗往後推一推,我可以先把前面的數據都做一個總結,就不需要做實驗。你有什麼安排嗎?」

    謝林雲自己開車,蘇蕤坐在副座上,夏日傍晚的光影從蘇蕤的面頰上身上閃過,蘇蕤如夏日裡一泓清泉,在光影里瀲灩著他的光芒,謝林雲喜歡他,和他在一起,便覺得熨帖。

    他說道,「我們去度假幾天,現在這麼熱,適合去度假。」

    蘇蕤有點吃驚,說起來,他沒想過要和謝林雲一起去度假,要是一起度假,到時候是分開兩間房還是一間房呢?這是個問題。

    謝林雲看蘇蕤不答,就笑著說,「怎麼了,沒有想去的地方嗎?」

    蘇蕤道,「嗯,最近不想去。」

    謝林雲便說,「那就算了吧。」

    蘇蕤明顯覺得謝林雲有些失望,不過他卻沒有說話開解他,自從上次去謝林雲家,差點發生事qíng後,在一起時,蘇蕤就自己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其實他並不想這樣,謝林雲對他的親近,他很高興,但他實在無法滿足他那方面的要求,所以蘇蕤一方面覺得抱歉,一方面也有點失落,但是最終的決定還是要堅守底線。

    實驗室一個研一的師妹,長得非常漂亮,卷卷的長頭髮,化了妝像個洋娃娃一般可愛,xing格大方開朗,又很細心,待人溫和周到,蘇蕤覺得她該是人見人愛的。

    她的男朋友是他的大學同學,她讀研了,她男朋友進了公司在做藥代,然後一個女生就趁虛而入了,勾引了她的男朋友,師妹開始只是覺得她的男朋友對她變得冷淡了,在她詢問他原因時,他就說分手,他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

    這天下午,師妹關了會議室的門,一直在蘇蕤面前哭訴這件事,哭得臉都花了,「那個女人,初中也沒有畢業,在小店裡賣衣服,為人非常粗俗。師姐,你說,我哪裡比不上她。我對他不夠好嗎,我難道長得很差,無論如何,比那個女人好啊,不就是那個女人願意陪他上chuáng,我說等我們結婚之後才行嗎。男人都靠不住,根本就靠不住。」

    蘇蕤聽她哭訴了一下午,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自己心裡也很悶。

    坐在飯店包廂里,屋子裡掛著幾幅荷花,一邊的花几上也擺著一盆小荷花,房間裡甚至有淡淡荷花香味。

    無論外面多麼酷暑,房間裡卻是十分涼慡的。

    侍者上了菜便退出去了,謝林雲一邊為蘇蕤夾菜,又問,「怎麼了,看你悶悶的。」

    蘇蕤便說,「沒什麼。就是下午被師妹哭訴了一下午,心裡也有些悶。」

    謝林雲笑了一下,說,「想不到你還是知心姐姐。」

    蘇蕤道,「什麼知心姐姐,因為現在還在實驗室的,只有她和我是女生。除了找我說,她還能找誰呢。」

    說著,蘇蕤還嘆了口氣。

    謝林雲道,「她找你說什麼,看你這麼唉聲嘆氣的。」

    蘇蕤一邊慢慢吃飯,一邊將師妹的事qíng說了,謝林雲聽完倒十分gān脆,「既然是這種男人,那早分手早好,結婚了,他肯定也會出軌。」

    蘇蕤聽他這麼說,就笑了笑,說,「我也這麼覺得。不過我沒這麼和師妹說。」

    謝林雲看了他一眼,又為他舀了一碗湯放他手邊,「那你說了什麼?」

    蘇蕤說,「我什麼都沒說。師妹她自己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她只是不理解她前男友為什麼會這麼容易就被勾走,並且懷疑是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所以才這麼難過。第一個男朋友談了三年就這麼散了,那第二個男朋友,是不是也會這樣呢。覺得沒有男人可信,才更是她傷心的原因吧。而我也沒有辦法給她一個保證,說她以後遇到的男人,一定會是可信的,那麼,我還怎麼勸她呢。」

    謝林雲本來在吃東西,此時則停了下來,他看向蘇蕤,說,「你是不是也對我沒信心。」

    蘇蕤拿餐巾擦了擦嘴,低聲說,「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這裡,蘇蕤對自己的認同的問題,成了最大的問題。

    很多親都不理解蘇蕤的這種糾結,其實我看到糾結這種問題的人,我也只想嘲諷他幾句,讓他清醒點,矯qíng個什麼勁兒,那麼多人飯都吃不飽,你還糾結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但要寫這篇文,卻不得不站在蘇蕤的角度想。

    這就涉及到兩個問題,第一個,男和女的差別是什麼,什麼是男?什麼是女?染色體XX是女,XY是男;xing格堅qiáng豪慡的是男,柔弱喜歡依賴的是女(其實我身邊真沒這種女人,反而女人都在自力更生靠自己,大部分男人在今朝有酒今朝醉,日子怎麼過著慡怎麼過,孩子都jiāo給老婆管,父母都jiāo給老婆管,對未來沒有計劃和安排)?心思粗的是男,心思細的是女?有**的是男,女xing生/殖器的是女?社會上,男和女倒是分得很清楚的,但要是沒有服裝,沒有身材,力氣,長相,還有社會讓人形成的男人應當如何女人應當如何的觀念等等,這些上的差別,到底,又什麼是男,什麼是女?

    第二個問題,我為什麼而存在?

    對常人,只有吃多了沒事gān,才會想,為什麼而存在的這個問題。但對蘇蕤來說,卻是伴隨著他至今的問題。從小被親生父母拋棄,長到正好的時候,卻突然被拋棄在了男和女之外。那麼,他是為什麼而存在的呢。

    我們是生下來就是這樣了,所以我們是這樣存在的。

    但蘇蕤他不明白自己。

    後面蘇蕤的問題,我再在作者有話說里講。

    但就活下去這個問題而言,蘇蕤的那些糾結,的確是夠矯qíng的,專程用來折騰他自己和讀者,哦,最主要是作者我。我都要寫成蛇jīng病了,所以大家要先扛住啊。

    ☆、55第二十一章

    謝林雲用餐巾擦了嘴,神色平和,眼神卻很深,看著蘇蕤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蘇蕤靜靜回視著謝林雲,他這一天穿著真絲白襯衫,襯衫的袖子和領子部分可以透視,能夠看到他jīng致的鎖骨和漂亮圓潤的肩膀,纖細白皙的胳膊。

    只要是要和謝林雲出門,他都會把自己打扮得漂亮點,足以和謝林雲的身份般配,不讓在遇到他的朋友的時候,讓他覺得丟臉。

    上一次從酒店電梯下來遇到邢先生,因被邢先生打量而謝林雲之後神色不豫之事,蘇蕤觀察力那麼qiáng,怎麼會沒發現。

    蘇蕤即使沒有化妝,但膚色白皙細嫩,眉目濃秀艷麗,唇色嫣紅,帶著清麗之感。

    他的手放在桌上,微微仰著頭看著謝林雲,白皙修長的頸子,迷人高傲。

    謝林雲看著他,實在無法想像,他為什麼不願意成為完整的女人。他比他生命里出現過的任何女人都迷人。

    蘇蕤抿了抿唇才說道,「我知道,對你來說,男人和女人,若是相愛,做戀人之間親密的事是順理成章,合乎自然的。但是,但是我卻不願意……我們之間,在這件事上根本達不到統一。這件事,或者之後我不qíng不願地去討好你,或者你壓抑自己來隨我的意,或者……」

    說到這裡,蘇蕤將臉轉開了,看向一邊花几上放著的那一小盆荷花,低聲嘆道,「或者我只能放開你。」

    謝林雲等他說完了,這才道,「為什麼不對我多點信心。」

    蘇蕤轉過頭看他,謝林雲一臉鄭重,還有一些苦笑,蘇蕤心裡並不好受,道,「所以,我要說對不起,我覺得很對不住你。我們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夠因為和我在一起歡喜,能夠非常快樂,但是,我沒有做到。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卻占據了你身邊的這個位置。」

    謝林雲很心疼地看著蘇蕤,他起身拉了一下椅子,和蘇蕤坐在了一起,伸手摸了摸蘇蕤的面頰,他深邃的眼眸,宛若夜空,深處閃爍著星光,要將蘇蕤完全包容其中,「傻丫頭,你怎麼這麼傻。我們在一起,我喜歡你,又不是只是想和你上chuáng。而且,我和你在一起很高興歡喜,但是,並不是非要歡喜高興,而是想看到你,想和你在一起相處。要是我沒讓你滿意了,你會就直接把我踹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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