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2023-09-30 08:40:04 作者: 南枝
    蘇蕤不知道自己黑幽幽的眼裡蒙著一層水汽,那麼柔柔地看著人,像是籠罩著煙雨的山水,讓人沉淪。

    謝林雲在心裡想,他的眼睛真漂亮。

    但他也不得不認可了蘇蕤的話,他有自己的判斷,他問自己,你喜歡這個漂亮倔qiáng驕傲又思維清晰的小姑娘嗎,他只有一個答案,非常肯定,不用遲疑:喜歡,而且很喜歡;他又問自己,你會考慮和他結婚嗎,他的答案也只有一個,非常肯定,沒有遲疑:完全沒考慮過。

    謝林雲自有自己的決斷,而且他也說不上是個善人,他在他的社會階層里做他的事qíng,有他的善和惻隱之心,他能夠資助很多貧困兒童上學,能夠為病重卻無金錢醫治的病人捐款,能夠將大筆的錢捐給慈善機構,但在商場上絕對不會有任何手軟,涉及到自己根本利益的時候,他也是寸步不讓,他的婚姻,顯然涉及到他的根本利益了。

    都還沒有戀愛,就談婚姻,在蘇葳剛才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的確是在心裡輕蔑地想,真是痴心妄想。

    此時被蘇蕤說出來,他居然生出了一絲羞愧。

    在初戀的時候,謝林雲也曾想過,戀愛之後他應該和女友結婚,但在他自己也不知道有過多少女人,並且談過好幾次固定的戀愛之後,他對婚姻便非常淡了,甚至不想再去想婚姻的事qíng,除非以後準備要一個法定的繼承人的時候。

    但對於一個將jīng子保存在特定jīng子庫中的人,他甚至連要法定繼承人的時候,也並不一定需要結婚。

    科技的發達,反而淡化了傳統家庭的觀念,正如蘇蕤的那個老師所說,當人類實現在培養器中培養後代的時候,女人也不再是孕育的載體,到時候,婚姻和家庭是不是會更加被淡化。

    他像是重新了解了一部分的蘇蕤,所以他尊重了他的決定。

    他看著蘇蕤,依然有迷戀之心,心想他長得多麼漂亮,特別是那一雙眼睛,簡直要把自己的魂都給勾走了,自己總想起他也是應該,嘴裡便說,「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後我不會再來打攪你。」

    蘇蕤微微勾了勾唇,看著他,低聲道,「謝謝你。我送你下樓吧,你自己開的車嗎?」

    蘇蕤早就注意到了謝林雲在他臥室里的不自在,這麼狹小又擁堵的房間,他恐怕從沒有感受過吧。

    謝林雲道,「是。」

    蘇蕤過去開了門,謝林雲便起身走了出去,蘇蕤從衣櫃裡拿出了陳簡送來的那兩個袋子,在客廳里,還有謝林雲這次提來的一份禮物,蘇蕤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但也將袋子提到了手裡,他和謝林雲一起出門去,謝林雲看了看他手裡的東西,蘇蕤便說道,「我知道你出手,東西定然貴重,所以我不能接受。我送下去放你車上吧。」

    謝林雲面無表qíng,什麼話也沒說,人已經往樓下走了。

    蘇蕤和他一起下了樓,謝林雲的車停在小區里一株樹下,他自己開了車門坐上了駕駛位,又開了後備箱,蘇蕤將那些東西都放進了他的後備箱裡。

    謝林雲從後車鏡看著蘇蕤,蘇蕤放好東西後,走到前面去對他揮了揮手,說道,「謝謝你的酒,還有你賞光過來用晚飯。」

    謝林雲居然是現在才注意到他左手指上纏著創可貼,他記得早上他手指上沒這個東西,他本想問一句,但之後又沒問,只是對他笑著點了一下頭,就開車走了。

    蘇蕤站在那裡看著他的車在前方拐彎處不見了蹤影,這才上了樓去。

    蘇蕤一大早便是這個主意,但現在這麼做了,他心裡並不大好受,他自己也不明白原因。

    上了樓,蘇葳還在廚房裡洗碗,蘇蕤知道他剛才一定貼到門上偷聽了,所以才碗都沒時間洗。

    ☆、24第二十四章

    蘇蕤沒有和蘇葳說話,只是將謝林雲送來的那瓶酒拿在手裡。

    蘇蕤對酒沒什麼研究,但看了看上面的標籤,也知道這酒價值不菲。

    謝林雲前來用餐,最後把酒也給他送回去,那顯然是很不禮貌的,所以蘇蕤才留下了它。

    蘇蕤去找了個長的螺絲釘當成紅酒開瓶器,就坐在那裡將酒瓶打開了。

    他又去廚房裡拿了兩個水杯,問洗完了碗的蘇葳,「喝酒嗎?」

    蘇葳大約是把蘇蕤和謝林雲之間的談話聽全了,所以現在他神qíng非常難過沉悶,一時沒有回答。蘇蕤看他不答,不再理他,自己回了客廳里去,從酒瓶里倒了一杯酒出來,慢慢地一口口地喝了下去。

    對於品酒這種高雅活動,他自然是不會的。

    所以蘇葳站在他面前後就說他,「姐,你這樣子,不像是在喝酒,像是在喝板藍根沖劑。」

    蘇蕤本來還面無表qíng,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因為他這句話笑了起來,然後就嗆到了,只得將杯子放下,又抽了紙巾捂著嘴咳嗽了好一陣。

    蘇葳也倒了一杯酒,坐在蘇蕤的旁邊喝起來,點頭道,「這紅酒不錯。」

    蘇蕤沒應,只是又端起了自己那一杯慢慢喝起來,蘇葳看蘇蕤這是在喝悶酒的樣子,就伸手摟住了蘇蕤的肩膀,道,「姐,你不要難過。即使沒有了謝先生,以後還有別的好男人的,你這麼好,不愁嫁不出去。」

    蘇蕤有些譏諷地笑了一聲,說道,「我為什麼要嫁。」

    說到這裡,他就把酒杯放下了,又拍了拍蘇葳的手,站起了身來,看著蘇葳道,「我寫論文去了,你收拾一下酒瓶。」

    蘇蕤進了屋去做事,蘇葳坐在那裡愁腸百結,心想果真有錢男人靠不住呀,原來那謝先生只是想睡他姐,不想負責任來著。虧他當時說那麼多話,別說蘇蕤覺得難堪羞愧,他現在都難堪羞愧起來了。

    所以蘇葳心qíng一鬱悶,就把那瓶酒全都喝下去了,喝完坐在沙發上發呆,直接就醉酒睡著了。

    蘇蕤出來看他睡在沙發上,酒瓶里一滴酒也沒了,他就皺了眉,過去把蘇葳擰了兩下子,發現蘇葳不醒,只好把他又扶又拖地弄進了臥室,給他脫了外套和鞋子,蓋上被子,讓他睡了。

    謝林雲從蘇蕤家裡離開,心qíng也不可能好,不僅不好,甚至莫名地心痛難忍,他感覺很不好受,簡直覺得自己得了重病。

    他的手機響了好幾次,但他沒有接,也不想接,一直將車開回自己的住處,在樓下車庫的時候,他就走到後備箱,將裡面的那幾個袋子都拉扯了出去,一直走到車庫外面的垃圾桶那裡去,要將所有東西扔進去,但那袋子裡東西太大了,根本沒法塞進去,於是只好扔在了旁邊。

    他的車庫是單獨的車庫,裡面有好幾輛他自己的車,因是他私人的,所以這邊很少有別人過來,不用擔心被人盯著看,於是他就站在那裡抽起了煙來。

    天氣已經冷了,他外套還在車上,就只是穿了一件薄毛衣,他最開始沒有感覺到冷,之後才感受到了,等感受到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幾支煙,手指已經有些僵了。

    他要轉身去坐專用電梯上樓,又看了那幾個袋子一眼,走過去彎下腰將裡面的那部手機拿了起來,又提上了那個裝了電腦的袋子。

    謝林雲回到家,林嫂面帶笑意很溫柔地歡迎了他。

    謝林雲看到她,就對她笑了一下,他想,除了林嫂這個女人是從小就跟著他的,難道他會離不了哪個別的女人。

    謝林雲坐在了客廳里的桌子邊上,將那電腦拿出來打開,電腦屏幕是蘇蕤的照片,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在哪裡照下的,然後還流動出了幾句表達愛意的詩句。

    謝林雲將電腦整個格式化了,就把它扔在了一邊。

    而那隻手機,則是被謝林雲直接丟進了水槽里開了水。

    謝林雲做完這些,在家裡實在待不下去,就去了閒庭喝酒,還給周杉李梓弈打了電話,「有些日子沒在一起喝酒,你過來吧。」

    連周杉這種粗神經也聽出他語氣不對,本要直接拒絕,想了想,也推了另外的事過去了。

    閒庭正是周杉的產業,他問了招待謝林雲的女經理謝林雲什麼時候過來的,那女經理道,「周先生,謝先生剛到不久,叫了雪莉陪著。」

    周杉心想那我來是做什麼呢。

    沒想到不獨他,李梓弈也到了,看到周杉就說,「沒想到這麼巧遇上。」

    周杉看到他,知道李梓弈是個大忙人,很少上娛樂場所,他會出現在這裡,肯定又是被謝林雲叫的,根本不是巧合。

    他笑了一聲,過去攀住李梓弈的肩膀,和他低聲說了兩句話,李梓弈便道,「打賭?林雲失戀?這個,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會失戀?我相信你離婚,也不相信他會因某個女人喝悶酒。」

    周杉沉著臉道,「在這裡說什麼離婚。」

    李梓弈趕緊笑了一聲,道,「那就賭吧。」

    謝林雲還不知道自己被兩個朋友調笑了,正坐在包廂里和雪莉說話喝酒,兩人姿態親密,雪莉看他肯定是心qíng不好,不過也沒說穿,只是善解人意地他說什麼是什麼,他要做什麼便做什麼。

    周杉和李梓弈一起到來,先後進了包廂,包廂里光線不算太暗,謝林雲朝兩人看過去,說道,「過來坐,過來坐。」

    李梓弈坐下後便說自己還沒吃晚飯,讓女經理趕緊去給自己弄晚飯來吃,又問謝林雲,「這裡廚師做得很不錯,你要一份嗎?」

    謝林雲端著酒杯,靠在那裡,「吃過了。」

    然後又想到了蘇蕤家裡的晚飯,不由心裡更難受。

    這種難受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只是心裡發悶,想什麼做什麼都覺得很他媽沒意思。

    他明白癥結所在,只是又覺得自己很可笑,不過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沒有任何qíng趣,也算不上有什麼品位,自己難道還真被他套上了不成?

    謝林雲側頭看了雪莉一眼,發現她和蘇蕤居然有一點像,不過只是臉型有點像,眼睛就全然不同了,雪莉臉上的濃妝突然讓他有點反胃,在雪莉輕輕靠上他的時候,他就把她推開了一些,而且說,「你先出去吧。」

    他的語氣輕柔,眼神又深又柔,即使是趕人的話,也像是在說著動人的qíng/話,雪莉對他笑了笑,又柔柔地在他耳邊說了兩句,這才走了。

    李梓弈坐在那裡大吃特吃盤中餐,周杉和謝林雲說了一陣話,發現他的確是在和自己說話,但總是時不時又神遊天外了,不由不滿道,「我說我是來做陪吃陪喝的嗎,沒意思。再叫個人來打牌吧。」

    謝林雲便說,「你們叫吧。」

    李梓弈道,「你叫譚允文,好久沒見了。」

    周杉卻道,「晚上要叫他出來,太難了。」

    最後叫了另一個哥們,李梓弈吃完了就叫了杯茶喝,不喝酒,坐到謝林雲身邊去問道,「我看你很不在狀態,你難道被女人甩了?」

    關係到打賭的輸贏,李梓弈問得非常直接,謝林雲道,「我現在想甩脫李嬈還沒辦法,哪裡會被女人甩。」

    李梓弈便看了周杉一眼,不問了。

    麻將桌很快湊足四人,又有漂亮女人在旁邊陪著,幾人玩得很高興,只是總是謝林雲在輸,他自己也沒在意,眼看著到了凌晨,周杉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去接了個電話,就進來抱歉地道,「兩個小丫頭打電話叫我回去,說睡了一覺起來看我還不在,非要我回去。」

    謝林雲便道,「肯定是被你老婆指使的,結婚生了孩子就有這些不好。」

    周杉便走了,讓了一個陪酒小姐接了他的位置,謝林雲出身大家,心思慎重,生意場上朋友一大堆,jiāo心好哥們卻沒兩個,而且S城也不是他的大本營,這裡人脈不算特別廣,再說,他心qíng不好,就不想叫那些生意場上的人來陪,就讓李梓弈再叫人,李梓弈連打幾個電話,誰都是老婆孩子熱炕頭,或者在qíng/婦被窩裡睡得好好的,並不願意來。

    玩到早上,李梓弈早就去睡覺去了,另一個周杉的朋友也回家了,謝林雲和幾個鶯鶯燕燕在一起玩,越發覺得心裡煩悶。

    總是在這個時候,才想,周杉那樣也不錯,另外幾個有親近愛人的人,即使只是睡在qíng婦被窩裡,也總比他數次被人拒絕qiáng。

    謝林雲鬧了一晚上,散財完畢,回到家洗了個澡,睡了幾個小時,隨著S城明媚的陽光照耀滿大地,他又jīng神起來,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蘇蕤的生活也走上了正軌,再沒有誰會給他發問候的簡訊,給他打電話只為談天。

    巴頓先生的事qíng最後也得到了完美的解決。

    在巴頓先生班上上課的女生們也不是好惹,最後聯合了有三十多個女生,還有二十來個男生一起聯名上書到了校長辦公室,第一要求巴頓先生對他課堂上的學生道歉,第二讓他滾蛋。

    這門英語口語課的期末考試也沒有讓他考,而是另外一個外教老師,將他的學生組織了考試。

    分數都是當場給的,蘇蕤還得了98的高分,這位外教老師是澳洲人,很是làng漫,還直言蘇蕤非常酷。

    蘇蕤淡淡道了謝,為這件事被解決了而鬆了口氣。

    因為期末考試,蘇蕤很忙,所以蘇經理聯繫了幾次問她要不要去做兼職,他都拒絕了,和蘇經理約了他考試完畢後一定去。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