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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40:04 作者: 南枝
    以後要是遇到高中同學提起那次事qíng,蘇蕤總要用沉默不言掩蓋過去,希望大家不要再提。

    教室里打成這樣,老師不可能完全不知,更何況他們教室就在教師辦公室旁邊,他和程俊都被叫去寫檢討去了。

    這是蘇蕤第一次寫檢討,站在教師辦公室里,每一個進來的老師都會看他和程俊兩眼,程俊是老油條,神色很是無畏,蘇蕤卻覺得非常難堪,簡直想把頭埋到地板下面去。

    班主任問兩人打架的原因,程俊便嬉笑起來,「姐,沒什麼原因,再說,我們那也不叫打架,就推了兩下而已。」

    班主任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嚴肅的女人,不過程俊一直是叫她姐,還總能把她哄得開心起來,蘇蕤垂著頭在心裡翻白眼。

    班主任不會被程俊打岔過去,最後程俊便胡扯起來,說是肖胖子有腳臭,他受不了,所以要肖胖子把腳拿遠點,沒想到這就熏到了蘇蕤,蘇蕤就站起來和他理論,兩人只是推攘了兩下,沒有打架。

    據說程俊家裡十分有背景,但到底如何,蘇蕤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過看一向不苟言笑的班主任也對他這個差生和顏悅色,就明白那些傳言不是空xué來風。

    最後兩人一人寫了一份簡短的檢討就把他們放過了。

    那天晚上,蘇蕤已經要睡了,一個住別的寢室的同班女生跑來敲他們的寢室門,叫蘇蕤,「蘇蕤,程俊在樓下等你,叫你下去。」

    蘇蕤到底皮膚嫩,下午和程俊打架,似乎也沒怎麼樣,回到寢室才發現身上烏青了很多地方,胳膊上更是有兩大塊擦傷,連大腿上也有,不碰到並不覺得如何疼,洗澡的時候卻很是為難,碰到水就鑽心地疼。

    蘇蕤不想理睬,對那個女生說,「我要睡了,不去。」

    那個女生叫劉萍,當時他們班有三個萍,三個靜,肖萍便總是被欺負還不知道自qiáng,劉萍是長相不出眾但成績還不錯,而且魅力無窮,剛高一就被好幾個男生追,學校不允許談戀愛,她卻偷偷和程俊的後排向傅緯做了男女朋友,向傅緯是班上體育特招生,故而誰都不敢欺負劉萍。

    可見名字相近,也是各有各的命和遭遇。

    蘇蕤不下去,劉萍只好來勸他,「程俊膽子大得很,你不下去,他一會兒在樓下叫你的名字,把宿管老師惹了就糟糕了。」

    蘇蕤對程俊說不出地厭煩,只得下了樓。

    程俊靠在宿舍樓外面不遠的一棵樹上抽菸,蘇蕤走到他跟前,他就在樹gān上按滅了菸頭,蘇蕤看著他的動作,皺了一下眉,「什麼事?」

    程俊從背上的斜背包里摸出了一瓶藥,蘇蕤忘了那是什麼藥了,味道很沖鼻子,但的確非常管用,搽了之後兩天淤青就差不多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引自吳瑞卿等醫生的論文《兩xing畸形診治的思考》:

    1 概述

    xing別是指男女之間的區別,主要是指建立在遺傳基礎上的解剖結構和生理活動的不同,廣義而言還包括兩xing之間心理、行為和社會角色關係等方面的差別。

    xing別是由多種因素決定的,一般包括染色體xing別(又稱遺傳xing別)、生理xing別,稍長還有社會身份xing別、心理xing別等。

    兩xing畸形是指一個個體的xing器官有著男女兩xing的表現。可分為真兩xing畸形和假兩xing畸形。真兩xing畸形是指在同一個體內既有睪丸又有卵巢其外生殖器與第二xing征介於兩xing之間。染色體核型可為正常男xing型、女xing型或嵌合型;假兩xing畸形指xing腺與外生殖器不相一致,如外生殖器類似女xing而內生殖器為睪丸者稱男xing假兩xing畸形,相反外生殖器類似男xing,內生殖器為卵巢稱為女xing假兩xing畸形。

    2 正確看待兩xing畸形患者

    隨著年齡增長,患者對健康知識有了很大程度的認識,青chūn期的到來,患者的外生殖器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第二xing征的出現更加重了xing別的衝突。這使得患者不願意與周圍同齡人靠近,以免被他人發現而感到羞rǔ和他人的笑話。常期以來,患者產生自卑、恐懼、焦慮的心理,導致xing格孤僻,不願意與他人jiāo往,嚴重影響了患者的生活、學習、工作。

    在世俗觀念的影響下,這類患者受到周圍人群的異樣的目光,加重了患者的心理障礙。面對患者的心理負擔,我們應該正確認識疾病和對待患者,給予理解與關懷。避免對患者嘲笑、敵視,尊重患者的人格,不歧視患者,幫助患者消除心理顧慮,使其走出yīn影。

    本文中,蘇蕤是真兩xing畸形,後面章節作者有話說,也會再有一些這方面的內容。

    ☆、4第四章

    程俊遞過來的藥,蘇蕤開始沒有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說道,「時間晚了,要關宿舍大門了,你沒什麼事,我就進去了。」

    程俊很不客氣地拽過了他的手,將那瓶藥放到了他的手裡,說,「誰說我沒事,我專門來給你送藥的,你要不要這樣不識好人心。」

    蘇蕤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道,「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成好人了。好人會一天到晚閒得只知道欺負同桌?會沒有一點口德?」

    程俊此時便長到一米八以上了,瘦得像個竹竿,但下午蘇蕤感受過他的力氣,知道他力氣特別大,身上骨頭更是磕得人十分疼。

    蘇蕤這般說,程俊倒笑起來了,挑眉閒閒地說,「我哪裡有欺負同桌,我說的是實話,我受不了肖胖子身上那股味,像是什麼悶著發酵了一樣,難聞死了,她只要離我近點,我就受不了。」

    蘇蕤心想是你狗嗎,鼻子那麼靈,嘴裡則說,「我怎麼聞不到,你不過是無理取鬧,故意欺負她。」

    程俊道,「反正事實就是這樣。你鼻子不靈,不能責怪別人鼻子靈的。要不你和肖胖子換個座位,我和你都解脫了。」

    蘇蕤皺眉道,「你自己換走不就行了,我為什麼要換。」

    程俊便說,「那以後我再讓肖胖子離我遠點,你不要幫她出頭。」

    蘇蕤沒有應,程俊就冷笑了一聲,說,「你以為肖胖子有什麼好麼,每次有什麼事就找你幫忙,背著你,就對別的女生說你是男人婆,還說你上次彎下腰,從領口能夠看到肚臍眼上去,一點胸也沒有,而且說你沒穿內衣。」

    他說到這裡,就盯著蘇蕤胸前看,這時候已經是五月末了,學校里四處飄dàng著梔子花的濃郁香味,天氣也炎熱起來了,蘇蕤平常會在裡面穿一件背心,外面再穿T恤,又套上校服外套,穿得嚴嚴實實,只是這時候他準備睡了,上半身只穿了睡覺時候穿的寬大T恤,一看便真是一馬平川。

    蘇蕤被程俊看得羞惱非常,直接推了他一把,面紅耳赤地道,「神經病,你亂看什麼。」

    程俊道,「我就瞄一眼,你又不是沒穿衣服。」

    說到這裡,他也有點尷尬了,把眼睛轉開了,然後道,「我走了,今天對不住,是你先要打架,我平常不打女生的。」

    他說著就趕緊走了,蘇蕤上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拿著程俊給的藥瓶子,他想扔了又沒扔。

    回到寢室,他坐在蚊帳里將身上的淤青都給擦了一遍,那藥油味道太重了,寢室室友都受不了了,說他,「蘇蕤,你在搽什麼,怎麼味道這麼沖。」

    蘇蕤只得說,「就是散瘀的藥,我把門開一會兒散一散,一會兒再關吧。」

    蘇蕤睡覺的時候,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前,然後就深深嘆了口氣,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心想也許應該去買內衣穿。

    蘇蕤雖然下了這個決定,但周日回家後,和媽媽一起去買菜的時候,他在超市里女xing用品區看了一陣,看著那些各種花邊蕾絲的內衣,他又覺得羞恥得不行,完全不知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最後便也沒有買,只去買了兩件平常就在穿的背心。

    蘇媽媽發現他去看了女xing用品區,回家後就把他叫去她的房間裡問了問,她盯著他的胸前打量,最後也是莫可奈何,「你怎麼一點也不長呢,是不是有問題。」

    蘇蕤從來不願意去想自己有問題這方面的問題,最後也只是很羞愧地說,「我也不知道。」

    蘇媽媽只好說算了,然後還道,「你這個樣子,以後生了孩子,估計會好些。」

    生孩子,這個問題對於還在讀高二的蘇蕤來說實在太遙遠了,他只是有些害羞地轉身走了。

    蘇蕤和蘇葳並沒有多少jiāo流,蘇葳是個很皮的男孩子,從小就和一群男生瘋玩,到初中之後就沉迷於街機遊戲,有時候沒錢打遊戲了,才會想起他還有一個姐姐,來找蘇蕤要錢。

    蘇蕤讀寄讀,每周只拿五十塊的生活費,包括一切吃喝花用,基本上沒錢給蘇葳,這時候蘇葳就會說,「你本來就是我們家撿的,我爸媽給了你錢,你怎麼不給我一點。」

    蘇蕤最初就會給他,之後看他實在不像話了,便不給了,只要蘇葳這樣說,他就說,「那你不要叫我姐,不要吃我做的飯,不要讓我給你簽字。」

    蘇葳成績不好,每次家長簽字,都找蘇蕤幫忙搭救。

    蘇葳本xing不壞,也並沒有特別欺負過蘇蕤,經常是說孩子話,完全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在戳人心口上的傷,他說習慣了,以為蘇蕤也聽習慣了,所以說得毫不介意。

    但是要是有人欺負他姐,他也是拼了命地要和人打架。

    蘇蕤小學時候,學校不遠有一家養了一條狗,那一天掙脫了鏈子跑了出來,正好遇到蘇蕤,追著蘇蕤咬,最後是被蘇葳拿著石頭又扔又打給趕走的,那時候蘇葳才小學一年級,趕走狗的時候摔得磕破了膝蓋他也沒哭。

    蘇蕤讀寄讀之後,和蘇葳接觸得就更少了,他只在每周末回家,拿換洗衣服和生活費後就又會回學校去,而他回家的這個時間,蘇葳或者在睡覺,或者偷偷跑去玩遊戲去了,也或者是在和同學一起踢足球。

    蘇蕤回到學校,沒過幾天,老師就讓他和肖萍換了位置,之後果真就解決了程俊欺負肖萍的問題。

    高中三年,在蘇蕤的記憶里並沒有什麼可以回憶的,似乎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沒時間做別的。

    只是慢慢地和程俊之間關係倒是好了,程俊有時候會找他詢問問題,但他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無論怎麼給他講,他都不會做。

    高三蘇蕤要高考的時候,蘇家發生了一件很悲傷的事。

    蘇媽媽被檢查出了rǔ腺癌,本要送去省城醫院裡做手術治療的,但是還沒轉院過去,蘇媽媽就過世了。

    蘇媽媽死的時候,蘇蕤剛高考完幾天,而蘇葳還沒有中考。

    活生生的一個人,在一個月內就很快沒了,蘇蕤也完全懵掉了,蘇葳就更是受不了打擊,哭了好幾天,之後整個人就消沉了。

    蘇爸爸也消沉了下來。

    蘇爸爸在好幾年前就下崗了,之後便在舅舅家裡開的一家連鎖超市里當司機,收入不高,蘇媽媽的收入在家中占據了很大一筆。

    蘇媽媽的後事辦完後,蘇葳也不願意去參加中考,還是被蘇蕤拉扯去參加的,但是結果很不理想,他沒考上高中,縣城裡最差的高中也沒考上。

    家裡找關係想讓他去讀,他也不願意,說不喜歡讀書。

    剛出了蘇媽媽的事qíng,家裡又鬧騰他的事。

    最後還是舅舅找了關係,決定送他去省城裡讀一個稍微好些的高職。

    因家裡的事,蘇蕤沒有參加高中的畢業會,班級的幾次活動他也沒參加。

    雖然蘇蕤高考時,正是蘇媽媽病最重的時候,但蘇蕤依然考上了第一志願的S大,S大是國內排在最前列的幾所學校之一,他沒有想過自己不去讀書,不過蘇媽媽突然過世,也讓他茫然了,不知道怎麼向爸爸要學費。

    八月初時,那一天特別熱,程俊跑到他家來找他。

    蘇蕤去開了門,看到是他,很是詫異,「你怎麼知道我家?」

    程俊滿頭滿臉汗,道,「向老女人要的。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外面熱死了。」

    蘇蕤想了想才讓他進屋了,蘇爸爸上班去了,蘇葳去了舅舅家裡沒在,蘇蕤不喜歡走親戚,舅舅家姨娘家裡,除非非去不可,不然他不會去作客,即使作客,也從不留宿。家裡只有他一人,他不大想邀請一個男生進屋。

    程俊嘴裡的老女人不用想是指班主任,當面叫「姐」,背後就叫「老女人」。

    程俊在客廳木沙發上坐下了,蘇葳去為他倒了水,又洗了蘋果擺在他面前。

    而程俊已經自己調了電風扇對著自己猛chuī,然後才說蘇蕤,「這麼熱,你們家怎麼不開空調。」

    蘇蕤則道,「開空調太費電了,再說,我也不覺得熱。」

    程俊看蘇蕤在家裡也穿著長袖襯衫,最上面一顆扣子也扣得緊緊的,下面一條長褲,就非常詫異,「你還真是不怕熱呢。」

    蘇蕤沒接話,只是問道,「你來什麼事?」

    程俊將一張燙金的帖子放在了茶几上,蘇蕤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拿了帖子看,原來是程俊的高考謝師宴的邀請函。

    蘇蕤這才看了程俊一眼,問,「你上了哪所學校?」

    程俊不好意思地道,「我是親自送帖子來,你可不要笑話。就是S城政法大學,學校很差,和你的S大不能比。」

    蘇蕤略微詫異,心想S城政法大學可不差,程俊那萬年吊車尾的成績,從來不學習的做派,居然能上這所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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