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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38:19 作者: 南枝
    這天他放學之後,就問了曲悠的媽媽肖湘,「肖嬸嬸,悠悠怎麼沒來我們家玩兒了呢?」

    曲媽媽想著怎麼敢把兒子再帶來,要是再掉進水裡出什麼問題了怎麼辦,他們家可也只得這麼一根獨苗苗啊,而且還是傾家dàng產地超生罰款了才生下來的。

    曲媽媽只得回答道,「悠悠在讀書了,每天要做作業,沒有時間來這裡。」

    季鴻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太在意。

    季鴻的成長並不是特別顯眼,雖然他長得比同齡人瘦高,而且比起同齡男生,他總是顯得gān淨而且整潔,皮膚白淨,成績優秀,行為頗有些裝B的優雅,但是,他既不是班主任的兒子,也不是數學老師的侄子,也不是班長,每天早上的升旗儀式也不是他做升旗手,甚至每年的兒童節,他也沒有上去表演過節目,原因在於他這個人走路總是同手同腳,表演天賦也可以算成是0,唱歌更是荼毒人耳朵地一塌糊塗,即使他們老師想提攜提攜他,也是不行的。

    所以,他整個小學都是班上的紀律委員,但他其實根本不管班上紀律到底好也不好,只是這麼混了個名頭罷了。

    他們學校有比他風雲得多的人物,故而他實在算不得出眾。

    甚至他的同桌,也能夠掩蓋了他所有的光輝。

    他的同桌叫吳錚,也是個悶在骨子裡蔫壞的人物。

    例如把蒼耳放到女同學的頭髮里,泡泡糖黏在班長的紅衣服上,把別人的黑色橡皮表面塗一層黑墨水,故意把壞了一個腳的凳子換給別人坐,看人摔跤……

    諸如此類。

    最過火的一次,還大冬天裡把打掃清潔的水盆里裝了水放到教室門上,等著他討厭的政治課老師來上課。

    才小學四年級的他們,就這樣,一部分人偷偷地笑著期待著,一部分人忐忑不安地擔心著,一部分人當沒看到地埋頭做作業或者趴著睡覺,還有人想去告狀給老師但是被壓制住了……

    於是這群小孩兒,就眼睜睜看到了那個懷了三個多月身孕的女老師拿著書推開了教室門,然後鐵盆子哐鏜一聲掉下來,水淋了老師一身,盆子扣在老師的頭上,然後又掉到地上。

    教室里爆發出了一部分人的鬨笑聲。

    不過季鴻和吳錚沒有笑,季鴻甚至趕緊站起身來,跑到老師身邊去,拿出手絹來給老師擦水,道,「老師,你沒事吧!是李坤他們放的水盆。」

    李坤是季鴻他們這一夥的死敵,李坤馬上起來反駁,道,「老師,不是我放的。」

    老師氣得發抖,朝教室里吼道,「安靜。給我安靜。」

    又朝李坤she過去冷冷的目光,「李坤,你出來。」

    事qíng的結果最後出乎了季鴻和吳錚的預料。

    他們還是太嫩的。

    雖然吳錚在班裡恐嚇過了,誰去告密誰之後就要挨打,但是,依然有人受不住老師的誘惑,招了。

    然後吳錚被家長領回去揍了屁股,寫了檢討。

    不過,也僅此而已,吳錚家裡背景太硬,別說是一個小小的政治老師,即使是校長,也拿他沒有辦法。

    季鴻和吳錚的戰鬥友誼一直持續了很多年,因為這兩個人初中也是同班,後來是因季鴻高中時轉校,兩人才分開。

    不然,這兩人一直在一起,一定只會讓人頭疼的。

    季鴻再次對男娃娃曲悠感興趣,是第二年的夏天了,這時候曲悠已經六歲,而季鴻也十歲了。

    吳錚家在縣城裡住,暑假到季鴻家裡來玩。

    兩人一起去季鴻家後面不遠的沙地里偷西瓜吃。

    南河沿岸有不少沙地,這些沙地里多種西瓜,而季鴻家後面不遠的沙地是曲悠他們村子的,這時候的西瓜正是長得好的時候,很多人家靠賣西瓜過活呢。

    這兩個小孩兒家裡什麼水果沒得吃,偏偏就覺得自己去偷的更好似的,才傍晚時候,就趿拉著拖鞋往那片沙地里走。

    看兩人穿得非常好,又gāngān淨淨的,實在不像偷西瓜賊,加上有大人認識季鴻是前面季家的外孫,萬萬想不到兩人是去禍害西瓜去了。

    曲悠和姐姐已經吃過晚飯了,來西瓜地里的糙棚子裡幫著爺爺家裡照看西瓜,換爺爺回家吃飯去。

    太陽已經下到山那邊去了,暮色降下來,整片瓜地帶上了一層寧靜安詳。

    曲悠趴在糙棚最外邊的木板上,他姐姐曲賦在讀課本上的詩。

    這樣朗朗的清脆的讀書聲,給這暮色又增添了一層活潑生氣,不遠處的鳥兒也飛過枝頭往巢里飛去,真是一幅美好的鄉村暮色圖景啊。

    要是沒有季鴻和吳錚兩人就好了。

    兩人從瓜地里走過,根本不拿手去摸西瓜,用腳踢,不少西瓜都被踢壞了,好的就拿起來吃一口,不好的連看也不看一眼。

    但其實瓜地里幾乎沒多少成熟的,因為西瓜一熟就該被摘去賣了,哪裡用等這兩個小孩兒來摘。

    兩人沒看到什麼優良的大西瓜,至少沒見到自家吃的那種大西瓜,故而有些掃興。

    但是,吳錚的眼馬上又亮了,他看到了不遠處的糙棚子,於是就朝季鴻喊道,「喂,季季,前面有個棚子,我們過去耍吧!」

    對於被別人嘲笑著叫「小紅」,季鴻更厭惡吳錚叫他的「季季」,畢竟這個音實在太引人遐想了。

    雖然這些小孩子年齡的確還小,但是,不要小看這些小孩兒的變壞程度,他們絕對是明白某些東西的。

    兩人高高興興地朝糙棚子衝過來,而曲悠和曲賦還不知道自己正面臨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人記得吳錚不,應該還有人記得吧,不記得的再回去複習一遍《曦景》去~~~

    3

    3、第三章 欺負 ...

    第三章

    曲悠很多年之後回想自己的人生過往,小時候的記憶里保存完好的各種畫面或者片段,裡面幾乎全有季鴻的身影。

    季鴻對他的成長來說,實在是最重的刻畫,甚至刻進了他的骨髓靈魂里,怕是到老到死也忘不了。

    從那些給他東西吃的鏡頭,到季鴻把他推進池塘里,再到後面的種種。

    全是深刻地築成了曲悠的成長,讓曲悠覺得,仿佛季鴻在他的整個成長過程中都在他身邊一樣,但其實根本不然,他和季鴻在一起的日子實在不多,至少不會有他和他的同班同學,或者姐姐在一起的時間長久。

    但是,季鴻就是以這樣一副霸道的模樣,占據了曲悠大部分的記憶,讓曲悠想將他忘掉都沒法忘掉。

    那天的晚霞退得早,天空一片深沉的琉璃色。

    曲悠和他姐姐在那玉米稈做的糙棚里,他享受著夏日晚間的清風,耳邊是姐姐讀詩的聲音,他之後無法記得他當時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qíng,他卻是牢牢記住的。

    「有兩個小孩兒!」是吳錚驚訝又驚喜的聲音。

    季鴻看到了曲悠,他也驚訝了,道,「喂,悠悠,這是你家裡的西瓜田。」

    曲悠和曲賦聽到聲音,都抬起頭來,曲悠看到季鴻,眼睛亮了一下,雖然季鴻曾經把他推到水塘里,但他看到他第一反應依然是他給他的各種好吃的。

    曲賦已經九歲,是個半大女孩兒了,她趕緊坐起身來,把書放到一邊,看到季鴻和吳錚身上都染了西瓜汁,手裡還拿著沒吃完的半紅不紅的西瓜,就驚道,「你們偷了西瓜!」

    曲悠長得乖巧可愛,曲賦也長得好,因為是個半大女孩兒,而且並不像曲悠那麼呆,就顯得更加好看些。

    男孩子看到漂亮女孩兒的反應是什麼,有些估計會羞澀靦腆一下的,但是,像吳錚,只會欺負到人哭叫他才甘心,更何況曲賦一說話就是指責他和季鴻偷西瓜。

    於是他很流氓氣地用手去搖那隻得一米多高的糙棚子,囂張地朝曲賦道,「小丫頭片子,你又沒有證據,怎麼說我們偷西瓜。」

    這糙棚子是西瓜成熟的季節里用玉米稈搭成的,下面打了木樁然後鋪了木板,因為只是臨時用來照看西瓜田,故而根本不堅固。

    吳錚搖那糙棚,糙棚就晃起來,而且裡面夾的稻糙也往下掉,一副馬上就要散掉的模樣。

    還在糙棚里的曲悠和曲賦都嚇到了。

    曲悠一向內向又沉悶,還膽小怕事,此時只得六歲,這種個xing就非常明顯了。

    他一副非常害怕的模樣看向姐姐,曲賦倒比他有膽色,一邊在糙棚的搖晃里往外爬,一邊還把弟弟往外面推,朝吳錚罵道,「你敢把我們的棚子搖壞了,我爺爺來了打你。」

    吳錚繼續搖棚子,還朝曲賦吐舌頭做鬼臉,大笑道,「去叫你爺爺來啊,我怕他嗎?」

    曲賦氣得要哭出來。

    兩人好不容易從棚子裡出來,那棚子雖然看著不堅固,但居然並沒有被吳錚搖垮掉。

    但是吳錚更缺德的招數還在後面呢,他在不遠處隨手就揪了一隻半熟的西瓜,曲賦跑去阻止也不得,還被吳錚推倒在沙地里了,然後吳錚就一拳頭砸在西瓜上,西瓜壞掉了,汁滴下來全滴在曲賦的身上臉上,他還哈哈大笑,道,「去叫你爺爺來啊!」

    曲賦被他捉弄地哭了起來,吳錚看她哭不僅不住手,還騎到她身上去,拿西瓜硬是塞她嘴裡,要有多惡劣有多惡劣。

    季鴻站在一邊看著,面無表qíng,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但是他的確是沒有阻止的。

    他看過去,曲賦被吳錚壓在沙地里,曲賦身上洗得泛白的huáng色校服裙子上全是沙,而且能夠通過她不斷踢動的腿,看到她的內褲,是白色帶紅點的四角內褲。

    這邊曲悠卻嚇傻了,後來不知是怎麼受了刺激,就跑過去,抓著吳錚的手臂就是一口咬下去,把吳錚手臂上的ròu都要咬下來了,吳錚痛得一聲大叫,就伸另一隻手打曲悠,曲賦這時候緩過來一些勁,狠狠地打吳錚。

    吳錚從小家境優渥,每天喝牛奶,自然身板從小就比別人大,但是此時依然被發起狠來的弱小兩姐弟給掀翻了,一陣沙揚與殺豬般的叫喊,吳錚要把手臂從曲悠嘴裡掙脫,發現居然掙不脫。

    他朝走過來的季鴻痛叫道,「季季,過來把他拉開。」

    季鴻此時居然還氣定神閒地道,「你以後不叫我季季,我就幫你。」

    吳錚趕緊道,「我以後再不這樣叫了。」

    季鴻這才過去把咬吳錚的曲悠拉開,但是他發現曲悠下了死力,根本拉不動,於是只得打曲悠的臉,打了好幾下,曲悠才鬆開嘴,但吳錚的手臂上已經血ròu模糊一片了。

    曲悠被季鴻打得臉都要腫了,非常痛。

    因為季鴻加入了戰局,曲賦看自己和弟弟兩人鬥不過這兩個,就趕緊拉弟弟跑。

    但是沒跑兩步,曲悠就被也發狠起來的吳錚追上一下撲倒在地了,吳錚一向就不是好惹的,拿起曲悠的手臂也要咬下去。

    也許是季鴻突然良心發現了,他看到曲悠那小小的身板,白白嫩嫩的小臉,想到他小時候在自己家裡吃自己給的雪糕時候的可愛樣子,就心軟了一下,然後就去阻止了吳錚,道,「有大人來了,我們快跑。」

    就用了這一招,把吳錚給拉扯跑了,曲悠才倖免於難。

    季鴻和吳錚跑掉了,曲賦滿臉的西瓜汁,看弟弟臉被打腫了,就哭得更傷心,帶著弟弟往家裡跑去告狀。

    那邊吳錚回到季鴻家,他手臂上一圈深深的牙印,全都在冒血,一時間整個手臂都是血ròu模糊的樣子。他倒是硬氣,這麼痛他也沒有哭叫。

    而且還很有擔當,大人問起,也沒說是被曲悠咬的,而說是狗咬的,不過,狗哪裡是這種牙印,再追問他時,他只一味不說。

    季鴻外婆是趕緊帶了吳錚去診所里包紮了傷口,還打了針。

    怕吳錚在她家再出什麼事,於是也不敢多留他,第二天就把他送回家去了。

    而吳錚家裡看他手臂上被人咬了,又bī問了吳錚一通,吳錚依然不說是誰咬的,只一口咬定是狗咬的,他家大人也拿他沒辦法,只又揍了他屁股一頓,然後勒令他以後再不准去季鴻家裡,如此了事。

    而曲賦和曲悠卻因此事而受驚不小,以後曲賦更是養成了對男生全都避而遠之的xing格。

    曲悠也記下了季鴻打自己臉的事qíng,對季鴻,那是打骨子裡地害怕。

    而曲賦和曲悠回家後告訴了家裡人是遇到了什麼事qíng,她爺爺倒是說要去討公道的,但她母親卻只說算了。

    因為她在季鴻家裡做保姆,對於季鴻外婆的護孫溺愛程度異常了解,知道找過去也無用,於是此時只得算了。

    反而在之後知道吳錚被咬傷的事qíng,因吳錚沒說是她家兒子咬的而鬆了口氣。於是更加不讓兒子與女兒再提那次的事qíng。

    生怕季鴻的外婆因為知道了是她家曲悠咬的,而索要醫藥費什麼的。

    曲悠對季鴻懼怕了。

    但季鴻卻因此這次的事qíng又想起曲悠來了,以至於還對曲媽媽道,「肖嬸嬸,我去你們家玩兒一天吧!」

    曲媽媽當然是婉言拒絕了,不過,季鴻卻鐵了心地要去,最後大人總是拗不過小孩兒的,曲媽媽只好同意了。

    季鴻深知哄誘曲悠的方法,去曲家的時候,不僅提了一隻縣城裡一家著名酒樓里的烤鴨,而且還帶了不少蘇心糖。

    曲悠最開始是害怕季鴻的,總是躲他,後來看季鴻把蘇心糖拿給他們院子裡的其他孩子吃,他就動心了,蹭過去跟在季鴻身邊,季鴻高興地把他抱起來,抓了最大的一把糖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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