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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35:57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池清明喘息的非常厲害,臉上都是淚水,他提著一盞煤油燈,站在入口處,遠遠地看著他們,聲音幾乎可以用嘶吼來形容,看著李小酒問:「你給我爸爸下了什麼毒?!」

    李小酒笑道:「怎麼,是不是看著很心疼?死不了,不是能死人的毒,不過讓他生不如死罷了,你再多等幾天,說不定還能看見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你到底想怎麼樣?」

    「很簡單,放我們出去。」

    「就這樣?」

    「當然不是了,」李小酒笑著說,「你想什麼呢,把我們都捅傷了,關起來,放出去就完了?」

    任東南卻已經占了起來,捂著剛包紮好的傷口,一步一步往上走。

    池清明後退了一步,說:「二哥,你別上來。」

    「你現在還有臉叫我二哥?」任東南問,「清明,我想你親口告訴我,我大哥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不是,」池清明說,「他是被那怪物殺死的!我沒有想到那怪物會回來,我那時候根本不是那怪物的對手,我是拋下了他,眼看著他被那怪物吃了心,可我也沒辦法,二哥,我當時只能護著一個人啊,我只能拖著你躲起來……」

    「那他的眼睛,」任東南打斷他,狠狠地瞪著他,「是不是你挖的?」

    池清明紅腫著眼睛看著他,說:「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麼呢?或許只是想洗脫嫌疑,或許是為了隱瞞什麼秘密。但任西北的眼睛,的確是他挖的。

    他似乎又聞到了那濃烈的血腥味,鮮血沾滿了他的衣服,任西北一張沒有眼睛的臉對著他,駭人的兩個血窟窿。以至於很長時間裡,他都不敢去看和他長的十分相似的任東南。

    他也曾親眼看著那怪物掏出了任西北的心,那時候的任西北還活著,眼睛雖然閉著,身體卻還本能地抽搐,那是他終生無法忘記的噩夢。

    「我知道我該死,我會死的,等我解了我爸爸身上的詛咒,等我復活了大哥,我會死的。但不是現在……現在我還不能死……」他額頭上全是汗珠,原本慘白的臉上出現一種不正常的潮紅,「李小酒,李小酒……」

    如果不是李小酒,或許一切都很順利,可就是李小酒,如今掌握著池承平的生死。

    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胡綏說:「池清明,你收手吧,你殺不了我們了。」

    池清明坐在地上,似乎又吐出一口血來,任西北繼續朝他走,一直走到他跟前,匕首划過他的額頭,貼著他的眼皮,抖動間,便沁出一顆血珠,掛在他長長的睫毛上。

    池清明仰頭看著他,說:「二哥,你不想再見到大哥了麼?」

    任東南忽然扔掉了手裡的匕首,彎腰就將池清明扛在了肩膀上,池清明抓著他的衣服,嘶吼道:「我爸爸,我爸爸……」

    「不要殺他,」任東南扭頭對李小酒說,「不乾池承平的事,不要殺他。」

    池清明便不再掙扎了,右眼皮上的傷口又流出一些血來,順著他的額頭,滴落到台階上。

    第45章 李部來了┃泥人出土

    任東南扛著池清明出了地下室, 胡綏和李小酒緊接著跟了出來, 胡綏問:「你要帶他去哪?」

    「你們放心, 等他辦完了我要他辦的事,我會把他交給你們。」

    胡綏看了看李小酒,李小酒說:「你們倆就這麼去了, 我不放心。你要是再被他三言兩句蠱惑了可怎麼好。」

    任東南說:「既不信我,跟著就是。」

    他們倆便緊跟在任東南後面,他們一直走到房子的後院, 任東南才將池清明放了下來。

    池清明的身體似乎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靠在牆根上坐著,一直劇烈地喘息著。

    任東南問:「是這裡?」

    池清明說:「時辰未到, 你要強行將大哥挖出來,我不能保證他能復活。」

    「自從你告訴我這件事之後, 我已經查過,至親之血餵養, 即便提前挖出來,也能復生。少廢話,作法吧。」

    李小酒冷笑一聲, 胡綏看了他一眼, 低聲問:「你笑什麼?」

    「你說這任東南,為什麼急著要把那泥人挖出來?」

    胡綏說:「他是看池清明撐不了多久了吧?」

    「他怕我叔叔來了之後,這泥人就保不住了。」李小酒說,「所以他急著在我叔叔到來之前,把這泥人帶走。」

    「那……那我們要不要阻止?」他雖然學藝不精, 也知道他們學道之人的基本準則,就是不可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尤其是為了私人感情,用邪術去造邪物。他們這些衛道之人,要先講法,再講人情。

    「我倒是很好奇,看看這泥人到底是什麼樣。」李小酒說。

    胡綏其實也好奇,而且他這人向來感情用事,任西北死的那麼慘,要真能復活,其實他沒有什麼意見。他自己本身也是個妖怪。

    池清明靠在牆上,說了幾樣東西,任東南讓李小酒和胡綏看著,自己就去準備了。池清明見任東南走了之後,便看向李小酒,說:「我爸爸……」

    「你放心,他的毒一個時辰才發作一次,剛發作過,下一次還早呢。」李小酒說著就蹲了下來,問:「值得麼?為了池承平,做到這地步,不怕死了下地獄麼?」

    池清明咳嗽了幾聲,嘴角又咳出一點血來,說:「我的一切,都是我爸爸給的,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我也該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我命短,心腸壞,可我爸爸人很好,如果能拿我的命,換他多活幾年,我求之不得。」

    「你是不是占卜過?」李小酒問,「你占卜的,你能活到多少歲?」

    池清明看著他,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靠在牆上,幽幽地說:「我小時候父母就沒了,跟著我叔叔他們生活,我叔叔有四個孩子,家裡苦,又被罰了很多款……」

    李小酒回頭對胡綏說:「你瞧瞧,要開始賣慘了。」

    池清明卻置若罔聞,依舊呆呆地說:「後來我一個人出去玩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走了,深山裡活到六歲的時候,又被警察給帶到了孤兒院,是我爸爸收養了我,給了我一個安穩的家,你們不會懂得,他對我的意義,家對於我的意義。如果他死了,我一個人活著,還算有家麼?」

    池清明一直都記得他初次見池承平的那個夏天。他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樹底下看連環畫,孤兒院的陳阿姨對他說:「你是不是又想咳嗽了,還在樹底下坐著,快進去吧,又有家庭來看孩子了,我看條件不錯呢。」

    他從樹底下爬起來,跟著陳阿姨往房子裡走。他是不相信有人會收養他的,他身體壞了,老生病,個頭小,性格也不算好,就連院長在介紹小朋友的時候,也常常會忽略他。但他願意聽陳阿姨的話,陳阿姨是對他最好的人,不會罵他,陳阿姨常跟他說,待在孤兒院裡是沒前途的,以後會很慘,找一個好的家庭被收養了,才能過上正常的生活,有很多好東西吃,有很多連環畫看,還有很多人的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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