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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35:57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李成蹊左右看了看,又往前走了一段,就在一家店門口停了下來。

    胡綏抬頭一看,是家鞋店。他見李成蹊直接往裡走,就立馬明白過來了。

    雙腳已經凍得麻木,他都忘了自己是赤腳跑出來的了。

    「不用買,我的鞋子還在旅館裡呢,我去穿了就行。」

    但是李成蹊已經走了進去,他只好跟上,李成蹊低頭看了看他的腳,胡綏縮了縮,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腳生的很嫩,腳底板沾了泥土,髒的就特別明顯。

    美女店員已經迎了上來,說:「先生,請問您自己穿呢,還是……」

    李成蹊直接拿了一雙鞋,問店員:「有襪子麼?」

    「有有有。」

    「麻煩拿一雙黑色的。」

    李成蹊長的又高又帥,他的帥屬於符合所有人審美那種,有清貴氣,聲音又有磁性,那店員大概也少碰到這麼帥又這麼有氣質的男人,紅著臉把襪子遞給了他。李成蹊接過來,和鞋子一起遞給了胡綏:「試試。」

    胡綏坐下來,說:「我腳有點髒。」

    美女店員便遞給了他一片濕紙巾。狐狸精最好的就是皮相,全身無一處不是嫩的,皮膚光潔如凝脂,腳丫子也勻稱鮮嫩。胡綏擦了擦,抬頭看了李成蹊一眼,李成蹊立即輕咳一聲,立馬側過頭去。

    他擦好腳,穿上襪子和鞋子。

    碼數竟然剛剛好。

    他很吃驚地抬頭看向李成蹊。李成蹊已經付了錢,他穿著鞋跟在李成蹊身後出來,笑著說:「謝謝李部。」

    他們剛出了鞋店,就看到了凌塵宇朝這邊走了過來。胡綏搖了一下手,喊道:「學長!」

    凌塵宇看到他們便一路小跑跑了過來,報告說:「我和小酒將這附近查看了一遍,沒找到有什麼鬼魅,不過這商業街後頭的民居里,有一戶人家,隱約有些鬼氣,小酒讓我來請你過去,說那鬼恐怕不是新鬼,我們倆未必是它的對手。」

    胡綏忙問:「是衛家麼?」

    凌塵宇愣了一下,搖頭說:「不是,那家姓陳。」

    「一起去看看。」李成蹊說。

    胡綏想探探李小酒的虛實,他以為李小酒既然是李成蹊的親信,道術應該不差,於是一邊走一邊問凌塵宇:「這世上還有你們降不住的鬼魅麼?」

    凌塵宇笑著說:「我天資有限,只會那麼一點皮毛。小酒算厲害的,不過他整天不務正業,其實沒學多少降妖除魔的本領。」

    胡綏聽了長吁一口氣。

    這幾天在百花洲學習,他也常聽曾文他們講一些降魔除妖的東西。時代在發生,降妖除魔的規矩也在發生著改變。以前只要是鬼魅妖魔,隨便你獵殺,都算功果,如今不一樣了,妖魔鬼魅也和老百姓一樣有了基本人權,判刑的時候也要搞清楚來龍去脈,做到賞罰分明,證據確鑿。比如說這女鬼,就不能一棒子直接打死,得先搞清楚她是什麼鬼,所犯罪孽有多重,是不是有什麼隱情,要給對方申辯的機會,這些都有基本流程的。

    他們到了陳家,李小酒還在院子裡站著,那陳家只有一個老婆婆在家,聽他說家裡有鬼,正嚇得渾身打哆嗦。凌塵宇過去小聲安慰了兩句,說:「您不用怕,今天一定幫您把家裡的邪祟清除乾淨。」

    「我問過她了,這附近除了前幾年有自然老死病死的,並沒有橫死之人,也沒聽說過哪裡有過什麼慘案,應該不是厲鬼。」

    「那會是怨鬼麼?」

    凌塵宇問。

    「是痴鬼。」胡綏說。

    凌塵宇和李小酒都看向他,胡綏忙道:「我跟李部剛才去查問了一下,我覺得好像是痴鬼。」

    人間的鬼,大概只有四種,一種是索命的厲鬼,死的慘,怨氣深,一心想要報復,這種鬼最難纏。還有一種是怨鬼,怨鬼和厲鬼相比,區別就是死的夠不夠慘,怨氣夠不夠深,厲鬼整天喊的是「我要報復,我要殺人」,怨鬼就是整天嚷「我好慘我怎麼這麼慘,你們快來看看我有多慘」,殺傷力和厲鬼是不能比的。還有一種是冤鬼,因冤而死,每天要做的是就是指導別人探索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最後一種,就是痴鬼,為情所困,不舍離去。

    剛才聽衛老闆所講,那女鬼很像是痴鬼。

    李小酒一聽,眉頭一皺說:「這些鬼也真是夠了,死了還不安生,情情愛愛個沒完!」

    李小酒喜歡厲鬼,一道符打得對方煙消雲散,利落乾淨,那些冤鬼痴鬼,處理起來很麻煩,說它作惡吧,它又有隱情,說它可憐吧,它又作了惡,麻煩的很。

    「可是我這個老婆子孤身一人這麼多年,與鄰里也很和睦,並沒有得罪過什麼人,這鬼為什麼就纏上我了呢?」老太太心驚擔顫地問。

    胡綏心裡早有猜測,便問:「老人家,你家隔壁姓什麼?」

    老太太指了指說:「東邊這家姓劉,西邊這家,姓衛。」

    他一聽,踩著那西邊牆下的雜物就爬了上去,牆頭本來就不到一人高,踩著東西更能看的清清楚楚。果然看見那家堂屋的大門上,貼著幾道符,院中還設立有香壇,裡頭的香已經快燃盡了。

    他回頭沖李成蹊點點頭,李小酒問:「怎麼了?」

    「我跟李部打聽的那戶人家,就是姓衛,應該就是這戶人家。他們家裡里外外都設了陣法,那女鬼進不去,估計就躲進隔壁來了。」

    「可是我跟小酒燒符尋鬼,發現這方圓三里之內並無鬼的氣息。如果是痴鬼,冤孽不消,它是捨不得走的,那它躲到哪裡去了呢?」

    夜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後牆之外便是山林,風一吹呼啦作響,叫人心生寒意。大概老年人最敬鬼神,那陳婆婆忙道:「你們一定要幫我把這鬼驅趕出去,不然我老婆子怕是睡都睡不著了。」

    「婆婆您放心,今日這鬼作祟傷人,我們一定會抓住他。」李小酒說,「只是這鬼一時半會恐怕不會回來,我們能不能在您這裡暫住一晚?」

    胡綏忙說:「婆婆您放心,我們不是壞人。」

    他覺得一個老人家,突然面對四個陌生成年男子借宿,恐怕多少心裡會有些防備的。誰知道那陳婆婆笑了笑,說:「不妨礙,不妨礙,你們這些穿中山裝的,我大概也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不然也不會讓你們進來了。」

    陳婆婆領著他們進了屋裡,那屋裡十分寒冷潮濕,只有一個燈泡,黃光幽微,說家徒四壁也不為過。陳婆婆拿了板凳給他們坐下,凌塵宇問:「老婆婆,您的親人呢?」

    「男人去的早,有個兒子,一直在南邊打工,後來在南邊娶了媳婦,就很少回來啦,唉。」

    「那您怎麼沒跟著一塊去呢?』

    「我腿腳還能動,也能自己做飯,不靠他們。」陳婆婆說,「他那媳婦,我不喜歡。」

    原來是婆媳問題嚴重,兒子大概也不孝順。老無所依,人生悽慘不過如此,胡綏看了看陳婆婆那布滿皺紋的臉,心下十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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