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

2023-09-30 08:34:41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阮靜河整個人都僵掉了。

    其實他早就猜過,可能會是這種qíng況,只是沒想到事實擺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會是現在這種心qíng。

    很亂,不知道說什麼,很心痛,卻也沒想要發脾氣。

    他回復了兩條簡訊,喇叭提醒要檢票了,他慌慌張張往裡走,腦子裡幾乎是空白的,以至於他後來都記不起他回復了什麼,但是大意是他還愛他,願意等他。

    他坐上火車,心裡頭還有很多話跟周先生說,可是周先生已經沒有再回復他了,他一個人呆呆地將那條信息重複看了無數遍,心裡頭一直轟轟的,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他很難受,整個人都是不對勁的,心跳非常快,腦子懵懵的。火車大概停了十幾分鐘,然後開始動,他看向窗外天,火車從車站出來,能夠看到夜晚的成都,遠遠的燈火。

    他突然想哭,心很疼,可是他對面坐著陌生人,他就裝作很困的樣子,趴在了前面的小桌子上。

    眼淚流到他的胳膊上,他覺得自己壓抑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不讓別人察覺他在哭泣。

    他想去以前他們說的喝酒的事,他說酒喝多了傷身,周先生就說,那以後如果你不在身邊,我就不喝醉。

    很多細節他不能想,想了會瘋狂。

    原來他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大度,他很小心眼,嫉妒心也非常qiáng,愛一個人,就想占有他的全部。

    他很痛苦,嫉妒,而且怨恨。這感受撕扯著他,他覺得特別難受。他想要大聲嘶喊,質問周先生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而且這件事,還發生在他們jiāo往之後。

    他只好不斷地安慰自己,希望檢測的結果出來,那孩子不是周先生的。他看過很多這樣的電視劇或者小說,那些壞女人常常灌倒男主角,脫了對方的衣服,假裝發生了xing關係,然後隔一段時間假懷孕,然後聲稱自己懷了男主角的孩子。

    可是真的會有這種qíng況麼?現實生活里,真的會有這樣的女人麼,周先生這樣的聰明人,有沒有真的做過,他怎麼會不知道。宿醉醒來之後的自己,是不是脫光了衣服,摟著一個他不知道怎麼跑到自己chuáng上來的女人。

    只是這樣的畫面,也讓他痛苦到發指他咬著牙,嫉妒的火焰幾乎將他燃燒成灰燼。關於周先生的每一根頭髮沒一處皮膚,他都沒有辦法與別人分享,他都嫉妒到想要死去。

    他怎麼會那麼輕易就原諒了他,那麼大度地說,我等你,我一直愛你,支持你。

    他怎麼那麼傻,那麼沒有是非辨別能力。

    人的心,真奇怪。你愛上一個人,那個人可能有過很多qíng人,你都不會在乎,因為那是那個人的從前,你會說,我愛上的是現在的你,以前的你是什麼樣,我不管----即便是天xing難移,很可能他會犯下同樣的錯誤。可是一旦確定了關心,你就無法容忍對方的任何逾矩行為,哪怕那行為不是出於他的本意,他也是某種程度上的受害者。

    這就像一個很經典的論題,你能接受對方謹慎出軌,還是能接受對方ròu體出軌。

    阮靜河以為自己都不能,哪一個出軌他都不能接受。

    可原來他能,愛讓他如此盲目,愚蠢,不辨是非。

    第10章這世上最傷人的東西

    他回到學習,已經是凌晨的兩點多鐘了,宿舍進不去,他只好在校園裡溜達。

    深更半夜的,一個人都沒有,幽幽的路燈下,他想到了鬼。

    他剛來這個學校的時候,在火車上就遇見了一個師姐,師姐就告訴他說,他們學校的設計當初如何依照風水來設計的,哪裡哪裡很邪門,哪裡哪裡死過人。阮靜河原本是不相信這些的,可是如今一個人,深更半夜在學校里溜達,心裡頭居然真的有些恐懼。

    可能夜太深了,學校的那些保安亭的保安,似乎也都睡著了,沒有人發現他。

    糙叢里山腳下,那些昆蟲的叫聲幽幽,也是稀稀落落的,月光照在湖面上,什麼都看不清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連蚊子也都入睡了,他在湖邊坐下來,心裡頭覺得非常淒涼。

    他對於他的未來,與周先生的未來,感到那麼彷徨,迷茫。而周先生發生的這些事,又讓他如此痛苦。

    「我現在坐在湖邊,宿舍進不去,一個人深更半夜沒有地方去。」他給周先生發信息說:「我心裡頭覺得很難過,你跟我說句話吧。」

    他躺了下來,手搭在額頭上,覺得自己這一覺睡下去,可能再也起不來了。

    起不來就起不來吧,他為此生了病,周先生或許會可憐他。

    他竟然妄圖用自nüè來換取周先生的憐憫,愛qíng叫人愚蠢到沒有底線。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他果然渾身不舒服,也沒有具體的症狀,就是不舒服而已。天氣依然炎熱,熱到他想吐,他回到宿舍,舍友很驚訝,問說:「以為你昨天就能回來呢。」

    「沒趕上火車。」

    「你臉色好難看,一夜沒睡吧?」

    阮靜河點點頭,沒說話,簡單洗漱了一下,手機充上電就爬上了chuáng,倒頭就睡了。

    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聽到手機響,他從chuáng上坐起來,朝下看,宿舍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了。他從chuáng上爬下來去拿手機,手機還沒碰到,就快步跑到了洗手間,直接吐了出來。

    這一下吐的gāngān淨淨的,因為噁心,眼淚流了一臉,嘴巴都是難聞的嘔吐的味道,他腦袋昏昏沉沉,洗了一把臉,抬頭看鏡子裡的自己,顏色蠟huáng,眼神呆滯。

    他覺得鏡子裡的自己,那麼憔悴,蒼老和醜陋。

    怪不得周先生不愛他,如果換一個人,周線在對他會不會仁慈很多。

    他很厭倦地避免去看鏡子裡的自己,桌子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走過去,發現是燕燕打過來的,他坐在椅子上,接通了電話。

    「老師你怎麼還不來,我媽讓我打電話催你呢。」

    「我剛起chuáng,有點不舒服,我……」

    「生病了麼,那我跟我媽說一聲吧……」

    「下午行麼?」

    「好,我跟我媽說,你休息吧,如果下午也還不好,今天就別過來了。」

    「下午應該就可以了……我就是昨天沒睡好。」

    「實在不舒服就去醫院看看吧。」

    就這麼一句關心的話,竟然也叫阮靜河心裡頭暖融融的,他略微有點傷感,說:「謝謝。」

    掛了電話,他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呆,又趴在了桌子上。

    又突然特別傷心,想要哽咽。

    他趴在桌子上,趴了很久,覺得他太累了。

    連呼吸都是累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又想起周先生,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讓他心裡頭的傷心和痛苦,全都變成了憤怒和怨恨。

    他答應過他的啊,他不在的時候,他都不會喝醉。

    他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當周先生告訴他那個消息的時候,他的回答。

    他回答說:「沒事啊,我又不怪你,你好好處理。」

    可那只是他乍然得到周先生的消息,害怕再度失去的qíng況下說出的話,他並非代表他有足夠大的胸襟和氣度,可以包容這件事。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小心眼,占有yùqiáng,他比任何人都有更qiáng烈的嫉妒心,他嫉妒的要死,恨的要死,想到這件事就讓他瘋狂。他無法接受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周先生,在跟他在一起之後,又和別的女人睡了一覺,還懷了孕。

    那個賤女人!他心裡想,都是這個婊子,害了他們,如果沒有這件事,他跟周先生,現在可能已經修成正果。

    原本他們的感qíng進行的那麼順遂,那麼甜蜜。

    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突然變成這樣。

    他沒想到愛qíng會讓人這麼痛苦,痛苦到想死可是又放不下。一種qíng緒在他的身體裡堆積,他覺得自己要爆炸,他緊緊咬著牙,用力地捶了幾下桌子。

    他恨死了,他要瘋了。他居然還怕周先生在檢測完DNA之後,會拋棄他,選擇另外一個人。他怎麼那麼賤,那麼不爭氣。

    他想找個人說,可是不知道該找誰。他抹了一把臉,拿起手機一個一個翻。

    似乎這世上,他也就只能找夢龍來傾訴。

    夢龍還算義氣,一聽到他的召喚,立即就打車過來了,阮靜河說:「我們宿舍就我自己,你上來吧,我這蓬頭垢面的,不出門了。」

    夢龍就到了他們宿舍裡頭,一看到他那憔悴的樣子,就吃驚地問:「你生病了吧?」

    「沒有,就是昨天晚上在湖邊睡了一會,有點著涼了可能。」

    「你瘋了吧,去那兒睡,你不是去旅遊了麼,還什麼一個人的旅遊,怎麼搞成這樣子了?」

    「不瘋也差不多了。」阮靜河就把周先生的事,原原本本地給夢龍講了一遍。

    「其實我不怪他,男人喝醉了酒就是畜生,gān什麼都靠本能。他自己也不是願意的,我其實能理解他,他如今被這個事困擾著,他自己也很痛苦。」

    夢龍砸吧一下嘴,說:「我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事有點狗血啊。」

    阮靜河苦笑:「是吧,我也覺得,現在寫小說也不會這麼狗血了,我說出去,有幾個人信。」

    「你跟周叔叔的戀qíng,本來說出去就沒人信。」夢龍說:「生活本來就遠比小說狗血,沒有你想不到的事qíng。你別想了,不都說了還沒確定是周先生的孩子麼,也有可能是那女的在玩仙人跳呢,看周叔叔有錢,想誑他一筆也說不定呢。」

    「我也這麼想過,可是你覺得可能麼?」阮靜河臉色難看的厲害:「你以為真的是電視劇麼,女的脫光了他的衣服,第二個佯裝和他上過chuáng?他又不是白痴,一個成年人,有沒有做過,他會不知道?就算不是他的孩子又怎麼樣,關係肯定是真發生了。我想到這點就覺得特別痛苦!」

    他臉上都有些微微扭曲了,似乎想要哭,可是又極力忍耐:「我覺得很痛苦,一開始覺得沒有什麼,後來自己一個像的時候覺得很痛苦。腦子控制不住地想,他喝醉的時候跟那個女的會有多麼瘋狂,他可能也享受了很qiáng烈的高cháo,可能也抱著那個女人盡qíng地親吻,我想到這些覺得很難受。說句聽起來很荒唐的話,我寧願他是清醒著跟那個女的做的,起碼我知道他不喜歡那個女人,他是帶著厭惡的心做的,可是喝醉了他知道什麼呢,他只知道慡而已。」

    阮靜河說著,忽然掉眼淚了,胸膛微微起伏,卻沒有聲音。夢龍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