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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34:41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嗯。」阮靜河應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其實周先生沒有必要打電話,因為簡訊都能說清楚的事,可能周先生更習慣打電話,可是這樣兩句話說完,氣氛就讓阮靜河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尷尬。雙方都沉默了一會,阮靜河想要掛電話了,可有不捨得先提出來,猶豫著的時候,就聽周先生問說:「晚上高中那個晚會,你去麼?」

    阮靜河這才記起今天還有晚會,在他們縣高中的禮堂里。

    「你去麼?」他反問。

    「我不打算去,」周先生說:「沒什麼意思,江院長也去不了。」

    「哦。」阮靜河應了一聲。

    「你想去麼?」

    「應該會去吧,」他說:「我幫著張老師張羅了好久呢,有幾個節目還是我們孤兒院的人策劃的。」

    「是麼?」周先生說:「那我是不是得去看看,你有表演節目麼?」

    阮靜河搖搖頭,隔著電話笑:「沒有,我只負責出主意出苦力,我不敢在生人面前表演,我表弟他們有,中華武術。」

    周先生就在電話那頭髮出了類似於嘆氣與思考的聲音,然後說:「那我得考慮考慮,看我要不要去。」

    阮靜河當然是希望周先生去的,因為那樣可以多見周先生一面。於是他就說:「你如果去的話,我幫你占座啊。」

    「那行,我去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阮靜河掛了電話,心裡頭很喜悅。他出了房間,問他姑姑:「姑姑,你晚上看晚會麼?」

    「去啊,就是不知道人多不多。」阮紅玉說:「咱們這小縣城難得有個晚會,估計小禮堂都得擠爆了。」

    「那是不是得提前過去占座啊?」

    「是啊,你去的時候順便幫我跟你姑父都占個座吧,龍龍有表演,咱們都去給他捧個場。」

    阮靜河其實不大好意思做占座這樣的事,他的臉皮非常薄,怕人家說他。於是就說:「咱們一塊吧,我幫你gān活,咱們早點結束。反正今天孤兒院的這些人肯定都要去的,晚飯你早做點。」

    「那我去給前面說一聲去,」阮紅玉說著就擦擦手走了出去,不一會回來了,高興地說:「四點半咱們就開飯,早吃早去。」

    阮靜河立即幫著他姑姑做飯,在一旁給他做幫手。劉龍興高采烈地從外頭回來,裡頭已經穿上了武術服,外頭裹著羽絨服,阮紅玉看見了趕緊說:「這麼冷的你穿這麼少,去,套個褲子去。」

    「我們都這麼穿,等會晚會的時候羽絨服一脫,就能上場了,都這麼穿,我才不套褲子呢。」劉龍說著看向阮靜河:「你們記得去給我捧場啊,順便幫我多拍點照片。」

    阮靜河點點頭,劉龍看了一圈:「我妹呢?」

    「她又找誰玩去了吧,」阮紅玉說:「你們倆平時誰在過家,一個個全都往外跑,吃了飯就沒影。」

    「她不去幫我加油啊。」

    「加什麼油,不就表演個節目,又不是參加奧運會。」阮紅玉說著眉頭一皺:「去去去,給我再穿件衣服去。」

    「我不,」劉龍說著一溜煙地跑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喊:「記得叫她一塊去給我加油啊。」

    阮靜河就笑了,阮紅玉笑著搖搖頭,說:「都多大了還叫人cao心。」

    「他沒事,結實,凍不壞。」

    「我看你穿的也夠少的,」阮紅玉看了看他,說:「冷不冷?」

    「不冷,我們年輕人,火力大。」

    結果阮紅玉直接拽住了他的手,摸了摸說:「都涼成這樣了。去,去你表妹屋裡拿她的暖手寶捂捂去。」

    阮靜河聽了笑著說:「一gān活就熱了。」

    「你還是別碰涼水了,周先生吃飯的時候還說呢,估計她是看見你手上的凍瘡了,就跟我說什麼你手凍了,就別讓你碰涼水什麼的,你看他說的,好像我不知道疼自家孩子似的。」

    「他真這麼說?」

    「可不麼,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阮靜河聽了眉開眼笑,喜滋滋地去拿他表妹的暖手寶了。周先生可真是細心的人,這麼關係他,不知道還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呢。

    他們四點半吃晚飯,五點出發去了縣高中。禮堂已經布置好了,裡頭開著空調,特別暖和,他們來的已經算是晚的了,座位已經快被人坐滿了,阮靜河進去看了看,qíng況特別合他心意,因為座位都是三三兩兩被隔著的,這樣他正好有了藉口,可以不用跟他姑姑他們坐一起。

    他選了稍微靠後的兩個座位,算是中間往右偏一點,占位的時候他其實是很尷尬的,因為老有人過來問他旁邊那個有人沒有,還有的連問都不問就直接坐下了,他都紅著臉很尷尬地對別人說:「不好意思,這個座位有人了,剛出去了……」

    他給周先生打了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到。

    周先生來的算是有點晚的了,晚會七點半開始,他七點才到。阮靜河一看見他立即就站了起來,高興地朝他揮手。

    「不要意思來晚了一會,跟朋友吃了個飯,你吃了麼?」

    「早吃過了。」阮靜河坐下,周先生朝周圍看了看:「這麼多人啊。」

    「對啊,幸虧我來的早,你看好多人都沒座位了。」

    禮堂里擠滿了人,甚至有一點熱,周先生就把外套解開了,吁了一口氣。

    「你姑姑他們沒來麼?」

    「來了,在那兒呢,」阮靜河指給他看,周先生問:「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周先生說著就站了起來,過去給阮紅玉他們打了個招呼,阮紅玉一邊笑著跟周先生說話,一邊扭頭看他,他就朝他姑姑揮了一下手。

    周先生打了招呼回來,說:「你姑姑說怪不得你不跟他們坐在一起。」

    「哪有,」阮靜河臉一紅,說:「找不到連著的座位了,只能分開坐。」

    晚會拉開了序幕,他們自己籌辦的晚會,自然比不上電視裡的那些,可是也都花了心思和金錢,請來了很多專業唱歌和跳舞的人,對於他們縣城的人來說,這樣的晚會已經足夠jīng彩了。晚會的中間,是圍繞著江院長排的一系列節目,很煽qíng,但也真的很感人。不管江院長在當地的名聲如何,通過jīng心剪輯播放出來的那些片段,都具有打動人心的力量。

    「還不錯。」周先生評價說。

    到了後半段的時候,有一個女生,唱了一首《泡沫》。

    那時候鄧紫棋還沒有上湖南衛視的《我是歌手》,這首歌知道的人還並不多。那女生似乎是市里某個大學音樂系的學生,唱功很了得,就是因為她唱的很好,讓阮靜河對這首歌,喜愛了很多年。

    可能他天xing悲觀,裡頭有幾句詞他特別喜歡,有的時候,你生活中發生的一些細微小事,都像是你人生的箴言,他聽那女的唱說,再美的花朵,盛開過後就會凋落,再亮眼的星,一閃過也就墮落。

    他在黑暗中伸出手,顫抖著,眼睛盯著舞台,嘴巴摒住呼吸。他觸摸到周先生的手,察覺周先生細微的動作。

    他所有承諾,全部都太脆弱,而愛本是泡沫,怪我沒有看破。

    第70章新年

    周先生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可能有些意外,沒料到他會這麼大膽,可是很快就鎮定了,手就放在那兒沒動,任由他搭著。

    阮靜河膽子就更大了,他摒住呼吸,手指輕輕地在周先生的手背上劃著名,寫了一個我愛你。

    周先生並沒有感覺出他寫的是什麼字,他也沒敢扭頭去看周先生的表qíng,只是注視著舞台,聽那女生,在唱著泡沫。

    泡沫這首歌,歌詞其實並不算好,可是旋律實在動人,聽的人忍不住要傷感。裡頭幾句相對來說有些悲觀的歌詞,擊中了阮靜河的心。

    他從初中開始就偏愛這種看起來很消極悲觀的詞,好像從小就知道他這人生難以圓滿。可是如今他身邊坐著他愛的人,這種傷感又是不一樣的,他享受這樣一種傷感,心裡頭暖融融的,隱隱約約看的見雪山。

    晚會散場,他們從裡頭出來,周先生說:「外頭真冷。」

    他說著就將阮靜河的帽子拎起來給他戴上了,順道一提,把阮靜河的羽絨服的拉鏈也提到了最上面,這樣他才心滿意足,說:「空調屋裡出來,就得注意別凍著。」

    他說著又問:「你手抹藥了麼?」

    阮靜河微微有些窘迫:「啊,忘了。」

    「怎麼老忘?」周先生說著就把他的手提起來看了看,阮紅玉他們從裡頭出來,笑著說:「你們怎麼出來那麼快?」

    周先生這才放開了他,笑著說:「我們從後門出來的。」

    「這外頭可真冷,」阮紅玉跺著腳,說:「走吧走吧,這麼冷的天還在外頭站著gān嘛。」

    阮靜河不想走,抬頭看了看周先生,結果周先生就說:「趕緊跟你姑姑回家吧,路上小心點。」

    「那你呢?」

    「我離得近,走幾步就到了。」

    周先生的話剛落,遠處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周先生揮揮手,笑著對他說:「你趕緊走吧。」

    「那周先生再見。」阮紅玉他們跟周先生道別,阮靜河想說什麼又不敢,於是就站在了原地。

    「走吧,」阮紅玉拉了他一下,笑著說:「人都走遠了。」

    阮靜河戀戀不捨,卻只好跟著他姑姑往前走,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周先生正好也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心裡頭一下子就熱了,用力揮了一下手,然後大喊道:「周叔叔,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周先生就笑了,站在金huáng色的路燈下面朝他揮了揮手。

    阮紅玉噗嗤一聲,說:「等到過年的時候給他發個拜年的簡訊不就行了?」

    「那怎麼能一樣,沒有當面說好。」

    他們正說著,忽然見劉龍從遠處跑了過來,阮紅玉一見指著他就吼道:「你還不趕緊給我穿上襖?」

    「你凶他gān什麼,」劉得海說:「不能好好說,整天跟個母老虎似的。」

    阮紅玉一聽,立即扭頭瞪了劉得海一眼,劉得海就不說話了。劉龍趕緊把手裡的羽絨服穿上,阮靜河說:「你也是,出來前不先把襖穿上,是不是就想被姑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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