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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34:41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說的都是很客套的話,其實也沒有什麼值得聊。可是阮靜河在旁邊聽的津津有味,眼睛時不時就偷偷看著周先生。周先生突然就說:「靜河這孩子,好像不大聽話。」

    他姑姑一聽,立即就問道:「他怎麼不聽話了?」

    「就是,我可是從小就被人夸懂事聽話的。」阮靜河反駁。

    「我是覺得他不聽話,有時候覺得他有點欠揍。」

    阮紅玉就笑了起來,說:「那你儘管揍,他啊,是不如小時候聽話了。」

    「你們倆一塊攻擊我,得,我不在這坐著了,你們好好攻擊吧。」阮靜河說著就站了起來,周先生叫住他:「你又到哪兒去?」

    「回我屋。」

    「在這坐著。」周先生指了指他的板凳,讓他坐下來,態度有些qiáng勢。

    阮靜河知道可能只是是怕單獨跟他姑姑在一塊沒話說會有點尷尬,可是此時此刻,他就像跟周先生對著gān,於是他「切」了一聲,扭頭就走了。

    阮紅玉聽見他那聲「切」,立即「嘖」了一下回頭看他,鍋里刺刺拉拉響,阮靜河打開房門就進去了。

    進去了之後,他才發現劉龍居然在,戴著耳機在那看電影呢。

    「你怎麼在家啊?」阮靜河有些吃驚。

    劉龍摘了耳朵看著他:「怎麼了?」

    「姑姑剛還問我你去哪了呢,我們都以為你不在。」

    「天太冷了,去哪都不如窩在chuáng上看電影,我剛從民意叔那拷了幾個電影,來一塊看啊。」

    劉龍說著就給他騰了點位置,他往旁邊一坐,看了看,是周星馳的《唐伯虎點秋香》。

    「這麼老的片子了,不是都看過?」

    「可是經典啊,再怎麼看都覺得好看。」

    劉龍摘了耳機,放外音跟他一塊看。

    確實非常搞笑,即便是看了好幾遍了,再看還是覺得很好笑。他們倆都被逗的直樂,正笑著呢,周先生就推門進來了。

    「你看什麼笑這麼開心?」周先生進來開口就問。

    可能是沒想到還有別人在,周先生在看到劉龍的時候有些吃驚。

    「我表弟。」阮靜河介紹說,然後又給劉龍介紹說:「這是周叔叔。」

    「周叔叔,我是不是見過你?」劉龍問。

    「以前見過麼?」周先生問。

    「看著挺面熟的。」劉龍撓了撓腦袋,笑著說:「我這可不是老派的套近乎。」

    阮靜河搭著劉龍的肩膀就笑了起來,說:「周先生來過這兒好幾次了,你可能碰見過,所有覺得面熟吧。」他說著就從chuáng上下來,問:「你吃完了麼?」

    「嗯,」周先生看了看他,說:「既然都沒事了,我就回去了。」

    「這就要走啊,」阮靜河說:「那我送送你。」

    他跟周先生從屋裡出來,阮紅玉見他要走,就說:「這雪下這麼大,還走什麼呢,等等雪停了再走也不晚。客廳里有茶有瓜子糖果,你們說說話看看電視。」

    「這雪一時半會可停不了,等天黑了再走,就更難走了。」

    「天黑了雪不停怕啥,就在我們家住,也不是住不下。這麼遠,天又不好,你連個車都找不到,怎麼走?」

    「不了不了,還是走,我既然能走過來,就能走回去,這不剛吃飽,身上暖,倒也不覺得冷。」周先生執意要走,拉拉扯扯的,就把劉龍都給惹出來了。阮紅玉看見他也是愣了一下:「原來你在家呢。」

    「對啊,在屋裡看電影呢。」劉龍問說:「周叔要走啊?」

    「可不是,怎麼都留不住。這天氣這麼壞,今兒都來回走多少趟了。」

    「我去借林叔叔他們家的電動三輪送送周先生吧。」劉龍說。

    「別了,開三輪更冷,還不如自己走回去。你們別勸了。」

    「不是的,林叔叔家的三輪跟小汽車似的,封閉的很嚴實,不冷,是新式的電動車。」阮靜河說:「那我去借。」

    阮靜河說著就跑了出去,阮紅玉對劉龍說:「你不也跟著去,他又不敢開。」

    劉龍趕緊就追了出去,阮紅玉笑了笑,對周先生解釋說:「靜河小時候有一次開三輪拉著我去買東西,因為躲車不小心把三輪車開到溝里去了,從那之後就有點犯怵,不大敢開三輪車,兩個輪子的倒是敢開。」

    「開溝里去人都沒事,也真是萬幸。」

    「啥萬幸不萬幸的,當時他嘴都磕破了,fèng了好幾針呢,幸虧這幾年疤痕都沒了,不然不就破相了。」

    阮紅玉說著就嘆了一口氣,周先生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聽阮紅玉說:「這孩子也是命不好。」

    阮靜河的命,確實不大好,往仔細了想,也是苦命人。

    劉龍和阮靜河不一會就把電動三輪車開過來了,這個電動三輪車果然跟大街上拉客的那些三輪車不一樣,從外觀看,跟小轎車沒什麼兩樣了,就是小了一號,封閉的嚴嚴實實。阮靜河在車裡坐著,朝他招了招手說:「周叔叔,上來吧。」

    「你也跟著去啊?」阮紅玉問。

    阮靜河笑了笑,有些靦腆,說:「我送送周叔叔,反正在家也沒事。」

    阮紅玉笑了笑,送周先生上了車,雪花簌簌,落在她的紅棉襖上,她朝劉龍喊道:「開慢點,路上滑,拐彎的時候記得按喇叭。」

    「知道。」劉龍有些不耐煩,開著車子就出了院子。

    阮靜河和周先生坐在車裡面,面對面對著,周先生說:「剛聽你姑姑說,你不敢開這車。」

    「哦,」阮靜河正要回答,就聽前頭的劉龍笑著取笑他說:「他以前開車把車開到溝里去了,從那之後膽子就小了,不敢開了。」

    阮靜河聽了就有些窘迫地笑了出來,看了看周先生,說:「不知道怎麼,就是後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糙繩。」

    周先生笑了笑,沒有在說話,阮靜河就說:「都是我,要是你車子還在就好了,去哪也不至於這麼麻煩。」

    「都說了不是你的錯,別提了。」

    「什麼別提了?」

    於是阮靜河就將周先生的車子的事講了一遍,劉龍聽了直咂舌,問說:「那車子很值錢吧?」

    周先生笑了笑,沒說話,劉龍好奇,就又問了一遍,周先生才說:「也不值幾個錢,人命比錢重要,幸虧倆人都沒事。」

    「那倒是,那也夠驚險的了。」劉龍透過後視鏡看了看阮靜河,發現阮靜河臉色紅撲撲的,似乎有些愧疚和窘迫。於是劉龍就開玩笑說:「以後超過兩個輪子的車子都能讓他碰,他什麼車都能往溝里弄。」

    阮靜河內心羞愧,周先生就拍了拍他的手。

    他抬起頭,看見周先生看著他,臉上又是那種淡淡的笑容,臉上略微嚴峻,嘴角卻帶著一點笑意,平靜,鎮定。

    這個男人,對他還是很好的。他不該因為一點小事,就發脾氣,鬧彆扭。如果不是他,周先生可能也不會一路追回來,冒著這麼大的風雪,走那麼遠的路。

    不管怎麼說,周先生心裡頭,應該有他的位置在,哪怕只是很小的一個角落,也夠他容身了。

    他抿了抿嘴,手指微微伸展,蹭了蹭周先生的手背。

    他總是想對周先生表白,告訴他他有多愛他,好像唯恐周先生不知道。這樣的衝動經常在他跟周先生近距離接觸的時候,洶湧地占據他的心頭。

    於是他就抬頭,看著周先生,在周先生也注視著他的時候,用嘴型輕輕說:「我愛你。」

    只是做了這樣的嘴型,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可是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他有多愛周先生,周先生從他的眼睛裡,都可以看到。

    那麼愛他,愛的那麼純粹,激烈,傷感又深沉,這種感qíng足以讓周先生也感到動容。

    可是他也覺得,他這是在用自己澎湃洶湧的感qíngqiáng迫著周先生,qiáng迫著他感受,qiáng迫著他接受。周先生忽然摸了摸他的手,說:「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跟他冰涼的雙手不同,周先生的手溫熱,摩挲著他的手背。阮靜河說:「我穿的少。」

    「他可不是穿的少,他的手一直比一般人的涼一點,我媽說他是體質不好。」劉龍在前頭說。

    因為劉龍在,阮靜河有些畏懼,於是就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然後cha進兜裡面。

    「把手套戴上吧。」周先生從兜里掏出他的手套,遞給他。

    阮靜河接過來,套在了自己手上。周先生的手套很大。

    阮靜河突然就覺得,周先生也是愛他的,或者這愛和他的愛有一點不一樣,但也是愛。

    不管是哪一種愛,周先生肯愛他,就挺好的。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那麼幸運,能得到周先生的愛。

    當愛qíng不對等的時候,愛的更多的那一方,總是很可憐,很容易滿足所以甜蜜也多一點,很容易失落所以痛苦也多一些。

    但都是自願,沒人qiáng迫。咎由自取,也怨不得人。

    第69章泡沫

    他們把周先生送到酒店門口,兩個人就回來了,因為周先生明天就要走,所以阮靜河離開的時候非常捨不得。他透過車窗看著周先生站在酒店外頭目送他們,不知道為什麼,他每一次跟周先生分離,都會有非常qiáng烈的,離別的愁緒在心裏面,好像前所未有的矯qíng,能感知人生輕微的疼痛。

    「周叔叔他是gān什麼的啊?」劉龍問。

    「做生意的吧,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阮靜河問:「他人很好吧?」

    劉龍點點頭,說:「是不錯,挺和氣的。」

    他們回到家,阮靜河才知道周先生給他發了簡訊,讓他到家之後,跟他說一聲。

    阮靜河就給周先生發了一個簡訊,說他已經到家了。

    周先生回復的簡訊很簡短,就是一個「知道了」。

    阮靜河想了想,就又發了一條信息,問說:「你明天幾點的車?」

    結果周先生的電話就直接打了過來,阮靜河每次接周先生電話的時候,心裡頭都很激動:「周叔叔……」

    「我明天找朋友送我,」周先生說:「具體坐幾點的火車還不清楚,到時候再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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