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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34:41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第38章分別

    阮靜河一個人躺在chuáng上,半天沒動彈。

    如今他也已經沒有臉面再繼續在這裡呆著了,一個人像另一個人告白,卻遭到了那個人的拒絕,很難相信這樣的兩個人,還有辦法繼續獨處,還要繼續住一個房間,睡一張chuáng。

    他的心都要涼透了,也不是不後悔,但是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早點離開,避免兩個人都尷尬。

    他起chuáng,收拾好自己的包,扛在背上就出了門。

    外頭冷的厲害,天還沒有亮,看門的老大爺透過玻璃窗看著他,看到他背著包出來,非常吃驚,就打開門走了出來,問說:「小伙子,你這是要到哪兒去?」

    阮靜河有些尷尬,心裡還有些泛酸,說:「我……我要走了。」

    「怎麼走了?我剛才看見你叔出門去,好像往鎮上去了。」

    「哦,」阮靜河把帽子戴上,渾身上下裹的嚴嚴實實的,說:「我要到別的地方去……就不跟他一路了……」

    他不會說謊,說完這些立即就走,老大爺「誒」了一聲,站在大門口,看著阮靜河一瘸一拐地,走在雪地裡頭,朝鎮上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有些納悶地看了一會,外頭太冷了,他搓著手回到了屋裡,將電熱扇給打開了。

    阮靜河走了老遠了,又回頭看了一眼,其實他並不是一個果斷和勇毅的人,他心裡頭有那麼一點點,希望能有個人出來叫住他。

    可是這滿世界除了風雪,就什麼都沒有了。遠處的村莊帶著朦朧的黑,前面的道路雪白,一點痕跡也沒有。

    積雪太厚了,走起來非常吃力,天又冷,凍得他手腳發麻。可是如今的他,就是有一種受nüè的心理,好像ròu體的疼痛和不適,可以讓他短暫忘了心裡的痛苦。

    旁觀者看起來,這事多麼愚蠢的一種行為,就像談戀愛的兩個人,男人傷了女人的心,女人氣的不吃飯,鬧絕食,或者四處去勾搭人,或者要傷害自己,想要男人看見了心疼,或者後悔,或者可憐。可是如果一個人不愛你,你做這些,又有什麼用,就只是傷害了自己。如果那個人愛你,你這樣做讓他心疼了,也傷了心,最後不也只是兩個傷心人。

    阮靜河走的時候,周正並不知道。他從供電所出來,沿著公路走,深一腳淺一腳的積雪,走起來很費力。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往哪裡去,就去了鎮上一趟,去那裡打聽,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通行的辦法。

    這一場大雪,讓鎮上也陷入了完全的寂靜裡面,天色已經開始發亮,小鎮卻依然在熟睡當中,沒有一家店開了門,全部大門緊閉。

    只有街角有一家賣包子的,爐火燒的很旺盛,卻沒有什麼客人。他去那裡吃了早飯,想要給阮靜河打包帶回去,又怕帶回去包子就涼透了。

    想了想,還是打算讓阮靜河自己過來過。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街上零零碎碎也有了路人。他回到供電所,打開房門一看,阮靜河已經起來了。

    房間裡並沒有人,他朝洗手間叫了一聲,也沒聽見阮靜河回答他。他就過去看了看,發現阮靜河根本不在房間裡。

    chuáng上已經沒有了餘溫,旁邊的椅子上,他的行李安安靜靜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唯獨少了阮靜河的包。

    他立即就有了預感,於是趕緊出來。他到了後院,我到了正在燒水的老大爺,老大爺說:「他已經走了啊。」

    老大爺站起來,說:「走的時候我還問他呢,他說他跟你接下來不是一路,我還有問別的,他就直接扛著包走了,我以為你們兩個商量好了,彼此都知道呢。」

    王姐也起來了,拿著臉盆過來接熱水洗漱,聽見了這話也很吃驚:「怎麼走的?走路?晚一點走嘛,我找人送他。」

    周正也顧不得聽了,趕緊跑到了大門外頭,只需朝路上一看,就看到阮靜河的一雙腳印。

    可是也就只有腳印而已,朝路上看,茫茫雪色,除了路邊的樹木,還有遠處的山巒與村莊,就什麼都沒有了。

    周正趕緊追了上去,順著阮靜河的腳印一路走,走著走著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他在其中的一個腳印的旁邊,居然看到了零星的血絲。

    他就想到了阮靜河受傷的那條腿。

    說真的,周正心裡頭有些生氣。他覺得這樣的阮靜河,實在太任xing了。

    可是氣歸氣,還是要找。

    只是走到相鄰村莊的分岔路口的時候,他就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了。

    岔路上兩條路都有腳印,而且不止一個人,因為積雪比較厚,那腳印都是深陷在積雪裡,想要靠腳印辨別哪個是阮靜河的影子。

    周正就擔心起來,摸了摸口袋,又沒帶手機。

    周正簡直要急死了,心想阮靜河這個人,也太任xing了,又生氣又擔心,還有一點懊悔。

    他回到供電所,給阮靜河打電話,居然也不接,氣的他一把就將手機扔在了chuáng上。

    手機在chuáng上扔了半天,忽然叮咚響了一下,他又趕緊拿起來看了一眼,是阮靜河發過來的簡訊:「周叔叔,我自己一個人先走了,不用擔心我。」

    他立即就回撥了過去,手機居然已經關機了。

    阮靜河故意將手機關了,他坐在車上,心裡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心裡頭多少有那麼一點念頭,類似於故意鬧失蹤那種,想要周先生擔心他,甚至有那麼一點點想要報復的心理。前頭的老大爺問說:「小伙子,冷不冷啊?」

    阮靜河搖搖頭,說:「不冷。」

    說不冷是假的,他的褲腿早已經濕透了,坐上車之後風一chuī,就結了冰,凍得生疼生疼的。

    不過他還算比較幸運了,因為他走到村口的時候,碰見了一個賣香油和雜糧的老頭,老頭有個車,騾子拉的,阮靜河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騾子了。老人家跟縣裡的一個超市做買賣,定期往城裡送香油,因為下大雪,昨天的就沒送去。

    「這麼大的雪,難道不能等幾天再給他們送過去麼?」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說:「小伙子,你不知道詳細。我家這香油生意,是祖輩傳下來的,都靠磨香油過活。可是如今這哪裡都有了超市,不像以前那樣了,有些人就樂意到超市去買東西。如今生意不如從前好做,村裡有家有個親戚在縣城開超市,知道我這香油不錯,就跟我搞合作,我這香油主要就是兌給超市,今年秋上超市換了負責人,那人……唉,那人一直不是很想跟我合作,說我這香油,還不如外地進來的賣的好,你說我們這關係,又不是那種黑子白字定的合約,他們這是要為難我呢。」

    老爺子凍得臉色通紅,那瘦骨嶙峋的手上冒著青筋,,阮靜河心裡本就很傷心,看到這個,不由心裡又難過起來,覺得他跟著老爺子一樣,都是可憐人。

    為什麼這個世界這麼不公平,有些人生來就是富二代,有車有房,不用為生活cao心,有些人卻直到年紀一大把,卻依然在為生活奔波。有些人愛qíng事業都得意,為什麼他卻這麼悲慘,一輩子可能都形單影隻。

    雪厚路難行,騾子累的氣喘吁吁,他們一直走了五六個小時才到,阮靜河裹著衣服,凍得鼻涕都流出來了。

    他們到了縣城,阮靜河要請老大爺吃飯,被老爺子給拒絕了。他去縣城的車站問了問,他們說有車,但今天發不了,要明天,只有上午有一班車。

    阮靜河就找了家旅館住了下來,住下來之後,他先吃了一頓飯,身上暖了,才回旅館開了手機。

    果然一溜的未接來電的簡訊提醒。

    阮靜河看到那些簡訊提醒,心裡頭有一些高興。

    他想,周先生到底還是關心他的,也不至於因為他是一個同xing戀,就不再理他。他想給周先生發一個簡訊,一個字一個字地琢磨,琢磨了很久,寫了一個很長的簡訊,他能夠想到的方面他都說了一遍,可是簡訊都寫好了,他又刪除了。

    刪除了之後,他又後悔了,覺得就算不發給周先生,他也應該保持起來,總覺得像是對自己過往的一種懷念。

    旅館裡也是沒有空調,他躺在chuáng上,默默地躺到了晚上才起來,可能凍壞了,有些流鼻涕。

    他晃晃悠悠爬起來,下去吃了晚飯,就又回到了旅館裡。旅館裡只有一張chuáng,也沒有什麼可以gān的,他看著手機,又把電話號碼翻到周先生那裡。

    他真的很想,給周先生發個簡訊。

    他就那麼一直看著周先生的號碼發呆,屏幕的光照著他的眼。他感到自己的眼睛都有些花了,看的久了,眼淚就從眼角滑落下來,眼球酸的很。

    他覺得自己現在,真的好難受。他是很會意yín的人,於是又開始幻想他跟周先生將來可能會有的美好生活,以此來麻醉自己,讓自己短暫忘了此時此刻的苦痛。

    他的愛qíng還是很幼稚的,他想像的美好生活裡面,周先生無線疼愛他,照顧他,對他好,卻一般不會想他會給周先生帶來什麼。周先生對他而言,就像一個在沙漠裡走了太久,已經快要渴死的人突然遇見的一汪清水,他只顧著活命拼命喝。

    他正看著,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周先生的名字躍然屏上,他嚇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來。

    電話一直響個不停,他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去接。

    他猶豫的時間太長了,等他猶豫完,周先生的電話已經掛斷了。

    阮靜河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地道,因為他這樣突然搞消失,周先生會不是擔心他的安慰,就算是陌生人,突然這樣走掉,似乎也太任xing了。

    他就猶豫著要不要給周先生回一個電話,糾結了半天,自己都覺得討厭了,自bào自棄地扔了手機,拿被子蒙上了頭。

    躺了一會,他又把手機拿了過來,打開相冊,找到周先生的那張圖片,自己一個人,一邊看一邊掉眼淚。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周先生,像是入了魔,離了他就不能活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人生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感qíng,他的心裡記得的,全都是周先生的好。

    於是他又後悔,這樣來回糾結,最後心裡亂成了一團麻,身體蜷縮成一團,躺了半夜,可是他卻怎麼都睡不著。

    第39章重遇

    第二天他醒過來的時候,醒過來的就比較遲,看看時間,居然已經是中午的十一點了。

    他很不幸地錯過了這天唯一的一輛車。

    他只好再等一天,但是他這一次回家比較匆忙,而且臨近期末,手裡已經沒有多少錢了,回來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想到會在路上耽擱這麼久,所以他剩下的錢,除去車費錢,剩下的幾乎就只夠jiāo旅館的錢,本來買了些吃的,他從供電所走的時候沒有帶,全部留給了周先生,所以現在他連吃飯都是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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