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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34:41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突然掀開了被子,阮靜河可能覺得有些冷,他身上的熱氣很快就被寒冷所侵襲了,於是周正趕緊又把被子給他蓋上,阮靜河卻「嗚」地一聲,抱住了他的身體。

    周正一怔,臉上有一點點尷尬。手放在半空,終於還是輕輕拍了拍阮靜河的身體。

    「你怎麼了?」他輕聲問,聲音有微微的沙啞。

    阮靜河卻不說話,身體卻開始不老實,一點一點的扭動著,周正就用手接住了阮靜河亂動的身體,卻發現阮靜河的臉埋在他的胸口上,似乎在親吻他的胸口。

    他立即伸手接住了阮靜河的頭,只是這樣的動作,卻好像是享受於阮靜河的扭動,而把他牢牢地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阮靜河已經意亂qíng迷,他扭動著,手開始不老實地往周先生的身上亂摸,直到他觸摸到周先生寬鬆的大褲衩下堅硬的巨大。

    他心裡的某樣qíng愫轟然爆炸,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周先生對他是有反應的,周先生喜歡他!

    他一下子激動起來,手徑直伸了過來,可是手還沒有摸到他想摸的東西,就被周先生不知道什麼伸進被子裡的手一把捏住了。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然不顧周先生的阻攔,手上的力氣非常qiáng勢,可是他qiáng勢,周先生就更qiáng勢,他到底比不過周先生人高馬大,就這麼背周先生捏著手腕硬生生提了上去,一把按在胸口上。

    「阮靜河!」周先生的聲音都有些變了:「你gān嘛?!」

    阮靜河頭上的被子被一把掀開,突如其來的冷空氣一下子驚醒了他,他還在劇烈的喘息,眼睛還帶著汗濕的cháo意,正正地看著周先生。

    他想gān嘛,他剛才在gān嘛?

    羞恥心忽然一下子緊緊抓住了阮靜河,他竟然一時不知道打該怎麼回答。他紅著臉,猛地鑽進了被窩裡面。

    事qíng到了這個地步,周正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在chuáng上躺著了,這件事似乎驗證了他內心的一個猜想,一個他一直不願意面對的猜想。他下了chuáng,穿上了衣服。

    阮靜河在chuáng上躺著,身體裹著被子蜷縮成一團。

    周正緊緊抿著嘴唇,他的下身居然還在腫脹著,他在chuáng邊站了許久,等自己不再興奮,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阮靜河聽見門打開又關上,偷偷地扯開了被子的一角。

    天才剛蒙蒙亮。

    他呆呆地看著房門,看了好一會兒,又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熱氣很快就包圍了他,他呆呆的蜷縮著身體,感覺自己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夢。

    剛剛那個被yù望襲擊的,勇氣超群的男人,似乎並不是他。

    阮靜河從小到大,一直是標準的三好學生,從來不打架,從來不抽菸喝酒,學習成績優異,待人謙虛謹慎,在長輩的眼裡,他是有個有出息懂禮貌的晚生,在同輩的人眼裡,他一直是好學生的楷模。

    可是阮靜河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自己,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他並不如身邊的人看到的那樣,他內心有著很yīn暗的一面,那一面充斥著邪惡,yíndàng,醜陋,他心裡有一頭野shòu,只是平時被他緊緊地關在心裏面,不敢放出來。

    直到認識了周先生。

    他突如其來的放縱,卻毀了他跟周先生之間的一切。他一個人縮在被窩裡,心裡已經不能夠用傷心來形容。

    他其實,並沒有他預料到的那麼傷心。他的心甚至是有些麻木的,也有痛苦,還有悔恨。不過最多的,依然是他的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周先生會怎麼想他,還會不會像之前這樣照顧他。

    其實他的腦子根本就沒有辦法正常的思考,整個人都是涼的,除了縮在被窩裡,他什麼都想不了了。

    他什麼也不想想,什麼都不想面對。

    外頭雪依然在下,院子裡的積雪已經淹沒了腳踝。守門的大爺起的很早,在那裡掃雪,看見周正出來,就笑著跟他打招呼。

    「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多睡一會,起來這麼早gān啥?」

    周正笑了笑,沒有說話,掏了煙出來抽了一支,摸了摸口袋,才發現自己忘了帶打火機。

    那老大爺就笑著走了過來,遞給了他一個打火機,周正讓了一支煙給他,兩個人站在廊下,默默地抽菸。

    「你怎麼起這麼早?」周正吸了一口煙,問道。

    「年紀大了,覺就少了,睡得早,起的更早。」老大爺一邊摸索著自己手裡的掃把,一邊說:「你怎麼也起這麼早,回去躺著把,這黑燈瞎火的,出來做什麼。」

    「也是睡不著了,出來抽支煙。」

    雖然天還沒有亮,可是那雪光照著,什麼都能看得見。雪花被風chuī到廊下來,有些還落到周正的手上,瞬間就融化掉了,只在他手上留下一片濕痕。

    周正嘆了一口氣,說:「這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

    「好多年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了,瑞雪兆豐年,也是好事。」

    周正聽了,沒有說話。

    老大爺抽完煙,又繼續到院子裡去掃了,他的咳嗽聲在冬日天還未亮的清晨,聽著有幾分薄薄的淒涼。周正連抽了好幾支煙,轉身往屋裡去。

    他進了屋子,轉身又把房門關上,看到chuáng上的阮靜河動了一下,卻依然裹著被子,沒有露出頭來。

    他走到chuáng沿坐下,身後的阮靜河卻突然出聲,說:「對不起。」

    周先生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思考了一會,就錯過了時機,只好繼續沉默。

    「你喜歡男人麼?」

    周正在外頭站了很久,所以手凍得通紅,夾著煙被菸頭一熏,灼熱的有些異樣。他問了這麼一句,等著阮靜河回答,可是阮靜河既不是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而是說。

    「我就喜歡你。」

    這樣的回答,讓周正心裡頭說不出的是什麼滋味來。

    「為什麼?」

    「我就喜歡你……」阮靜河依然重複著他剛才的那句話,聲音卻有些變了。

    因為阮靜河心裡頭忽然湧上來一種非常濃重的傷感,似乎也有些許的委屈,他埋在心中已經太久的愛戀。

    周正默然,用已經燃盡的菸頭,點著了另一支煙。他抽了一會,扭頭看chuáng上的阮靜河,發現阮靜河的一隻手從被窩裡露了出來,修長的手指頭微微彎曲,抓著身下的被單。

    他就把手覆蓋上去,冰冷的大手按住了阮靜河的手背,阮靜河微微一動,他的掌心就感受到了阮靜河的溫暖。

    細膩溫暖的一隻手。

    他握在手裡,輕輕捏了捏,說:「我又沒說什麼,你倒難過起來了。」

    他說著另一隻手把被子掀開一些,發現阮靜河已經淚流滿面,頭髮亂糟糟的,看著很是可憐。

    阮靜河一隻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嘴唇通紅,可能悶著哭太久了,嘴角張開的時候,還帶著唾液的絲線。

    周正看到這樣的阮靜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只好靜靜地,撫摸著阮靜河的手背,輕輕的,安慰他。

    阮靜河問說:「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這是哪兒的話?我怎麼就嫌棄了,我就是……」

    阮靜河就抓住了他的手,說:「周叔叔,我喜歡你。」

    這就算是正式的告白了。周正被弄得措手不及,他以為阮靜河只顧著羞澀了,沒想到阮靜河突然這麼大的膽子。

    他看著阮靜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阮靜河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著他,手依然遮著眼睛,另一隻手將他的手指頭抓的更緊。

    「特別喜歡你……」阮靜河繼續說,可是他的勇氣已經用的差不多了,聲音也慢慢地低了下去,最後聲如蚊蟻。

    「天還……」周正生平第一次膽怯了,說:「天還早呢,你多睡一會兒把。」

    他說著就又站了起來,阮靜河本來抓著他的手指頭,因為他的起身兩個人的手就分開了,阮靜河的手落在chuáng上,依然維持著一個彎曲的姿勢。

    那麼可憐的姿勢,自己默默地收回到被窩裡。

    「你還年輕,搞不懂自己的感qíng,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了資助你的那個人,所以才對我有好感?」

    「不是。」

    阮靜河說的很堅決。

    周正頓了頓,說:「不都能當我兒子了。」

    「年輕的難道你不喜歡麼?」

    周正覺得自己此時此刻,似乎沒有辦法跟阮靜河jiāo流。

    「年輕的我當然也喜歡,我只是……」周正猶豫了一下,說:「只是我並不……」

    他只是從來沒有想過要跟男人談戀愛。

    這句話其實他用不著說的太清楚,他只需要這樣模稜兩可,含糊其辭,阮靜河就能夠明白了。

    阮靜河的心都要沉到水底去了。

    這是他早就預料的結局,鼓足勇氣,拼上尊嚴,到頭來得到的,也無非就是這樣的結果。

    「你不喜歡我麼?」

    「喜歡,只是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

    阮靜河沒有說話,靜默著。

    過了一會兒,他說:「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麼。

    周正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現下的qíng景,好像並不適合再呆在同一個房間裡,可是他就這麼出去,又怕讓阮靜河傷心。

    如果房間裡的人換一個,換另外一個人,不是阮靜河,他或許想也不想,扭頭就走了。

    他的心裡,對阮靜河有超於其他人的憐愛之心,他不想傷害了這樣一個可能正經歷自己迷茫期的男孩子。

    他在那兒站了一會,終於還是走了出去,房門關上的一剎那,外頭的冷空氣迎面chuī來,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卻突然糊塗了。

    有那麼一剎那心想,像阮靜河這樣內向自卑的男孩子,突然這麼有勇氣地向他表白,並且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白,心裡該是有多麼qiáng烈的愛意,才會讓他突破自己,這麼執著。

    他一個人出了供電所,踩著厚厚的積雪往前走,外頭路上一片雪白,莊稼地也是一片雪白,出了灰色的天,黑色的樹木,天地間再也沒有別的顏色。

    他卻不覺得冷,心裡頭有一團火,灼燒著他。

    被人愛著,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總是一件,隱隱約約讓他覺得得意的事,正如同阮靜河說他自己的那樣,他的內心深處,何嘗沒有yīn暗面,對著阮靜河這樣的年輕的,甚至不諳世事的男孩子,一腔熱qíng愛著他,他心裡何嘗沒有一些變態的,yīn暗的,邪惡的想法,放縱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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