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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34:41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周先生放下手,沒說話。他跟著周先生出門,回頭朝周小歐告別。
一直等到上了車周先生才說:「既然生病了怎麼不等好了再過來?」
阮靜河有些靦腆,低著頭沒有說話,車子轉過彎,他才扭頭看了周先生一眼,依然默默的,心裡卻很喜悅。
一路上靜默無言,他靠在座椅上,默默地看著前頭的霓虹燈,不斷變換的光影照著他的臉,他的眼皮子燙的很,一閉眼就燙的能掉眼淚。眼前的光影漸漸模糊起來,他聽見周先生叫他,趕緊又坐正了身體,周先生說:「把安全帶繫上。」
他就繫上了安全帶,呼吸微微有些艱難。周先生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模模糊糊聽出是林潔打過來的,周先生的語氣舒緩,帶著一點點溫柔。
阮靜河就不高興了,很妒忌,臉色一沉,別過頭去看向窗外。
可是林潔那一個電話似乎特別長,他隱隱約約聽見她巴拉巴拉在那說個不停,最後周先生說:「等會我再回你吧,開著車呢。」
周先生說著就扯掉了耳機,扭頭看了阮靜河一眼。阮靜河似乎已經睡著了,側背著他。
車子忽然停了下來,阮靜河身體晃了一下就醒了過來,他打開車門,發現並不是他們學校。他回頭看了周先生一眼,周先生就說:「先看病。」
周先生帶他到了市中心醫院。他解開安全帶下車,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栽到地上去。周先生下車扶起他,說:「要真開到學校,你看你會燒成什麼樣。」
周先生的手握著他的胳膊,給他一種很有力的感覺。他突然特別依賴他,特別渴望面前的這個男人屬於他,照顧他,愛他,陪伴他。
非常qiáng烈的一種感覺,讓他就抱住了周先生的胳膊。周先生愣了一下,就將他用胳膊夾了起來,然後把他的身體一轉,就扛到了背上。
他整個人貼在周先生的後背上,因為還從來沒有人背過他,他甚至於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放。周先生撈著他的手扣在一起,他就抱住了周先生的脖子,一股屬於周先生的味道迎面撲來。
「我好想你。」
他說了這句話,眼眶居然濕潤了,好像淚珠子從他眼角滑落下來,他的周先生,背那樣寬闊,厚實,脖間散發的氣息那樣溫暖,是他如父親一樣的靠山,也是他深深苦戀的愛人。
第二卷一生只此一次的愛戀
第1章熱qíng
阮靜河燒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等他意識清醒,人已經躺在病chuáng上了。周先生就在他旁邊坐著,似乎在打瞌睡。
打瞌睡的周先生,也是他頭一回看見。
周先生對他來說好像天神,不食人間煙火,如今看到這麼生活化的一面,讓他覺得特別溫暖。可他怕周先生也感冒了,就伸出手來,拍了拍周先生的手背。
周先生一下子醒了過來。
「你醒了?」
阮靜河「嗯」了一聲,嗓子異常暗啞,他gān咳了一下,周先生立即遞了一杯水給他,他接在手裡,從chuáng上坐起來,喝了兩口。
「燒退了麼?」周先生說著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好多了。」
「謝謝您,麻煩您了。」
「不用這麼客氣,」周先生說:「你躺下來吧,我在這守著。」
阮靜河覺得很感動,可是嘴上還是說:「不用,您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也行。」
「哪有一個人住院的,」周先生忽然笑了:「我也沒什麼事,走了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你別管了,睡你的吧。」
「真的不用,我以前住院也經常一個人,都習慣了。」
周先生看著他的眼睛,忽然說:「你還是燒的迷糊的時候比較可愛,剛才我要去洗手間,你都拉著不讓我走。」
阮靜河一愣:「……我,我麼?」
「還哭呢,」周先生說:「你都不記得了?」
阮靜河臉上一熱,尷尬的不知道該看哪裡。
他是真的不記得了,可是周先生這麼一說,他模模糊糊似乎又有一些片段閃現在他的腦海里,片段里的他一把鼻涕一把淚,拽著周先生的胳膊一直不鬆開。
哭的好難看,好尷尬!
阮靜河窘的一把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臉,蒙了一會忽然又覺得自己這行為跟個娘們似的,趕緊又把被子拉開了,一張臉已經通紅,結結巴巴地道歉:「對……對不起,我可能燒糊塗了……對不起……」
周先生就笑了,頭一回見他笑那麼好看,整個冰山都融化了的感覺。可是阮靜河更覺得窘迫,可能qíng緒太激動,接連咳嗽了好幾下。
他趕緊把桌子上的水端過來咕咚咕咚幾口全都喝了,周先生就盯著他的喉嚨看,看他的喉頭忽上忽下。他喝完一抬頭,就看見周先生那麼看著他,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激動地噴出來。
周先生忽然伸出手來,抹了抹他嘴角的水珠,說:「別想了,睡吧,好好休息。」
阮靜河臉色通紅,趕緊躺了下來,可是周先生的手觸摸他嘴角的那種觸感還在,讓他心裡痒痒的,他都想趁機含住周先生的手指頭,然後勾引他。
他為自己心裡這個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好像他自從認識周先生之後,qíngyù就來的格外兇猛。
第2章老漢
阮靜河老老實實在chuáng上躺了一會,就有點尿急了。他扭頭看了看周先生,周先生坐在那裡,似乎又睡著了。
撒尿這麼私密的事兒,他當然不敢驚動周先生,於是他就在chuáng上忍了一會,忍了大概半小時,就感覺自己實在憋不住了,可能是輸液往自己身體裡注入太多水,天又冷吸收不了,尿意就越來越濃。
他就偷偷爬了起來,把chuáng頭的輸液瓶纏好,偷偷從chuáng上下來,舉著杆子往外走,因為怕驚醒周先生,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結果剛走到門口,一隻手就握住了輸液瓶,他回頭一看,周先生已經在他身後站著:「要去廁所麼?」周先生的聲音有些困意:「我來吧。」
阮靜河默默地說了一聲「謝謝」,心已經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廁所在走廊的盡頭,他們走進去,周先生很有禮貌地在他背後站住,他正要回頭看,就聽周先生說:「你放心,我不看。」
阮靜河很窘迫地說:「你看我也不怕。」
周先生輕聲笑了出來,那種輕輕的因為笑發出的氣息聲讓阮靜河更窘迫了,他撒完尿,提上褲子,說:「謝謝」。
「不謝。」周先生聲音依然有冷漠的迷人,醫院裡明明有很重的藥水的味道,可是他能感受到的,全是周先生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味,或許還混合了每個人獨有的體味。
他們從廁所出來,周先生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把阮靜河送到病房,自己就出去打電話了。
他住的是雙人的病房,另一邊臨chuáng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身邊卻連個陪護的人都沒有,看周先生出去了,就問說:「小伙子,你老漢看著真年輕。」
說的是四川地方方言,阮靜河沒聽懂,笑了笑,沒說話。那老太太可能太寂寞了,好像意識到他是沒聽懂,於是又說了一遍:「那是你老漢麼?」
阮靜河看向那老太太,有些尷尬:「老漢?」
老太太點點頭,阮靜河更尬尷了,說:「不好意思,我聽不太懂四川話,不知道您說的什麼意思。」
那老太太就笑了起來,終於作罷,不再追問他了。
其實阮靜河就算聽懂了,也不知道老太太問的是什麼,他不知道這兒的方言管爸爸都叫老漢,因為在學校里,他們都說普通話,他對四川當地的語言了解的很少,平時出去買東西,遇到不會講普通話的當地人,他都有些困惑,他有心要學習四川當地的語言,可是好像機會也不多,他不會料到這兒的人管爸爸都叫老漢,他以為爸爸媽媽這種稱呼全國統一。
不過關於老漢他倒是知道一個詞,而且只知道這個,叫「老漢推車」。
第3章撫摸
阮靜河不知道,剛進來醫院的時候他抱著周先生不撒開,周先生有些尷尬,對旁邊人說他是他兒子。
阮靜河其實當不了周先生的兒子,倒不是說他年紀太大,他也不大,跟周小米差不多,而是周先生長得太年輕。
周先生看起來絕對不像是孩子都那麼大的人,他擁有非常jīng神的相貌和英武壯實的身體,和已經成年的阮靜河站在一塊,年齡的差距看起來並不大,他們不一樣的只是氣質。阮靜河的眼睛透著不諳世事的學生氣,周先生的眼神則成熟而堅定,略黑的皮膚卻讓他的眼神更亮更有神采。至少在外表上看起來,他們是很般配的一對,無論身高還是體型,都非常般配。
阮靜河從來罔顧他跟周先生之間的種種不相配和不和諧,看到的都是好的,他在感qíng上有著毫無理智的樂觀。
阮靜河在chuáng上躺著,周先生這個電話打了很長時間,等到周先生回來的時候,阮靜河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睡著了。他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對周先生說「你回去吧」這種話,不是麼,他跟周先生也沒有那麼熟悉,他不過是他家教的一個學生的父親而已,沒有義務在這裡陪他一夜。他甚至怕周先生自己開口說出這句話,說他有事,要回去了。
這一刻的私心戰勝了他的羞恥心,他佯裝已經熟睡了,靜靜閉著眼睛。
周圍也沒有什麼動靜,周先生似乎在旁邊坐了下來,他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眼,又不敢,等了大概十幾分鐘,終於偷偷睜開了眼睛。
結果很尷尬又很讓他驚異的一幕出現了,周先生居然坐在椅子上,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兩人四目相對,周先生嘴角微微咧開,問:「你為什麼裝睡?」
可能是怕打擾了別人,他的聲音壓的很低,聽起來溫柔極了,又帶著一點笑。
「啊?」阮靜河窘迫至極,否認說:「……沒有……」
周先生就把椅子拉近了一點,緊緊靠著他,低頭看著他。
阮靜河更窘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自己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周先生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頭,低聲說:「你放心睡吧,我不會走的。」
阮靜河心裡的窘迫忽然消失了,轉而被一種溫熱的感動代替,他眼皮子耷拉下來,顫動著,說:「謝謝。」
他很感謝周先生在此時此刻能夠這樣對他,可能這只是周先生偶爾不經意的善心,卻足以支撐著他在這條路上多走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