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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32:37 作者: 騎豬上清華/春山居士
裴煥這時悠哉說話,「我歇了一個月,就等於鎮撫司也空著,你都不幹活,哪兒來的錢供你消遣?」
「話不能這麼說,大人您歇著,咱們底下人可不敢偷懶,陛下要有事也會指派卑職去,您這擔心多餘了,」樓驍揮揮手,抓一隻肘子啃一圈。
裴煥瞧他這沒皮沒臉的模樣也是絕倒,想想他爹都管不住,他更是沒轍。
沈初嫿瞧著樓驍掩不住反感,她之前常說裴煥粗鄙不堪,如今再看樓驍,裴煥跟他相比,都能算得上是文雅之士了,這吃相難看又無禮,要裴煥像他這般,她指定受不了要逃。
她朝裴煥身旁靠了靠,一隻手勾著他的胳膊道,「他真噁心。」
裴煥剝著板栗吃一個又遞一個到她嘴邊,看她吃下去道,「我這幫弟兄,你見到了個個說噁心。」
沈初嫿繃住嘴,所以說土匪當官即使官位再高,本性也遮不了。
這時斜對面一人道,「兩位大人可曾聽聞黑眚①?」
裴煥和樓驍互看了一眼,默契的沒吱聲。
沈初嫿沒聽過黑眚,她悄問裴煥,「這是什麼東西?」
裴煥摸摸她的頭,「水生的邪物。」
沈初媜怵這個,頓時黏著他不敢亂動。
那人唉嘆著聲,「原這事不該我說,畢竟我不是都察院的人,管這事就是狗拿耗子。」
裴煥抿了口酒,沒答聲。
樓驍先忍不住道,「你別吞吞吐吐,直說就是。」
那人躊躇著。
他身旁坐著的也煩他婆媽,直接道,「不就是明德府那邊出了水患嗎,吞吞吐吐的我瞧著都急。」
樓驍把筷子一扔,攤手道,「兄弟,這事我們也管不著,都察院的擔子我們沒法挑,除非陛下說了叫我們去,那我們也不介意管管。」
這每年水災旱災地方上常有,他們錦衣衛是替陛下處理棘手的事,像這種民間事故得工部和都察院合力管。
那人悶了一口酒,道,「大人們不知道,明德府都快淹沒了,死了許多人,工部和戶部是派人發糧賑災,但那邊死的人太多,已經有人說死了的人傍水生成黑眚,還有許多人說見到了黑眚,黑眚見人就殺,這樣不吉利的謠言傳的到處是,我岳丈從明德府來信,說現在謠言已經變了味。」
沈初媜聽得牙齒打顫,只想叫他住嘴。
裴煥伸長手攏著她,道,「變了什麼味?」
那人額際冒出冷汗,「我不敢說。」
「說,」裴煥神色肅穆,淺淡道,「說到這裡了何必藏頭露尾?你不就是想告訴我們這個?」
那人窘迫道,「實在是天威難測,只恐觸犯到上頭。」
樓驍煩躁道,「就我們幾個人在這裡,那門兒還關著,怎麼就天威難測了,你給我少扯淡,快說!」
那人唯唯諾諾道,「當地人只說是陛下手上沾了太多鮮血,登基後就沒停止過殺人,從而引來了天罰,那黑眚是上天派來降罪陛下的……」
裴煥扣在手中的酒杯只在一瞬捏碎,他獰笑道,「還真是扯淡。」
這明顯是有人在其中煽風點火,黑眚有沒有不知道,但明德府要再沒人去管,約莫要揭竿起義了,新帝滿打滿算才當政六個月,皇位還沒坐熱就有人想把他趕下台,其心險惡。
樓驍一個鯉魚打挺翹起身,跨過案桌往出跑。
「回來!」裴煥喝一聲。
樓驍抹把臉,沖他抱拳道,「大人,卑職得去宮裡跟陛下把這事說了。」
裴煥指著他的臉道,「你就這麼去?」
一身酒氣,穿的也花枝招展,只怕還沒進宮就要被轟出去。
樓驍抓了兩把頭髮,「卑職先回去洗漱。」
裴煥點一下頭,他便迅速跑了,他那個小妾縮在座上怕的哭泣,眼淚汪汪的瞅沈初嫿。
歲數太小了,經不得事,樓驍是真的造孽。
沈初嫿扯一下裴煥,裴煥攬著起來,視線放到對面還戰戰兢兢的男人身上,道,「你送她回樓府去。」
那人連連道是。
裴煥便帶著沈初媜一起走了。
回府已是月上梢頭,沈初嫿還有些恍惚,裴煥先進浴室洗漱,出來時她還坐在窗邊發呆。
他站過去,淺淺道,「想什麼?」
沈初嫿曲起腿,用下巴抵著膝蓋,「你兄弟納了那麼多人,有句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她擔心他跟樓驍混慣了也染上好女人的毛病。
裴煥張兩隻手四四方方抱起人坐到羅漢床上,與她眼對著眼道,「我帶你進來就沒消停過。」
沈初嫿遲鈍住,她伸出指頭勾他前襟上的雲紋,眼眸不自禁微眯,兩人的睫毛便交錯在一起,有一種晦澀難說的眷念在他們之間瀰漫。
她喃喃道,「你會離開鄴都嗎?」
裴煥從喉管里發出一個疑惑音,「嗯?」
沈初嫿說,「明德府真若有事,陛下會不會叫你去?」
他還在休假,這幾日他們過的很愉快,她不想他走。
裴煥輕彈一下她的額頭,「陛下不會叫我去。」
沈初媜困惑,「陛下不叫你難道叫樓驍?」
裴煥拍拍她的肩,下床出隔門,沖外面候著的紅錦道,「待會兒樓大人過來,記得給他開門。」
沈初嫿安靜等他吩咐好,瞧他回來才道,「這麼晚了,他不回去休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