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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32:37 作者: 騎豬上清華/春山居士
    沈初嫿睨著她,半晌她翹起唇道,「有勞李媽媽了。」

    李媽媽將背俯的更低,領著她轉入靠左邊的耳房裡,耳房裡有床,基本的桌椅擺設都有,一般是供下人暫歇或收放雜物。

    紅錦忙端了張躺椅過來給她坐,嘴裡殷切道,「主子還沒用膳吧,奴婢去廚房給您燉個鮑魚羹。」

    沈初嫿一回來,她不禁歡快,連一旁站著的老混貨都能勉為其難的裝作看不見了。

    李媽媽雙手搭在膝蓋上,神態謙和恭敬,「姑娘,奴婢煲了些紫蘇人參湯,您要不然暫且先喝著,陛下不知何時才能走,這檔口外頭都是緹騎不好四處亂晃。」

    她意有所指的瞥了紅錦一眼。

    紅錦霎時怒火中燒,抬腿上前就要跟她吵,沈初嫿遞了個眼神止住她,驀地柔笑道,「即是李媽媽替我備好湯,我自然要喝一喝,李媽媽費心了。」

    李媽媽憨厚的笑起,旋身轉出屋去,片刻便捧著一隻小鍋進來,還熱騰騰的冒著氣,她把鍋端上桌,兩隻手在身前繫著的圍裙上擦了擦,就要給她舀湯。

    紅錦站一邊憋著氣,只在心底將她罵了無數遍。

    恰時趙媽媽急跑進來,拉住李媽媽道,「膳房裡兩個大娘打起來了,你快去看看。」

    李媽媽臉上顯一點不虞,還是將碗放下來,對著沈初嫿彎了彎腰道,「姑娘先吃著,奴婢過去看看。」

    沈初嫿說好,當著她的面拿勺舀著湯喝進嘴裡。

    李媽媽便匆匆隨著趙媽媽一起走了。

    她一走,沈初嫿立刻把湯吐出來,直接將那碗湯倒進了窗邊的盆栽里。

    紅錦端著鍋把湯也一併倒乾淨,嘴裡不忿道,「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沈初嫿推開碗,單手支腮道,「紫蘇人參湯她現兒倒捨得讓我喝了,只當我傻,在裡頭放些什麼我都灌肚子裡,沒準哪天我死了她還能在我墳頭哭的比誰都慘。」

    紅錦自袖裡摸出一包棗兒放桌上,「小姐先吃這個墊墊肚子吧。」

    沈初嫿撿了個棗叼嘴裡,問她,「我們出去這一個月,她都做了什麼好事?」

    紅錦解了帕子抹桌子,「您和爺不在院子裡,她倒成了領頭的,什麼丫鬟婆子都拍她的馬屁,只差沒把她捧上天了,這人猴兒精,出院子就裝出一副老實溫厚的模樣,奴婢和趙媽媽只守著自己屋沒跟她搭過話,倒是雪音又被她帶的神神叨叨,奴婢跟她說話還總頂嘴,完全不聽教。」

    沈初嫿吐掉棗核,淺笑道,「不慌,這事我跟他提過,雪音在院子裡呆不長久,不用跟她再套近乎。」

    紅錦抿著唇低笑,倏爾拍手道,「小姐,您不在的這段日子裡,鄴都出了樁大事。」

    「什麼大事?」沈初媜問道。

    紅錦走到門邊朝外看了看,確定沒人便把門關上了,站她旁邊道,「您和爺才出鄴都沒幾日,宮裡就傳出陛下差點被狐妖殺死。」

    沈初媜一怔,「這樣的謠言也有人信?」

    「原是不信的,但欽天監發告示說,宮中確實出現了妖邪,」紅錦添話道。

    沈初媜挑了挑指甲,道,「只怕是人為。」

    紅錦走到柜子邊拿出來一把小修刀,彎身下來幫她剪指甲,道,「這倒不清楚,不過,那事卻叫一個太監得勢了。」

    她修剪指甲有一套手法,將沈初嫿的指甲尖剪掉一些,再細細磨好,這樣就不會損壞指甲的美觀,沈初嫿看著圓潤的指甲蓋,心中似有觸動,道,「太監叫什麼?」

    「汪澤,聽說當時陛下差點被狐妖一爪子刨死,是那位汪公公捨身上前挨了那一爪子,」紅錦收了小修刀,微微嘆了聲,「在陛下身邊當紅人兒真不容易,一條命都差點兒搭上去了。」

    沈初嫿吹了吹手,將窗戶開條縫望向院子裡,過道站滿緹騎,只中間隔條道兒,一個男人走在其中,他身著盤領窄袖黃袍,腰間環著琥珀鑲玉的金腰帶,頭頂烏紗折角帽①,面容出奇的年輕,形貌俊秀膚白如玉,若沒有眉際那若隱若現的陰鷙,光這麼看著其實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這位新帝長得頗好。

    在他左後側便跟隨著他的新寵,那位她曾有幾面之緣的汪公公,隻眼下如裴煥一般,身穿赤紅蟒紋衣袍足登皂皮靴,白面兒上儘是得意。

    這人起來了,裴煥往後應該不好過。

    蕭祁謹和汪澤踏入主屋時,裴煥還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等他們兩個人走進來,他才裝模做樣的艱難起身,青白著面往地上跪給蕭祁謹叩首,「微臣參見陛下。」

    蕭祁謹看他傷成這樣,自是匆忙上前托他的手道,「這些虛禮免了,快趴回去吧。」

    裴煥抿聲未動,目中有羞愧顯露。

    蕭祁謹便沒再叫他起身,在屋內轉了一圈,才坐到東邊牆的美人榻上,張叔悄聲送茶進來,還沒進他身就被汪澤搶了茶水轟出去。

    裴煥的眼眸在他身上定了定,倒是沒作聲。

    汪澤翹著蘭花指給蕭祁謹沏茶,末了掏出一根銀針往杯中探了探,確定銀針沒變黑才道,「陛下,請用茶。」

    蕭祁謹長長的嗯出聲,先呷著茶水,問裴煥,「朕叫你去金陵查案子,你給朕一身狼狽竄逃回來?」

    裴煥將頭抵著地面,他的後背露在蕭祁謹眼前,殷紅潤濕了布料透出來,他沙啞著聲道,「陛下,微臣有事啟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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