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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9:38 作者: 月下蝶影
    實際上這個八字是真的,但是不知道這個祁晏究竟遇到了什麼高人,把他的一條命救了下來,所以才能活到現在。這看似是一個死人的八字,但是卻還暗含一線生機。

    不過他下咒的時候,用的不僅僅是沈溪這個名字,還有祁晏。

    陣中心放著一個搪瓷碗,碗裡用血泡著一隻寫著生辰八字與名字的咒語娃娃。因為沒人能得到祁晏的頭髮跟血液,所以只能拿祁晏曾經穿過的衣服來做了這個娃娃。

    「咕嘟咕嘟。」娃娃在碗面漂浮了很久,怎麼都沉不下去,最後譚天師用自己指尖血畫了符篆扔進陣心,這個娃娃才終於慢慢下沉。

    先是腿,然後是軀gān,脖頸,只剩下半隻頭還沒陷進血水中。

    「找到了!」祁晏突然睜開眼,在自己額間一拍,然後掐了一個指訣,雙手重重地拍在了陣心。

    眾人聽到了一聲高昂悽厲的鳥鳴聲,雖然他們從未聽過這種聲音,但是直覺告訴他們,這就是鳳鳴聲,鳳凰泣血,浴火重生!

    「轟!」

    血陣中,搪瓷碗應聲而炸,碎瓷片飛了出去,深深地扎進了譚天師的雙眼。

    「啊!」

    譚天師兩眼一黑,捂著雙眼倒在了濃郁地血霧中。

    以血而成的陣法頓時散開,再難成形。

    那個血咒娃娃躺在血地上,半邊臉潔淨如雪,半邊臉艷紅如血。

    第152章 正文完

    譚天師倒在地上時,似乎聽見了血液從他眼中流出的聲音。

    那種恐懼的,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想到了幾個月前王鄉鎮發生的事qíng。那時候他也是躺在chuáng上,不能動不能說話,整個世界都很吵鬧,唯獨他只能安靜躺在chuáng上。

    「咔擦、咔擦。」

    這是牆上掛鍾指針走動的聲音,劇烈的疼痛沒有讓他喪失理智,反而讓他清醒得可怕。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在詛咒失敗的這一刻,就註定了他的命運。

    年幼時,他孤苦無依,被養父帶到國外,過著衣食無憂受人尊敬的日子,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譚家曾那般風光過。養父不甘心,一直對他qiáng調,譚家的榮耀,就是毀在了華夏新政府手裡,要讓他替譚家復仇。

    二十幾年前,養父因為陣法失敗反噬而亡,沒有想到他走上了跟養父相同的一條路。

    好像死亡也並不是那麼可怕,他一輩子為譚家而活,直到倒下的一刻,終於可以放輕鬆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他站在不算寬敞的孤兒院大門口,院長穿著藍色布衣,蹲在他面前,遞給他了一塊小白狗奶糖。

    奶糖又香又甜,他捏著手裡捨不得吃,上了車以後,養父扔掉了那塊被他捏得快要化了的奶糖。

    「身為譚家未來的繼承人,你有很多好東西可以享受。」

    從那開始,他穿著好衣服,吃著jīng致的食物,甚至還有一堆人圍在他身邊照顧。

    孤兒院的時光已經在他腦海中失去了顏色,可是當年那些記憶卻又變得鮮活起來。

    那塊奶糖,還有院長奶奶藍布衣服胸口印刷的白色字體。

    華夏蘋果福利院。

    院長奶奶說,他們都是華夏未來最甜美最值得珍惜的蘋果,並不是被放棄的孩子。

    院長奶奶放在他頭頂的手掌是溫暖的,笑容也是溫柔的。

    那時候的華夏雖然不算富裕,可是記憶中他並沒有挨過餓,沒有受過寒,只是沒有奢侈的衣服,奢侈的零食可以享用而已。

    華夏……

    華夏……

    他舔了舔gān枯的嘴角,似乎嘗到了小白狗奶糖的味道。

    真想嘗一嘗那塊糖的味道,一定很香很甜。

    世界安靜了,在黑暗中安靜了。

    「天啦!」一個守在門外的人發現到屋子裡不對勁,忙大聲呼喚同伴:「譚天師出事了!」

    剛從衛生間吐過的男人忍著胃裡的噁心,走到譚天師面前,探了探他脖頸間的脈搏還有鼻息,站直身道:「死了。」

    「這、這怎麼辦?」同伴看著屋子裡的慘狀,覺得這間屋子滲人到極點。

    「還能怎麼辦,」黑衣男人再也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大步走出屋外,點燃一支雪茄,狠狠吸了幾口後道:「把屋子打掃gān淨。」

    「那譚天師的遺體……」

    「人的死了,還有什麼用?」男人噴出一口煙,「直接火化埋了。」

    他看了眼自己腳底粘上的血跡,嫌惡的在沙發上蹭了蹭:「架子擺得那麼高,結果還不是沒用的廢物,簡直就是làng費時間。」

    他沒有看到,腳底一縷縷黑氣竄入了他的腳心,額際也變得晦暗起來。

    「祁大師……」

    等陣法一點點消失在黑夜中後,向qiáng等人又是敬畏又是忐忑地看著祁晏,「剛才……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就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祁晏擺手,又恢復了平日笑眯眯地模樣,但是經過今晚這件事以後,誰也不敢小看他,就連嘴巴比金剛石還硬的呂綱,都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他在祁晏面前嘴欠過那麼多次,祁晏都沒有收拾過他,不知道是對方胸襟廣闊還是他命大,反正從今天開始,他是不敢在祁晏面前嘴欠了。

    祁晏見呂綱一言不發,便調侃道:「心疼你那些法器了。」

    呂綱反唇相譏道:「是啊,你什麼時候把這些法器賠我?」

    說完這話以後,他無奈地聳拉下肩膀,看著祁晏這個樣子,他就忍不住想要懟他,這種衝動壓根忍不住。

    裴大師倒是笑呵呵道:「祁大師客氣了,法器都是身外物,只要你沒事就好。」

    祁晏沒有再圍繞著法器這個話題,心裡盤算著找個機會給兩人補償。

    別人真心相待,他不能把這些當做平常,有來有往才是相處大道。

    「十點了,」祁晏看了眼時間,「該準備起來了。」

    這座山離十分有名的方外山很近,是真正的隱龍脈,不過因為這座山實在不起眼,既沒有特別的風景,也沒有值得挖掘的礦石,連土質也不是特別肥沃,不過糙木卻長得格外好。沒有人知道這座山下隱藏著龍脈走向的龍頭,所以這麼多年一直很平安,甚至連國外勢力都沒用發現。

    祁晏能知道這裡是華夏中部的一條主龍脈頭部,還是因為師父讓他背了一本破破爛爛的書。

    當時師傅說這是天一門不外傳的寶籍,但是自從有次師傅拿它墊桌腳後,他就不相信了。誰家的寶籍會被拿來墊桌腳,對得起這個「寶」字嗎?

    取山中之石,擺下契合天地自然的陣法,這樣更能借用龍脈的力量。

    石頭都是準備好的,祁晏讓特殊小組的人把石頭擺在他指定的位置,然後用他的玉筆在每塊石頭上畫了一個奇怪的紋路,因為沒有硃砂,又沒有光影效果,大家也不知道他畫了什麼。

    但是裴大師親眼看他畫過,這種不像是符篆,更像是一種很古老的圖騰,就像是幾千年前種植業不太發達的時候,各個部落巫者向自己部落之神祈求他們能夠找到更多食物的那種類型。

    古老的、複雜的,但是又能讓人感受到肅穆的圖騰。

    與其說這是對神的崇拜,不如說這是對自然的崇拜。

    那時候人類的感激自然給他們饋贈的食物,因為有了大自然,他們才能採摘水果,狩獵,然後繼續生存下去。

    當人類發明了越來越多的工具,學會了種植,養殖,這種古老儀式便便減少,到了現在,大家只能在一些考古資料中看到相關介紹。那些古老的圖騰,早已經失去了它們的意義,也沒有人能夠看懂它們是什麼意思。

    祁晏畫得很認真,甚至比剛才畫陣時還要認真。他每一筆都下得很慎重,石頭還沒有畫完,他額頭便冒出了細汗。

    直到最後一塊石頭畫好,他走到石陣中間花了一個反覆的圖騰,然後對站在陣外的向qiáng道:「什麼時候了?」

    「十一點三十八分三十二秒。」

    「時間差不多了。」

    祁晏看向呂綱與裴大師,「二位,左右兩個方位,就要靠你們了。」

    裴大師與呂綱沉默地點了點頭,事實上他們不過是護法,真正需要出力的不是他們,而是祁晏。

    三人盤腿坐下,開始輕聲念起經文。

    向qiáng看著祁晏身上的道袍,也找個地方盤腿坐了下來。

    一時間全場肅靜,所有人都知道這關係著國家大事,沒人敢馬虎。

    相關部門也都靜靜坐在電腦前,看著從五個地方傳過來的視頻圖像,整個大廳里坐了二十餘人,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們看到的只有大屏幕上分成五個小格的畫面,等待著奇蹟的發生。

    東方山脈,老李頭穿著一件看起來奇奇怪怪的土色袍子,上面繡著山脈圖,僧不僧,道不道,看起來格外奇怪,但是此刻沒有誰笑話他身上的衣服,而是專注的看著他的口型與手勢。

    「今郝途尋木門門第十七代弟子……」

    西方山脈,郝美麗穿著一件紅色漢袍,額際戴著一條艷紅的抹額,儘管她早已經不再年輕,但是這種出塵的美可以忽略年齡與時光,這是骨子中散發出來的東西。

    「今紅衣門第二十一代弟子……」

    南方山脈,老王咬破手指,在自己臉上畫了一個水波圖紋,緩緩閉上了眼睛。

    「今水波門弟子十一代弟子……\」

    北方山脈,喜歡打毛衣的阿姨穿著一件綠色長跑,頭戴一隻雙枝纏繞冠,雙手掐出一個奇怪的指訣,向大地行了一個禮。

    「今尋木門第九代弟子……」

    電視機里,穿著喜慶的主持人在一陣歡樂的背景音樂中,登上了大舞台。

    「觀眾朋友們,距離戌狗年還有最後五分鐘分鐘,我們再次祝現場以及電視機前的觀眾闔家歡樂,幸福美滿,身體健康,事 事如意。」

    「不知道大家對新年有什麼新的願望呢?」

    「現在讓我們牽著身邊家人的手,對他們說一句祝福的話,然後讓我們期待新年的來臨。」

    「我們主持人這裡有一副對聯想要獻給華夏所有的觀眾朋友,在最後兩分鐘內,讓我們念出這副對聯吧。」

    「民安國泰迎盛世!」

    「風調雨順頌華年!」

    「觀眾朋友們,讓我一起倒數,為新年喝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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