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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7:39 作者: 西西特
    -喜歡你。

    宴好的指尖虛虛地放在「發送」那裡,手抖了一下,沒敢點。

    草稿箱裡又多了一條信息。

    ——

    宴好的好心情在打開公寓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撿起鞋櫃邊被捏變形的空煙盒,關上門往客廳里走,踢踢躺在地板上的楊叢。

    「要死就死外頭去。」

    楊叢把搭在眼睛上的手拿下來:「回來了啊。」

    宴好看不得他這麼頹廢,又踢他:「阿姨給我打電話說你讓她走了,那我的晚飯呢?你陪我?」

    「叫外賣唄。」

    楊叢抓著宴好的腿,想借力坐起來,結果沒想到他這麼不禁拽,直接就把他拽趴下了。

    宴好及時撐住他的肩膀,這才避免了狗血的嘴磕嘴。

    楊叢也是心有餘悸,一身冷汗。

    「那啥,好爺,你想吃什麼,小的給你點哈。」

    楊叢在被抽之前嗖地一下爬開,長手長腳做那個動作,像大馬猴。

    宴好往沙發里一坐:「請假了?」

    「昂,」楊叢耙著凌亂的頭髮,鼻子裡出聲,「病曆本說P的,老子二話不說就撕了臉上的紗布,對準傷口拍張照片發了過去。」

    宴好:「……」

    「要還覺得傷口是假的呢?」

    楊叢靠在沙發邊坐下來:「那就開電腦上QQ視頻,老子摳開傷口,用流出來的血塗一臉。」

    宴好眼角抽抽:「就為了請個假,至於嗎?」

    「至於,」楊叢抱著胳膊閉眼,帥氣的臉龐一片消沉,「老子失戀了,看什麼都不順眼,煩得一逼。」

    末了來一句:「小好,你說我為什麼會輸?」

    宴好蹙眉:「那晚我說的話,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消化又是另一回事。」楊叢懶洋洋地拖長了聲音,「這人吶,身上有三樣東西是管不住的。」

    他伸出食指:「一,嘴。」

    又伸出中指:「二,鳥。」

    接著把無名指豎起來:「三,心。」

    宴好:「……」

    瞥到了什麼,宴好臉色刷地一下就陰了,手指過去:「說了不准在我這的沙發上抽菸,你把菸灰都弄上面了,想死是吧?」

    楊叢理所當然:「我失戀了。」

    不知是發現了什麼,他的表情變了變,屁股開始朝著一個地方小幅度挪動。

    宴好眼尖地捕捉到了,一把扯開楊叢,瞪著一處沙發套上的小黑點:「還燒了個洞。」

    楊叢底氣沒那麼足地咽了咽唾沫:「我失戀了。」

    宴好涼颼颼地掃他:「滾吧你。」

    「別啊,生死關頭,是兄弟就不能丟下我不管。」楊叢跳起來,「沙發套回頭給你換新的,包你滿意。」

    宴好聞著他衣服上的濃重煙味:「煙有什麼好的?」

    楊叢飽含深情地悠悠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哪兒好,反正就是讓人著迷。」

    宴好起身去廚房,懶得理睬。

    楊叢追著他腳後跟:「小好,我今晚還要在你這睡,明兒回去,傷就說是摔的,你得幫我作證,我爸媽信你的話。」

    宴好開冰箱拿喝的:「今晚你睡客房。」

    「知道了知道了,我假請到周一,到時候上三天就期末。」楊叢靠著冰箱門,從他手裡接過一瓶可樂,「之後就是暑假,不用在學校里待了,省得糟心。」

    宴好潑涼水:「放完假還不是要上學。」

    楊叢一口可樂卡到嗓子眼:「我操,男人何苦為難男人?你讓我爽一兩個月不行啊?」

    宴好突發奇想:「站好。」

    說著就拿出手機,對著楊叢拍了張照片。

    「這是你第一次失戀的樣子,我存電腦里,過幾年給你看。」

    楊叢眼睛一瞅,照片裡的他穿著白T恤跟大褲衩,頭髮糟亂,左臉貼著塊紗布,眼底有青色,眼睛充血,手上拿著瓶可樂,嘴裡還含了一口,鼓著腮幫子,眼神很空。

    好他媽一個傻逼樣。

    ——

    周日上午宴好代表全家出席一個親戚的婚禮,揣了個分量足的紅包就去了。

    地點在市裡的朗盛大酒店,二樓。

    宴好在親戚們眼裡是個性子乖張的小孩,不討喜,不好相處,年長的那撥人不會像對待其他小孩一樣,拉著他問學習怎麼樣,高考想考什麼大學,以後想幹什麼,有沒有交女朋友諸如此類。

    同齡人,或者年紀比他小的也不往他跟前湊,只會矜持拘謹地打聲招呼。

    都不熟。

    一頓飯的功夫,也不會熟起來。

    宴好落得一身輕鬆,在角落裡見證了一對新人完成儀式。

    結婚啊,很神聖的事。

    宴好這輩子是不可能娶妻生子了,十八歲的時候這樣想,二十八歲的時候他希望自己身邊有一個同性愛人。

    ——他的班長。

    散場後宴好從大堂出來,拐角處過來一人,跟他撞在了一起。

    「小朋友,走路沒長眼嗎?」

    對方三十出頭,臉長得有型,眼睛很小,彎腰撿煙的時候,領口裡露出一點紋身。

    紅紅綠綠的,似虎又似豹。

    宴好抬腳就走,肩膀被抓住了。

    男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這就走了?不道個歉?」

    宴好撥肩膀上的手,觸碰到的皮肉骨骼都告訴他,這人是練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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