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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5:47 作者: 西西特
    唐遠再次糾正,護犢子樣不要更明顯,「那叫占有欲。」

    丹尼爾滑稽的翻了個白眼,「OK,你已經完全被他迷住了,王子竟然被騎士迷住了,天哪,我真是……」

    唐遠將他搬轉過來,面對著包廂,「丹尼爾同學,趕緊進去吧,別逼逼了。」

    丹尼爾,「……」

    包廂里有好幾個外國友人,都是被丹尼爾的熱情感染,來中國遊玩的,趕巧碰上了這次的壽宴。

    馮玉坐在他們旁邊,語言交流有障礙,她就全程低頭刷手機,直到丹尼爾把唐遠叫進來,才將已經發燙的手機放進口袋裡。

    倘若今天不是唐遠奶奶的大壽,馮玉早就提前走了,或者說她就不回來。

    唐遠跟丹尼爾分別在馮玉一左一右坐下來,在座的碰了個杯。

    馮玉放下杯子,垂眼夾了兩截酥炸秋葵到盤子裡,也不吃,就用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悶悶不樂。

    唐遠聽到丹尼爾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調跟馮玉說話,問她想吃什麼,要不要吃這個,要不要吃那個。

    馮玉無精打采,偶爾應一聲。

    丹尼爾既不灰心,也不嫌煩躁,依舊笨手笨腳的用中國的方式來照顧她,看她的眼神很寵,像一頭大笨熊守著自己的小白兔。

    唐遠多看了兩眼,趁丹尼爾跟朋友說話的功夫問馮玉,「你怎麼沒跟你哥他們一桌?」

    馮玉垂著眼皮,「不想去。」

    唐遠猜想她大概是不願意家裡人跟她提起前男友的事情,「當年裴聞靳父親的手術,還多虧了你兩個哥哥幫忙,我一會兒要去給他們敬……」

    馮玉打斷他,沒頭沒腦的來一句,「唐遠,你手上的戒指呢?」

    唐遠一愣,他順著馮玉的視線看看左手無名指,戒指戴的時間短,還沒留下什麼白印子。

    馮玉重複著問了一遍。

    唐遠察覺出她的不對勁,眼裡若有所思,「昨晚洗澡拿下來了,忘了戴回去。」

    馮玉沉默了半響,很小聲的說,「我看到了。」

    唐遠面不改色的笑問,「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馮玉的語氣停頓,有點羞於啟齒,「我看到他把你抱在懷裡,你們很親密。」

    說完,她就飛快的看了眼唐遠,在他下嘴唇的新鮮傷口上停留了兩三秒,之後又將視線收回來,繼續放在精緻的餐盤上面,「你跟他是那種關係。」

    唐遠大方承認,「嗯。」

    馮玉怎麼也沒辦法把同性戀跟唐遠結合到一起。

    她想起當年第一次跟他見面,在色調浪漫的咖啡廳里,他拒絕了她,並對她表明自己的擇偶標準。

    現在想來,不管是把哪一條拎出來,都跟那個男人對的上號。

    原來那時候就喜歡上了。

    馮玉看餐盤看了好一會兒,她將視線第二次轉向唐遠,輕聲嘆氣,「我真羨慕你。」

    唐遠一臉的不解。

    馮玉用只有他能聽見的音量問,「你爸應該知道你跟裴秘書的關係吧?」

    唐遠點點頭。

    馮玉又問,「也同意了?」

    唐遠說是啊。

    馮玉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她低頭,手摳著桌布上的花紋,「你知道嗎?其實我喜歡畫畫,夢想是當一個畫家,就在街頭給人畫頭像,背著一個畫板,走到哪兒畫到哪兒,多自由啊。」

    「但是我家裡人都要我學醫,他們不准我畫畫,我只能學醫,談的男朋友也是我家裡介紹的,不對,前男友。」

    她的情緒略微激動,睫毛潮濕,眼睛泛紅,聲音都顫了,「所以我羨慕你,真的,唐遠,你爸讓你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從事喜歡的工作,跟喜歡的人待在一起,他給你的那些,都是大家族的子女得不到的。」

    唐遠後仰一些,靠著椅背看馮玉,眼神複雜又幽深,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馮玉沒有在這樣的場合失態,她及時調整情緒,「當然,我相信那些都是你努力堅持來的,可前提是你爸愛你,願意在你面前妥協,讓步。」

    唐遠沒有反駁,也不想反駁。

    如果他爸始終不妥協,那麼,到最後就是他妥協,兩個裡面,總歸有一個低頭,後退,自古以來都是那麼回事。

    否則誰都玩命堅持,必然就會是玉石俱焚,局勢走上極端。

    那是下下策。

    馮玉難掩羨慕的說,「唐遠,你上輩子一定拯救了一個銀河系,這輩子才會有那樣的爸爸。」

    唐遠的臉部肌肉抖動,「這話要是讓我爸聽到,他得驕傲死。」

    馮玉噗哧笑出聲。

    「笑了好,還是笑了美。」唐遠鬆口氣,語氣輕快了起來,「你看你,年紀輕輕的,如花似玉,名校在讀碩士生,家底豐厚,你怕什麼?儘管大膽的往前走,日子長著呢。」

    馮玉輕嗯了聲,「我不會跟別人說的,你們要小心。」

    唐遠笑了,「好。」

    馮玉在心裡說,唐遠,希望你可以比我幸福。

    自從那天壽宴結束以後,唐遠每天刷新聞,都能看到蔣惡,太子爺華麗歸來,榮登小金主們的第一寶座,有關他獵艷的報導層出不窮。

    唐遠覺得蔣惡是在刻意高調,恨不得全世界每個犄角旮旯都知道他過的有多逍遙快活。

    這大概是種病,重傷後的綜合症。

    蔣惡自己玩不算,還非要拉上唐遠,又是電話打,又是開輛拉風的跑車挺歌舞團門口。

    唐遠一回家就浸泡在醋裡面,那段時間他差點死在床上。

    入秋之後,氣溫下降,日月如梭。

    季節在不斷變化的人,事,物這三樣東西裡面推進。

    蔣惡那股子邪勁兒沒了,他換上正裝進公司上班,開始邁入職場,戴上了冷酷的面具,混的像模像樣。

    人都會變。

    每一次改變,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唐遠也是一路走過來的,深有體會。

    農曆十二月下旬,唐遠跟團下部隊演出,慰問辛苦一年的軍人們,中途接到丹尼爾的電話,說陪馮玉去醫院檢查耳朵,看到他爸被人從救護車上抬了下來,不知道怎麼了,把他給嚇的,當場就手抖個不停,手機掉桌上,人也癱在椅子裡起不來。

    還好後面緊跟著就是裴聞靳的電話,跟他說明了情況,把他安撫了一通,不然他肯定崩潰的大哭。

    老師考慮唐遠的狀態不好,就給他做思想工作,他不能走,不然少一個人,還是那麼重要的位置,演出就沒法進行。

    唐遠渾渾噩噩的打給裴聞靳,問他爸怎麼樣了。

    裴聞靳說,「我跟醫生交涉過了,爸犯胃病是喝酒喝的,現在正在輸液,已經沒事了。」

    唐遠腦子裡的那根弦鬆了下來,之前繃的太緊,這一松,整個人都有些頭暈目眩,「你把電話給爸,算了,別給了,等我演出完回去,我自己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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