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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5:47 作者: 西西特
    唐遠聽不懂,對他而言,愛情是很簡單的東西,不會這麼複雜。

    「我被他對你的執念打動了。」周嘉的眼裡流露出幾分淒哀,「我原來他八面玲瓏,活的太不真實,以為什麼都進不到他的心裡,沒想到那裡面早就已經沒有了空位。」

    「唐少,我向你道歉,在我愛上他的那一年裡,我對你產生了極大的恨意,我甚至……」

    她難堪的低下頭,「我甚至想,要是沒有你就好了。」

    唐遠淡淡的說,「這種想法擱小說跟漫畫裡,就是惡毒女配的標配之一,你最好不要再那麼想。」

    周嘉那張俏麗的臉上血色被抽空,她的嘴唇囁嚅,話沒出來,兩行清淚就已然滾出眼眶。

    唐遠的太陽穴突突亂跳,「你哭什麼?我欺負你了?」

    「沒有,你沒欺負我,抱歉,唐少,我只是覺得造化弄人。」周嘉擦掉臉上的眼淚,試圖平復情緒,「張家最大的企業已經開始清盤,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去國外,不會再回來了。」

    唐遠想說什麼,手機響了,裴聞靳打來的,他按下接聽鍵,沒走開,就在原地接的電話,「我還沒出站,走得慢,昂,知道,昂昂,掛了啊。」

    「我懷孕了。」

    周嘉等青年接完電話就說了這句,她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目光看著他無名指上的戒指,笑的比哭還難看,「我很怕他給孩子取的名字跟你有關。」

    唐遠看了過去。

    「不信嗎?」周嘉說,「自從他發現自己的秘密給我知曉以後,在我面前就沒有遮掩過了,一次次肆無忌憚的表露出對你的思念,以及他對過去的懊悔,更是向我傾訴內心的痛苦,他知道我不會離開他的。」

    唐遠蹙著眉心,「你跟我說這麼多,是想讓我怎麼做?去見他一面,替你跟你未出世的孩子當一次說客?」

    周嘉笑著搖了搖頭,「沒用的,他已經完了。」

    唐遠看著周嘉,眼神里充滿了不解。

    「你是不是想不通,為什麼我明知他完了,還不肯放棄他?」周嘉輕言輕語,「我不能那麼做,如果連我都放棄他,那他該有多可憐啊。」

    唐遠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兒看過的一句話。

    一個人一條人生軌跡,在那上面有跟自己息息相關的人,事,物,各有不同。

    「他可憐嗎?我不覺得,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有的吃不飽,有的穿不暖,有的孤苦伶仃,有的一出生就被病魔纏身,有的在無憂無慮的年紀因為一場意外變成殘疾,可憐的人真的太多了。」唐遠的眼皮半搭著,語調很平,沒什麼起伏,「他有得吃,有的穿,四肢健全,身體健康,有事業,有名聲,有地位,有才貌雙全,用心愛著他的另一半,還有未出世的孩子,可憐什麼?」

    周嘉被這番話弄的說不出話來。

    唐遠冷笑,「我就納悶了,之前是他,現在是你,跟我說一些有的沒的,擺出這樣那樣的姿態,幹什麼呢?啊?他走的是他自己選擇的路,究竟有什麼好可憐的?」

    周嘉的眼睛通紅,「唐少,你未免心太狠了!」

    「我狠心?」唐遠像是聽到多麼好笑的笑話,但他嘴角生硬,笑不出來,「我不恨他,也不會原諒他,我只希望各自安好,這還不夠?張太太,愛不能用來當做傷害的藉口,我跟他的事兒,他跟我另外兩個發小的事兒,這些都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差不多得了。」

    周嘉的胸口劇烈起伏,「唐少,你說的那些,的確是你們四個之間的事,其他不管誰都是外人,包括我,但是我知道的是,他說他什麼都可以給我,不管是張太太的身份,還是孩子,家庭,丈夫的角色,就是那顆心跟他的愛情不能給我,那兩樣東西全給你了。」

    越往下說,他的情緒越失控,頭暈目眩,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想為那個人抱不平,「我知道的事情比唐少以為的還要多,我知道他騙了你,傷害了你,可他那麼做,只是想圓你的夢,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

    唐遠厲聲打斷,「張太太,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亂說些什麼呢你?」

    周嘉渾身一顫,如遭冰水潑面,整個人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她呼吸急促的閉了閉眼,「謝謝唐少提醒。」

    唐遠覺得這女人鬼迷心竅了,於是他什麼都不想再說,煩躁的托著行李箱離開,背後傳來不高不低的聲音,「我會陪著他,不管他用多長時間忘記你,我都會永遠待在他身邊。」

    他加快腳步,背影冷漠,堅決。

    周嘉又說,「我一直想跟你說說話,總是沒有機會,現在終於都說了出來,唐少,謝謝你。」

    「祝願你幸福下去。」

    她摸著自己依舊平坦的肚子,喃喃自語,「請你務必要一直幸福下去,只有你幸福了,他才會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出了車站,周嘉走向她的未婚夫。

    雖然婚期在十月一號,距離那天還有一個月左右,但是他們已經領證了,外界都稱她一聲張太太,她也有了小寶寶,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行李被接過去,接著是大提琴,周嘉沒立刻進車裡,她站在車邊,突兀的說,「我在車站裡碰到他了。」

    張舒然仿佛沒聽清,他把後備箱的門關上,讓周嘉上車。

    周嘉正要進后座,無意間瞥見了什麼,急忙抓起他垂放在褲子一側的左手,食指的指甲有一塊淤血,是剛才關後備箱門的時候夾的,就因為她說的那句話,提到了那個青年。

    她把臉偏到一邊,肩膀輕微顫動,「舒然,我想暫停演出一年,在家裡好好養胎。」

    張舒然若無其事的把手拿下來,語氣是一貫的溫和,「隨你。」

    周嘉攥緊手指,哭著嗯了聲。

    .

    張舒然的車是從唐遠眼前開走的,隔著車玻璃,他看著那輛車加入車流裡面,消失在街角。

    「怎麼了?」

    耳邊的聲音讓唐遠回神,他搖頭,說沒什麼,「回家吧。」

    裴聞靳側過身,給他把安全帶繫上,面孔不像白天那麼刻板嚴峻,籠著些許柔和,「先回去睡一覺再吃東西,還是乾脆吃了東西回去睡覺?」

    「你來選吧,」唐遠懶洋洋的靠著椅背,「我有選擇困難症。」

    裴聞靳撩開他額前的髮絲,指腹摩挲著他額角的那處舊傷疤,「什麼時候有的?」

    唐遠腦袋一歪,搭上了男人寬厚的肩膀,鼻尖小狗似的蹭了蹭,「現在。」

    「……」

    裴聞靳把賴在他身上的青年推開,嗓音低啞,「坐好了。」

    唐遠手臂纏上去,把他抱住,「就這樣。」

    裴聞靳哭笑不得,「那我怎麼開車?」

    唐遠說,「用意念唄。」

    裴聞靳的面部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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