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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5:47 作者: 西西特
    唐遠的嘴角抽了抽。

    丹尼爾停在電梯前,好奇的問,「唐,你就要回國了,心情怎麼樣?」

    唐遠的臉色在一兩秒內出現了好幾個變化。

    討厭的人,喜歡的人,想念的人,以及操著各種方言,疲於生計或肆意揮霍的陌生人,他們都在那裡。

    要說什麼心情,大抵就是落葉歸根?

    不管過哪樣的日子,要面對哪些人跟事,都能踏踏實實的去接受。

    就單單對他而言,在國外生活,總有種自己在別人家裡做客的感覺,回國就是回家。

    房間都是裴聞靳訂的,丹尼爾跟那幾個高管在一個樓層。

    另外兩個房間在別的樓層。

    一個他自己住,剩下一個是唐遠的,就隔著一面牆。

    唐遠東西多,除了皮箱,還有兩個大紙箱,他沒跟跟丹尼爾一起上去,而是進的另一部電梯。

    進房間,給小費,關門,做完這一系列動作,整個世界似乎都靜了下來。

    唐遠脫了運動鞋,穿著襪子在房裡來回走動了會兒,等心裡的小鹿蹦躂累了,就去把電水壺接滿水燒熱消毒。

    他拉開椅子坐下來,面向一面蒼白牆壁,一個人自言自語,「想不通,我真想不通,普通情侶幾年沒見著面,一下子重逢了,對上眼就跟通了電流一樣,滋滋響,即便不就地噼里啪啦的燃燒,起碼也要打個啵吧?」

    「就算路上沒有機會打啵,不方便,只能忍著,憋著,那到酒店了呢?天時地利人和,不關門抱成一團,還等什麼?」

    「了不起啊,這時候竟然有心思處理公務,比三年前還要牛逼,吃齋念佛,得道成仙不成?」

    唐遠正嘮叨著,敲門聲就響了,他煩躁的搔搔頭髮,「哪位啊?」

    門外沒動靜,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條簡訊發過來,就三字----你男人。

    「……」

    裴聞靳一進房間,就開始解襯衫的袖扣,領扣,幽暗的目光始終不離眼前的小愛人。

    長大了,更加耀眼了,耀眼的他想藏起來,藏到自己死的那天。

    唐遠後背直冒冷汗,骨子裡的血液卻在玩命的沸騰,冰火兩重天,他舔了舔發乾的嘴角,「忙完了?」

    「沒有。」

    裴聞靳將領帶跟腕錶一一拿下來,接著是金屬皮帶扣的清脆聲響從他指間發出,他個頭高,看著青年的時候,微微垂著眼帘,嗓音嘶啞,「晚點再說。」

    唐遠拿到男人的手機,直接關機,然後是自己的。

    在那之後,他就像以前一樣,身體輕盈的跳起來,掛到了對方身上。

    .

    丹尼爾中午給唐遠打電話,喊他吃飯,沒打通,晚上又給他打電話,還是沒打通。

    直到夜裡十一點多,丹尼爾才接到唐遠的電話,他曖昧的哇哦,「唐,你的伴侶打破了我的記錄,遠遠的打破了,厲害。」

    完了還加一句不知道在哪兒學的粵語,「好塞雷!」

    唐遠翻了個白眼,聲音啞的不成樣子,「我讓他去找你了,你把證件給他,訂機票用。」

    丹尼爾還沒說話,門就被敲了,他快速拿了證件去開門,很熱情的打招呼,「裴先生,晚上好。」

    裴聞靳是一貫的平淡,「證件。」

    丹尼爾條件反射的遞過去,沒顧得上說謝謝,人就已經轉身離開。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丹尼爾回到房間裡,拿起還在通話中的手機,「唐,你的伴侶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就像是被妻子趕出了家門,不知道去哪兒,找誰喝酒,苦悶又難受。」

    丹尼爾盡力描述著剛才看到的情形,「哦我差點忘了,他的襯衫領子沒有全部扣上去,最上面兩粒扣子都解開了,這是炫耀,我可以肯定,唐,你比我以為的要強大,作為你的朋友,我很意想不到。」

    唐遠趴在床上,剛挪出去一點,聽到丹尼爾那麼說,臉就抽了一下。

    想起來自己都發了那些瘋,他就把腦袋埋進枕頭裡,從頭到腳都跟發高燒似的,一片滾燙。

    丹尼爾用真誠且肅穆的語氣說,「親愛的唐,相信我,make love是這個世界最偉大最神聖的一項工作,雖然需要技術跟工作經驗,卻不是單人就能完成的,而是雙人合作,需要感覺,需要默契,也需要溝通跟配合,你跟你的……」

    唐遠及時阻止,「停!」

    丹尼爾猜測的問,「你們發生了爭吵?」

    唐遠沒否認。

    丹尼爾不能理解,「為什麼?」

    「中國有句老話,飯要一口一口吃,越是餓久了,就越要細嚼慢咽,慢慢來,」唐遠的語氣有點暴躁,「不能想著一口氣把餓的那些天全補回來,那是找死。」

    丹尼爾竟然聽懂了,他語重心長的說,「唐,人最難的不是控制別人,是控制自己。」

    唐遠愣怔住了,他有些怪異,沒想到丹尼爾有一天會用中文給自己上課。

    人生真是妙不可言。

    外面走廊上有腳步聲,停在門外,唐遠說,「丹尼爾,我不跟你說了啊,他回來了。」

    丹尼爾在那頭笑,「祝你們有個美妙的夜晚,明天見。」

    唐遠揉著腰往被窩裡趴。

    已經美妙大半天加前半夜了,再美妙下去,就要死人了。

    裴聞靳出了趟門,身上的不定因子全都消失乾淨,恢復成了沉穩嚴峻的姿態,他立在床邊,「急性腸胃炎是怎麼回事?」

    被窩裡傳出唐遠模糊的聲音,「就是急性腸胃炎唄。」

    話音剛落,被子就被掀開了,明亮光線爭先恐後的湧進來,他下意識閉上眼睛,等他睜開眼睛時,男人一張臉已經近在咫尺。

    裴聞靳低著頭,梳到後面的髮絲散下來一些,將嚴整打破,柔和了冷硬的眉眼,看著年輕很多。

    唐遠直勾勾的望向他。

    裴聞靳的薄唇隱隱一勾,抬手按在他嘴唇的傷口上面,將滲出的一點血珠抹掉,一寸寸的描摹,摩挲,語氣里卻沒什麼情緒,「少爺,你想我去問你的那位好朋友?」

    唐遠的呼吸急促了些,以前聽他這麼稱呼自己,只覺得太公式化,生分疏離,還虛偽,搞事情的時候提,那完全不是一個感覺,很要命。

    「問他幹什麼,那都是去年的事了。」

    裴聞靳面無表情,「所以?」

    唐遠往被窩裡挪,聲音很小,「喝出來的。」

    裴聞靳又一次把被子掀到一邊,手撐在床沿上,俯身逼近,「為什么喝那麼多?」

    唐遠的眼神飄忽,「考砸了。」

    裴聞靳直起身。

    唐遠拉住他的手,一口氣說,「那天我看了一部電影,同志片,悲劇,一個跟家裡出櫃,全家都逼他,結果他沒多久就出意外死了,另一個進了精神病院,我有感而發,心裡難受就想喝點酒,喝著喝著就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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