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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5:47 作者: 西西特
    唐遠噢了聲,他又問,「照片發了沒啊?」

    唐寅懶得搭理。

    他以為分開以後,兒子會消極很長一段時間,所以給找好了心理醫生,待在國內的那位也會無心投入到工作中。

    沒想到上學的認真上學,上班的認真上班,倆人的態度都出奇的積極向上。

    似乎這場分別只是他們共同做的一個夢。

    唐寅嘬口咽,兒子活蹦亂跳,沒有生病,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至於別的……

    他在這件事上已經夠費心費力了,簡直跟打了場拉鋸戰似的,到頭來就得到了幾個字,順其自然。

    好在唐家家大業大,不需要出賣他兒子的色相搞家族聯姻。

    唐遠坐起來,盤著腿問,「爸,家裡真的都好?」

    唐寅沒回頭,敲擊鍵盤的動作也沒停,「睡不著就開電視,或者玩手機,別煩我,不想跟你說話。」

    「你把我叫來,又不跟我說話,」唐遠往後一倒,身體陷進柔軟的床被裡面,他想起來什麼,一個鯉魚打挺,「我聽說方琳息影了。」

    唐寅夾開煙,對著菸灰缸彈彈菸灰,再叼回嘴邊抽上一口,「遙控器在左邊床頭。」

    唐遠夠到遙控器開電視,嘴上沒歇著,「我還聽說她被拍到出入醫院,媒體傳言她息影是因為懷孕了,孩子爹的身份還是個謎,你在名單裡面,排第一個。」

    電視屏幕上好巧不巧放的正是方琳的作品,一民國劇,她是個留洋回來的千金小姐,頭髮燙卷,拎著小包,明艷動人。

    唐遠剛要換台,就聽到他爸說,「是癌症。」

    他愣住了。

    唐寅後仰一些靠著椅背,在電腦屏幕前吞雲吐霧,「乳腺癌。」

    唐遠關掉了電視。

    「身為一個藝人,大把大把的賺錢,卻不堅持每年體檢,突然查出來的癌症。」唐寅嗤笑,「不知道搞什麼東西。」

    唐遠看不到他爸的臉色,沒法判斷,他問的很謹慎,「在治療了嗎?」

    「治療個屁,」唐寅說,「人有更高的境界,滿世界旅行去了。」

    唐遠一臉愕然,「為什麼不治療?」

    唐寅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他將煙掐滅了丟進菸灰缸里,扣上筆記本起身,淡淡的說,「睡覺吧。」

    唐遠儘管有一肚子的話,也只能作罷。

    房裡明亮的水晶燈關了,一盞床頭燈亮起,投下一小片暖黃的光。

    唐寅把脖子上的玉佩弄了弄,調整姿勢躺好,摸索著去碰小手指上的戒指,「爸,你睡了沒?」

    旁邊床上響起凌厲的聲音,「再不睡覺就給我出去。」

    唐遠嘀咕了句,翻過身背對著他爸,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個多小時,不知不覺陷入沉睡。

    唐寅睜開眼睛,坐起來調整燈杆,發現兒子那床大半張被子都在地上,小半張被他抱在懷裡,嘴裡發出夢囈,模糊不清。

    「……」

    唐寅把地上的被子撈上來,拍了拍放回床上,聽到兒子喉嚨里發出似哭非哭的聲音,一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他緊皺著眉頭彎腰,把被子壓了壓,手摸了下兒子的臉,濕漉漉的,全是冷汗。

    手往上移,停在兒子的眼角,碰到一片濕意,哭了。

    這幾個月以來,他那個秘書一次都沒有在他面前提工作以外的事。

    心思多又嚴密,城府極深,成天面無表情,看不透,他想像不出來對方跟他兒子在一起的時候是什麼狀態。

    唐寅在床邊站了片刻,他坐下來,揉了揉兒子一頭金燦燦的髮絲,「你說你,滿世界的人,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一個連你爸都掌控不了的傢伙。」

    手機發出震動,在寂靜的房間裡尤其清晰,唐寅怕吵醒兒子就立刻拿起來,那頭卻掛了,是個陌生號碼。

    他暴躁的按按太陽穴,坐到窗邊,面對著夜色抽起了煙。

    第二天早上,唐遠跟他爸在餐廳吃早飯,何助理過來了,頻頻往唐遠那兒看。

    唐遠兩隻手都放在口袋裡面,瞧著跟那個男人一樣,待人處事公式化,總是一絲不苟,整整齊齊的何助理,「看什麼呢?」

    何助理一板一眼道,「少爺染了頭髮,像變了個人。」

    「哦?是嗎?」唐遠好奇的抬抬下巴,「變帥了,還是變醜了?」

    何助理說,「金色適合少爺。」

    唐遠得意洋洋,「爸,聽到沒?這顏色適合我。」

    周圍的氣壓倏地低了下去。

    何助理自知說錯話,她那張撲克臉細微一抽,決定避開這個話題,轉身出去候著。

    唐遠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拿叉子在盤子裡撥撥,叉了塊小蘑菇到嘴裡,他細嚼慢咽,「要待幾天啊?」

    「今天下午談完事就回去。」唐寅吃著雞蛋,「怎麼?有東西要給我?」

    唐遠喝一口檸檬水,他看著手上的戒指,半響搖頭,「東西沒有,話有一句。」

    唐寅好整以暇的抬頭,「嗯?」

    「就是……」唐遠切一塊土豆煎餅吃掉,停頓了好一會兒,一副鄭重再鄭重的模樣,「一路平安。」

    唐寅的面部抽動,「就這個?」

    「不然呢?」唐遠反問,「爸,你以為我要說什麼?」

    唐寅拿紙巾擦擦嘴,拉開椅子站起來,低頭掃了眼看起來跟沒事人似的兒子,不哭不鬧,行,你就撐吧,我看你能撐過久。

    走兩步,他回頭,「在這邊好好念書,有想結識的朋友就去結識,該玩的時候就盡興的玩,碰到有好感的人就試著去接觸,寶貝,世界很精彩,你才十九歲,青春年少,執念跟苦大仇深都不屬於你這個年紀。」

    唐遠在位子上坐著,目光望著虛空,又開始發呆了。

    直到服務員過來,他才倉促回神。

    原本今天是一年一次的Battle大賽,跟往年一樣在西街舉辦,因為天氣原因,那一帶放了警告牌,推遲再議。

    丹尼爾跟唐遠抱怨,像個小孩子一樣大發脾氣。

    唐遠唯恐他把房子給拆了,就安撫的說,「後天是聖誕節,你照樣可以發揮你的個人魅力。」

    丹尼爾無處安放的怨氣頓時就沒了大半,他叉著腿蹲到地上,雙手指縫交叉著放在腦後,突然跳起來喊,「唐,我們去買衣服!」

    唐遠被硬拖到街上去的。

    天氣寒冷,飄著小雪花,街頭街尾依然熙熙攘攘。

    丹尼爾穿的少,就一件白色單衣加件黑色寬鬆外套,拉鏈拉到三分之一,褲子是直筒做舊牛仔褲,配著一雙黑色板鞋,腦袋上扎著頭頂,兩隻耳朵一左一右掛著兩顆造型誇張的耳釘,脖子上還有個金屬牌子,從頭到腳嘻哈風。

    唐遠身上是件藍外套,顏色很鮮艷,被丹尼爾的黑白灰一襯托,越發亮眼,他把外套後面的帽子拉上來,只能看見一點金色劉海,以及一張過於精緻的白皙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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