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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5:47 作者: 西西特
    那比什麼都頂用。

    這場會議開的很順利,唐遠後面還有個年終表彰大會,一年到頭,這個會那個會,比他想像的要多。

    他回過神來,會議室里差不多都走光了。

    林蕭收了資料過來,「小遠,張家的葬禮,你去不去?」

    唐遠說,「去的。」

    「去就好,我也去,」林蕭舒出一口氣,「外界都在看著呢。」

    唐遠沒說什麼。

    林蕭察覺少年的情緒有點不太對,正要說話,就發現他藏在髮絲里的耳朵上有個印子,心頭猛地一跳,下一刻她就把文件夾扔在了辦公桌上。

    那聲響動把唐遠給嚇一跳,「姐,你幹嘛……」

    一句話沒說完,林蕭就已經用不知道哪兒來的蠻力把裴聞靳給拽了出去。

    林蕭妝容精緻的臉上滿是憤怒,「裴聞靳,你把小遠……你們……」

    她掃了掃會議室,怕被裡面的少年聽見,便壓低聲音吼,「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不能再忍忍?」

    裴聞靳一言不發。

    林蕭穿著高跟鞋,一米七多,架不住面前這人個頭高,說話還得仰著頭,她眯眼盯著對方那張寡情薄涼的臉,「小遠身上有傷,吃點就吐,身體很差,瘦的下巴都尖了,他爸又生死不明,公司這麼大的攤子丟在他身上,他現在跟度日如年沒什麼兩樣,你竟然在這時候要他,真夠可以的啊。」

    裴聞靳說,「是我沒克制住。」

    「小遠信你,我可不信,」林蕭抱著胳膊冷笑,「你沒有克制不住的時候,只有想克制,跟不想克制。」

    裴聞靳緩慢地抬起了眉眼。

    男人的眼神極黑極冷,臉上的表情不像個正常人,林蕭莫名的發寒,語氣緩了七八分,「對小遠好點。」

    她頓了頓,「別看小遠很心軟,他狠起來誰都比不上,你要是對他不好,他就會在心裡的小本本上一筆一筆記下來,等著跟你慢慢算帳。」

    裴聞靳不徐不緩道,「多謝林總監提醒。」

    林蕭的眼角一抽。

    雖說感情不分年齡性別,可閱歷相差太多,閱歷少的那個終究要被動些。

    .

    路上的積雪清理的及時,沒上凍,車開起來沒有那麼艱險。

    唐遠昏昏沉沉的到了張家。

    裴聞靳把人叫醒,拇指指腹摩挲著他的小唇珠,重複昨晚說過的那句話,「我在車裡等你。」

    唐遠在男人的手背上留下一塊大手錶,含糊不清的說,「我下去了啊。」

    話是那麼說,他卻沒動,吸了吸鼻子說,「外面太冷了,今天起碼零下十度,我腿疼。」

    裴聞靳從另一邊下車,繞過去把少年從車裡抱了出來,放在輪椅上面,將厚厚的毯子給他壓好。

    唐遠把手從毯子裡拿出來,捏住男人垂放在西褲一側的手,「你低頭,我想看你。」

    裴聞靳把頭低下來,一瞬不瞬的看著少年,眼裡是毫不掩飾的獨占,迷戀。

    唐遠心裡踏實了,他給張舒然打電話,說他到了,坐的輪椅,要人推。

    他以為對方會讓一個下人過來,沒想到來的是自己。

    張舒然穿一身黑,面容消瘦,眼裡有睡眠不足產生的紅血絲,眼窩陷了下去,他的一雙眼睛比常人要黑,看人的時候像是要把人吸進他的世界。

    瘦下來了,溫潤謙和的氣質變得模糊,而他身上有一種氣質很清晰,就是冷漠的疏離感。

    像是突然多出來的,又似是一直就存在著。

    藏在骨子裡,揉在血肉裡面,只是最近才被牽引了出來。

    張舒然似乎對裴聞靳的出現有所預料。

    沒有打什麼招呼,說什麼客套話,他撐開黑色雨傘舉到唐遠頭頂,單手推著輪椅走在雪地里,聲音和往常一樣溫和,「雪下了好幾天。」

    唐遠說,「嗯,我都煩了。」

    「我也煩,」張舒然輕聲說,「原本想著今年跟你們一起去滑雪。」

    唐遠扭頭看一眼身後的張舒然,感覺有些陌生,再去看,發現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模樣,「人來的多不多?」

    「多,」張舒然說,「我們從後門進去。」

    唐遠也不知道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我現在好歹是唐氏的代理董事,你讓我走後門?」

    張舒然看著少年的發頂,「前門都是些等著看戲的。」

    「那算了,我不想當演員,」唐遠興致缺缺,「演來演去的,沒意思。」

    張舒然不語。

    前來弔唁的人裡面,親戚占的比例不多,主要還是生意場上的那些人,混雜著張氏旗下影視公司里的藝人,個個都是素顏,脫帽,身上沒有佩戴任何首飾。

    有媒體在,老闆病逝了,儘管平時沒打多少交道,依舊要露出傷心的樣子。

    唐遠被張舒然推到靈堂,剛好看到方琳要走,他這才想起來對方是影視公司里的一姐。

    哪怕前段時間被舊情復燃的緋聞纏身,地位還是穩穩的。

    許是場合原因,方琳沒有露出什麼過多的情緒變化,只是朝唐遠點了點頭就走了。

    唐遠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幾秒,心想怎麼一個個都瘦了呢?

    張家的人面露不歡迎的表情,長子不在靈堂答禮,親自冒雪去接人,這一點讓他們心裡都倍感不快。

    樹有多高,就能帶起多大的風。

    現在的唐氏風雨飄搖,能不能挺過來還是個未知數,他們的態度大有變化,儘管沒肢體動作,但眼神跟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唐遠無視那些目光,他從輪椅上下來,上香鞠躬致哀,做完這些就被張舒然帶到了三樓。

    張舒然出去拿了一杯牛奶回房,「溫的。」

    唐遠把杯子接到手裡捧著,見張舒然看著自己的腿就說,「車禍的時候傷的,沒時間躺著養傷,疼得很,我走路像個小瘸子,不雅觀。」

    他抿抿嘴,「況且雪那麼厚,路不好走,萬一我摔一跤被媒體拍到了,指不定要給我跟我家抹多少黑,推個輪椅好點兒。」

    張舒然站了有一會才慢慢蹲下來,他的嘴唇輕動,像是說了什麼話,隱約是對不起。

    唐遠似乎沒發覺,「舒然,你先去忙吧,等你忙完了,我們再聊。」

    張舒然說好,他揉揉唐遠的頭髮,用溫熱的掌心把髮絲上的那點涼意驅散,「書房在裡面,第二排有些漫畫書,電腦密碼你知道的,你隨便看,怎麼都好。」

    唐遠看了看手裡的牛奶,沒喝,放到了旁邊的桌上。

    這是張舒然的房間,跟書房是連著的,很大,唐遠來過很多次了,熟悉的跟自己家一樣。

    不過這次他沒隨便轉悠,只是從輪椅上挪到了柔軟的沙發里,他好像怎麼都睡不夠,沒撐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唐遠這一覺睡的很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而張舒然就坐在床邊看著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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