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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5:47 作者: 西西特
唐遠虛弱的趴在男人懷裡,「我不那麼說,你在來的路上指不定就把自己交代了。」
裴聞靳不說話了,只是用自己微涼的面頰蹭著少年,薄唇在他布滿血跡的臉上不停遊走,帶著明顯的緊繃跟疼惜。
唐遠迷迷糊糊的問,「你怎麼比交警隊來的還快啊?」
裴聞靳小心去碰他額頭被血黏在一起的髮絲,「那會掛掉電話我就出門了。」
唐遠沒聲音了。
裴聞靳的心跳漏了一拍,在那之後狂亂的跳動起來,心臟承受不住的抽痛,他粗聲喘了幾口氣,伸手去拍少年依舊冰涼的臉,拍的很輕,「小遠,別睡。」
「打我幹嘛,」唐遠的聲音輕不可聞,「我沒睡……」
裴聞靳把唇抵在他耳邊,呼吸亂的不成樣子,「除了頭,還有哪裡疼?」
唐遠的頭小幅度的搖了搖,不知道,他感覺自己就沒有不疼的地兒,快死了都。
裴聞靳不敢盲目動他,只能等專業人員,就在後面。
很快的,救護車跟警車一塊兒全來了。
不知道怎麼了,唐遠一上擔架,人就跟迴光返照一樣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他說自己要下去,反正就是死活不要躺在那上面。
抗拒的讓人理解不了,也招架不住。
沒人知道他對那玩意兒有心理陰影,源自小時候目睹過的一場慘案。
裴聞靳只好在醫生的指導下抱著他上了車。
車到醫院,提前接到通知的一干人都在那等著,唐遠是坐著輪椅被推進手術室的。
這是裴聞靳第一次見識到他的固執,嚴重到超過想像。
手術室的燈亮著,裴聞靳坐在長廊靠邊的椅子上,像是不知道自己要做點什麼,就在那枯坐著。
直到身體止不住的痙攣,他才想起來從口袋裡拿出帶出來的藥瓶,到了兩粒藥片就著唾沫一起咽了下去。
裴聞靳看著放在腿上的兩隻手,血跡斑斑,好在他今晚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身前的血跡不明顯,讓他少受點刺激。
整個長廊一點聲音都沒有,越發突顯出等待家人從手術室出來的焦躁。
裴聞靳去洗手間洗手,他看著水池裡的水從紅到淡紅,再到清澈,籠罩在身上的那團戾氣始終消散不去。
唐遠是在凌晨兩點多醒的,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站在他床邊的男人,「你親沒親過張楊?」
裴聞靳一愣。
唐遠催他,「有沒有?」
裴聞靳摸了摸少年沒有血色的臉,「沒有。」
唐遠不罷休,「夢裡呢?」
裴聞靳沒有停頓的說,「也沒有。」
「如果我整張楊,你會不會很難在你最好的哥們面前交差?」唐遠不等男人給答案就說,「算了,我只是隨口一說,我不太想在張楊身上花時間。」
張楊要不是張平的弟弟,事情還簡單些。
這牽扯來牽扯去,還是要牽扯到這個男人身上,唐遠不干。
裴聞靳的神情沉冷,「張楊跟你說我碰過他?」
「可不,」唐遠把原話翻了出來,哼了兩聲,「你還是自個回憶回憶吧。」
裴聞靳的語氣可怕,「他對你做了什麼?」
唐遠很不合時宜的激動起來。
這個男人此時的每一個情緒波動都是為他,不動聲色這一點在對著他的時候是無效的。
末了他一個激靈,這個男人說愛他,特殊是正常的。
唐遠矜持的抿抿嘴巴,「關注點不對啊你,我讓你回憶那個初吻的事兒,你別管其他的。」
裴聞靳皺起了眉頭。
唐遠提心弔膽,很怕從男人嘴裡得到驗證,或者是從他臉上看到近似心虛的表情,「我偷吻你那次,你沒有什麼回應。」
裴聞靳煞有其事,「被你嚇到了。」
唐遠猶如五雷轟頂,「只是碰一下就離開了,也能嚇到?你有那麼純情?」
裴聞靳正色道,「有。」
唐遠翻白眼。
裴聞靳用篤定的口吻告訴唐遠,他沒有碰過張楊,不存在所謂的睡著了回吻這一說。
「我睡眠淺,陌生的氣息一靠近,我就醒了。」
見少年疑惑的看著自己,裴聞靳把手伸到被子裡,握住他柔軟的手細細摩挲,口氣極為平淡,「小時候家裡進過小偷,捅傷了我爸我媽,從那以後我睡覺就睡不沉。」
唐遠怔了怔,他反手去抓男人,急切的安慰,「那等咱同居了,多裝幾個監控。」
裴聞靳說,「不用。」
唐遠欲要說話,就聽到他來一句,「我在枕頭底下放了槍。」
「……」
唐遠鬱悶的撇嘴,「其實我知道張楊是故意激我的,可我還是被他激到了,他說我吃他剩下的,那樣子得意囂張的不行。」
裴聞靳的目光黝黑深邃,「你沒有吃我。」
「昨晚是要吃的,」唐遠被看的渾身發燙,「結果老天爺不讓。」
他誒一聲,「你的初吻是給了我吧?」
裴聞靳挑眉,「很重要?」
唐遠嗯嗯,「重要。」
裴聞靳望著少年漂亮的眼睛,像小時候玩的玻璃珠子,卻還要通透,他壓著的唇角一彎,笑意流進了眼底,「初吻是你的,初戀也是你的。」
唐遠的臉紅了紅,「哎唷,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裴聞靳,「……」
麻藥的藥效不知不覺褪的一乾二淨,唐遠躺在病床上,呼吸都覺得疼,明明半死不活,可他還是要說話,嘴上不安穩。
像是怕裴聞靳擔心,特意擺出「我沒事我很好」的樣子。
唐遠的腦門冷汗涔涔,「你沒瞞著我給我爸打電話吧?」
裴聞靳搖頭。
「真聽話,」唐遠白到發青的臉上露出笑容,「給你個獎勵。」
裴聞靳坐在椅子上凝視著少年,沒有動。
唐遠不滿的蹙眉,「發什麼愣呢,過來啊。」
裴聞靳的上半身前傾,把臉湊到少年唇邊,接著臉上有略微乾燥的觸感,伴隨著偏重的藥水味。
他半闔著眼皮,眼眶酸脹。
唐遠見男人半天都沒動,他就啃了下男人的臉,「裴……」
後面的聲音全被堵進了嘴裡。
唐遠被放開時,臉跟嘴巴全是紅的,就連露出來的脖子跟鎖骨都透著一層淺淺的紅暈,他喘著氣,「明天……明天再給我爸打電話吧……我是真怕……真怕他……」
調整了會兒呼吸,唐遠說,「我爸這些年自己開車的次數不算多,但是就我知道的有大大小小十來次磕碰,基本都跟我有關,只要是我的事兒,他就亂了。」
「有一次吧,小學那會兒,幾年級忘了,班裡幾個同學打架,我塞著耳機睡著覺呢,被誤傷了,頭被文具盒砸到,出了點血,老師給我爸打電話,他愣是從會議室上趕過來,車開得快,撞護欄上了,在醫院裡躺了個把月,現在一到下雨天腿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