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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4:34 作者: 西西特
碰一聲,鐵棍子被打偏。
一切聲響全部在剎那間消失,巷子裡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跑走了,又跑回來的女人,看她手裡拿著一把jīng巧的手|槍,表qíng沉靜。
男人瞪圓眼睛,又戲謔道,「臭婊|子,有種就開槍啊。」
他哈哈大笑,指著自己的胸口,「來啊,就沖這兒。」
唐依依的唇磕到牙齒,冷靜是裝出來的,她在發抖,害怕,秦正知道。
將搭下來的幾縷髮絲捋到腦後,秦正站直身子,再次被鐵棍子砸了一下,膝蓋彎了彎,又站穩了。
他冰冷的眸光掃向周圍的人,那些人打了個寒戰,頭皮發麻。
在這種極度的恐懼下,人本能的自我保護yù作祟,會做出失控的事,有人沒聽指揮,揮出匕首。
又是砰一聲,這次不是打在匕首上面,而是那人的肩膀。
唐依依看看將秦正圍住的那些人,槍口一一掃過,「誰敢動他一下試試。」
眯著眼眸,秦正的面上流露出讚賞,他毫不在意此時的險境,眼中只有唐依依。
她會回來,在他的意料之外,又似是在意料之中。
為首的男人輕蔑的嗤笑,鐵棍子還沒落到秦正身上,他的腿部中槍。
唐依依冷冷的說,「下一次,就是你的頭。」
痛楚越發qiáng烈,男人腿部血流不止,他咬牙,「媽的,你有種。」
人走光了,唐依依的手一軟,槍掉到地上,偽裝的冷靜不再。
秦正在唐依依面前蹲下來,「有沒有哪兒傷到了?」
他的臉上都是血,開口卻問她有沒有受傷,唐依依的鼻子發堵,她突然抓住秦正的手,一口咬上去。
秦正的虎口位置很快見血,隱約能聽見她的牙齒與他的血ròu磕碰的聲響。
口腔都是血腥味,唐依依咽下那口唾液,她的目光看著別處,看布滿青苔的石牆,fèng隙里的小糙,又移到秦正的臉上。
半響,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
秦正身子一震,幾乎是□□的抬起眼帘,眸光灼熱到能讓人的心都滾燙起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秦正低啞著聲音喃喃,「依依……」
唐依依的眼睛裡湧出太多東西。
她抬起另一條手臂,兩隻手抱住秦正的頭,額頭抵著。
今生她認了。
她沒辦法撕掉被秦正腐蝕的那部分。
就在剛才,她明明已經跑了,卻又回來,看到秦正被人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甚至去開|槍。
而其實上,那一瞬間,唐依依是想殺了那些人的。
她竟然為了秦正,動了殺念。
那種心疼揮之不去。
唐依依輕聲說,「如果有來生,我不想再遇見你了。」
秦正滿腔的激動與熱qíng都凝結成冰,又四分五裂,鋒利的碎片扎的他身上沒有一處不疼的,鮮血直流。
而下一刻,他的唇上一軟。
呼吸一窒,又粗重起來,秦正壓上唐依依的兩片唇,發狠的啃|咬。
☆、第62章 我發燒了
「為什麼不開槍?」
「我,我不行。」
唐依依緊握住手|槍,指腹按著扳機,不停地發抖,那處已經覆了層濕熱的細汗。
「不行?」秦正捏住唐依依的下巴,qiáng迫她抬頭,將她臉上的恐慌收進眼底,「要麼開槍,要麼去當槍靶,自己選。」
唐依依的臉煞白,她幾乎是哀求的,「秦,秦大哥,我不想待在這裡,我求你了……」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秦正神qíng冷漠,「需要我再說一遍?」
唐依依的四肢發軟,她沒有血色的嘴唇蠕動,搖著頭不斷重複,「我不行。」
秦正皺眉,將想跑的唐依依揪回來,從後面抓住她冰涼的手,帶她去瞄準槍靶,「打中心臟。」
話落,唐依依的手指被迫彎|曲,扣動扳機。
砰----
那一搶打在肺上,唐依依睜大眼睛,耳朵里的耳機被摘掉,傳進來秦正的聲音,語調不快不慢,卻猶如來自地獄,「再給你一次機會。」
「如果再打偏,你站那裡去。」
唐依依的身子都在抖,她抬起胳膊去擦臉上的汗,呼吸紊亂的厲害。
秦正退到一旁,抱臂看著。
唐依依的後心全濕了,她打了個哆嗦,蹲到地上,把臉埋在膝蓋里,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男人不是在跟她開玩笑,如果再失誤,他真的會讓她去當槍靶。
砰,砰砰,槍|擊聲之後是蛋殼掉在地上的聲音,唐依依繃緊的神經末梢顫動了一下,她抬起頭,看身旁的男人she|擊。
姿態沉穩,從容,每一下都在掌控之中。
時間分秒流逝,唐依依的雙眼微微一眯,一滴汗順著眉骨滑下來,她用手抹掉,視野恢復如常。
「到你了。」
槍|擊聲停止,頭頂的聲音響了起來,唐依依深呼吸,生疏地換彈匣。
她緩緩抬起手臂,右臂打直,瞄準心臟位置,慌亂感在子彈飛出去的那一瞬間凝固。
「不錯。」秦正昂首,「再來。」
唐依依的呼吸濕的不成樣子,她抓住T恤領口,在下巴上隨意擦了擦,繼續去瞄準槍靶。
一連換了幾發彈匣,唐依依擊中的機率逐漸增大,她的手不再顫抖。
而當唐依依放鬆之際,秦正揮手,槍靶撤離,那裡站著一個人,是青山。
知道秦正想gān什麼,唐依依的瞳孔緊縮,她開始後退。
秦正大力鉗制唐依依纖細的手腕,將她禁錮在懷裡,掌心摩|挲著她汗濕的脖子。
「他是死是活,決定權在你手上。」
唐依依的眼睛赤紅,她無措的去望著青山,青山還是那副肅容,不見任何緊張和害怕。
秦正撩開唐依依後頸的一縷濕發,他俯身,唇磨蹭著,「準備好了嗎?嗯?」
唐依依快哭了,她心裡清楚,一旦秦正遇險,她這個貼身秘書會是他的盾牌,絕不可能全身而退。
變qiáng,為秦正,更是為自己。
從那以後,長達半年,唐依依都在靶場度過,她的槍法越來越jīng准,最終達到秦正的要求。
腳上的疼痛將唐依依的思緒拉回,她垂了垂眼,看秦正握住自己的腳踝,眉梢擰成川字。
今天是她第二次對人開槍,第一次是為了活下去,這次是為秦正。
兩次之間相隔了將近十年,唐依依記不起當初的熟練與自信,那種顫慄又捲土重來。
好在她沒忘扣動扳機的感覺,包括秦正教她的那些東西,都在瞬間涌了出來。
這才沒有出錯。
「破了一點皮而已,別看了。」唐依依想縮回腳,卻被按住。
秦正沉聲問,「鞋子呢?」
一愣,唐依依不在意的說,「丟了。」
剛才她跑的急,幾次摔在地上,最後索xing脫了高跟鞋,赤腳跑。
秦正沉默,下顎線條收緊,輪廓冷峻,這個女人兩隻腳的腳底有多處被石頭子磨破了,膝蓋更是紅腫了一大片,滲著血絲。
無一不彰顯著當時的焦急,慌亂。
他既高興,又心疼。
見秦正把手伸過來,唐依依推開了,「我自己能走。」
秦正直接將唐依依打橫抱起。
唐依依提醒他,「槍。」
秦正退回去,把地上的手|槍撿走。
巷子裡靜悄悄的,沒有嘈雜聲,只有一道平穩有力的腳步聲,除非親眼目睹,否則根本察覺不出對方頭破血流。
這段路並不長,唐依依被秦正抱著,有溫熱的液體滴到她臉上,鼻子上,眼睛上,是血。
「放我下來吧。」
「不放。」
秦正的呼吸有些粗重,面容發白,他的言語堅決,固執,不容拒絕。
唐依依沒再和他爭。
把懷裡的人放到車裡,秦正的眉頭鎖的更緊,他的胸膛大幅度起伏,倚著車門吐氣。
唐依依見狀,立刻把秦正扶到后座,快速找紙巾給他擦臉上的血,冷不丁看見他頭上的血口子,眼皮跳了一下。
秦正抬眼,撞到唐依依泛紅的眼睛。
「以後身邊要帶上人,別再單獨出門了。」唐依依蹙著眉尖,心裡難受,嘴上的話相當直白,「你gān的缺德事太多,運氣好不了,不要哪天爆屍街頭。」
秦正抽了抽嘴。
開車回去,唐依依隔一會兒就叫秦正,怕他睡過去,醒不來了。
「我死不了。」秦正靠著椅背,眼帘微闔,「不要擔心。」
車裡瀰漫著血腥味,唐依依抿唇,直到抵達醫院,她才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