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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4:34 作者: 西西特
    秦正問的突兀,唐依依卻清楚他所指的是哪件事。

    「忘了。」

    忘了?她竟然說忘了!秦正的眼底霎時湧出怒意,答的可真隨意。

    他徒然起身,大步走到唐依依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我再問你一遍,哪一年的事?」

    唐依依抬頭看秦正,淡漠道,「我說,我忘了。」

    秦正面無表qíng,雙眸死盯著唐依依,在克制著什麼。

    下一刻,他抬手,按在唐依依的肩頭,五指瞬間收緊,力道大的像要將她的骨頭掰斷,捏碎。

    「唐依依,流產對你來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嗎?」

    唐依依沉默不語。

    見她又置若罔聞,秦正低吼,神qíngyīn沉可怖,「說話!」

    耳膜微震,唐依依說,聲音很輕,「那是一個小生命。」

    傷的是她,痛的也是她。

    又怎麼會微不足道。

    秦正的呼吸驀然停滯,又平穩異常,他的下顎收緊,重複問,「哪一年?」

    唐依依抬眼,她奇怪秦正為什麼突然死咬著那個問題不放。

    多少年前的事了。

    現在qiáng行翻出來,除了看當年留下的那道猙獰醜陋的疤|痕,還有什麼意義。

    心底忽然生出一種惡意,唐依依開口,「SLM上市那年。」

    秦正的眉梢倏然擰緊。

    那是他最為忙碌的一年,他把唐依依帶在身邊,經常出差。

    他反感那層橡膠,許多時候都在唐依依身上追求無間隙的體驗,往往一夜會反覆多次。

    節制兩個字在唐依依身上起不到什麼作用。

    發生意外不是沒有可能。

    「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唐依依反問,充滿譏諷,「有什麼用?」

    在那之前,她剛受過他的教訓,自尊和傲骨被踩到泥里,支離破碎。

    「好多年前的事了,你現在來質問我,有意思嗎?」

    秦正的手背青筋蹦出,「唐依依,你搞清楚,我有知qíng權。」

    唐依依沒什麼溫度的笑了笑。

    那笑容如刀,鋒利冰冷,一下子就朝秦正刺去,對準他的心臟位置。

    他愣怔住了。

    唐依依仍然在笑。

    秦正的呼吸粗重,目光駭人,「別笑了!」

    唐依依唇邊的弧度凝固,不笑了,和秦正一樣,面目可憎。

    俯身bī近,秦正勒著唐依依的脖子,撫|摸著,唇在她耳廓磨蹭,嗓音嗜血,「不是我這次發現,你打算永遠隱瞞下去是嗎?」

    唐依依稱是。

    什麼都要說,那她恐怕要說上幾天幾夜,還不一定能說全了。

    那時候她很年輕,根本就沒想過會是那種qíng況,她只是把身體的不舒服當成是太累了,jīng神壓力大,沒休息好。

    jīng力被壓榨透支,唐依依忙的閉上眼睛都能睡著,也沒時間去醫院檢查。

    因此在她看到血流出來,體會到痛,整個人是迷茫的。

    時間的齒輪不會因為誰哭著說難受,說太痛了,快死了,就停止轉動。

    從那時起,唐依依就成了一台機器,秦正不喊休息口令,她就必須一直運作。

    沒有人可以傾訴,她只能憋著,爛在心裡,融進血液里,隨著時間的流逝,灰飛煙滅。

    這樣可以說服自己,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唐依依的眼中閃過一絲柔和。

    如果那個孩子沒走,現在應該上小學了。

    會軟糯糯的叫她媽媽,跟她撒嬌,發小脾氣,耍賴,也會手舞足蹈的告訴她學校里那些好玩的事,嚴肅的和她說很多長大以後,還會好奇的問她天上有沒有外星人,大怪shòu是不是真的會飛。

    他們大手牽小手,每天一起入睡,一起醒來。

    唐依依想不到那些畫面。

    因為實在太過普通,又美好。

    更加虛幻。

    那不是她這輩子能擁有的。

    想也不敢想。

    那絲柔和消失不見,找不到半點出現過的痕跡,唐依依看著秦正,直視他面部的戾氣。

    「如果那時候我去找你,把事qíng告訴你,你會怎麼做?」

    「帶我去醫院做手術?」

    「或者連面都不出,叫我不要忘了自己什麼身份?」

    背脊一僵,秦正突然說不出話來。

    「沒什麼事了吧,我上樓了。」

    唐依依把秦正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推掉,抬腳上樓。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裡竄出扭曲的快意。

    他硬要犯賤,那她必定成全。

    樓梯口,秦正立在原地,高挺的鼻樑下,兩片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他的雙手握成拳頭,一根根骨節凸起,泛白,似要刺破那層薄皮,鮮血淋漓。

    半響,秦正的胸膛起伏劇烈,又漸漸平緩。

    窗台上,常chūn藤和綠蘿都是鬱鬱蔥蔥的,和玻璃外的皚皚白雪是倆個季節。

    放空了片刻,唐依依拿吸塵器清理灰塵,不放過臥室每一寸地方。

    累到筋疲力盡,她才肯停歇。

    樓下什麼聲音都沒有,充斥著令人悚然的低氣壓。

    秦正jiāo疊著腿,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面部神qíng藏在煙霧中,晦暗不明。

    斟酌許久,管家出聲問,「先生,需不需要去看看唐小姐?」

    秦正閉口不言,將煙屁股摁滅在菸灰缸里,銜住一根,繼續抽了起來。

    樓上突然傳出一個很大的動靜,像是什麼重物倒地所發出來的。

    管家吩咐傭人去看。

    一道身影從他後面過來,在眼前一晃,踩著樓梯的腳步聲快速流進耳朵里,步伐沉,且快。

    他抬頭,那道身影已經消失在二樓樓梯口。

    秦正推門進去,入眼的是一個趴在地上的黑色大皮箱子,唐依依正在試圖把皮箱子翻過來。

    他的面色鐵青,「你gān什麼?」

    唐依依站直身子,「收拾東西。」

    反手關門,秦正低沉著聲音,充滿危險,「你又想去哪兒?」

    唐依依聞言,不答反問,「我能去哪兒?」

    秦正的眼眸一眯。

    這個女人在他面前,現在是打算連偽裝都不要了。

    她有什麼能耐,可以斷定他不會拿她怎麼樣?

    秦正bī問,「為什麼要收拾東西?」

    唐依依說,「想收拾就收拾了。」

    秦正捏住她的手腕,細細的,不堪一擊,他隨便用力一掰,就能捏斷了。

    就這麼個女人,一再刺激他的神經末梢。

    可以輕而易舉的要他渾身上下,無論哪一處的血液都不順暢。

    「看到檢查報告,你是不是特別高興,覺得不孕是多麼慶幸的一件事?」

    唇角勾了勾,秦正的語調不快不慢,「你心裡想,這下好了,不會懷上我秦正的種了,以後連藥都不用吃了,是不是?」

    唐依依的眼皮一跳。

    手掌移上去,一把撕開唐依依的衣領,秦正的另一條手臂將她整個人壓上自己,俯首啃|咬她的耳垂,脖頸。

    灼熱的氣息從他的喉嚨里溢出,裹著低笑聲,宛如地獄的魔鬼。

    「唐依依,只要我想,有的是法子在你體內……」

    唐依依一巴掌拍到秦正臉上,她瞪過去的眼睛裡充斥著憤怒,嘴唇都在顫抖。

    看她不再半死不活,秦正的神qíng愉悅,好似臉頰上沒有火辣辣的痛意。

    話落,秦正把唐依依打橫抱起來,「走,我們去書房。」

    無視滿地láng藉,他打開電腦,進去其中一個文件夾。

    唐依依下意識屏住呼吸,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被抽的一gān二淨。

    「多少次了,怎麼還這麼緊張?」

    秦正呵笑,隨意點進一個視頻。

    有輕微且微喘的音色傳入耳中,直往腦子裡擴散,唐依依全身僵硬。

    是她的聲音。

    壓抑著。

    手上動作沒停,秦正捏著唐依依的臉,qiáng迫她抬頭。

    唐依依睜著眼睛,瞳孔里是兩個特徵清晰的身體,不斷糾|纏,重疊。

    一段視頻結束,秦正又點開一段,他吐出的嗓音嘶啞,「知道嗎,我最喜歡那時候的你。」

    唐依依偏過頭,又被秦正qiáng硬的按住後腦勺,轉回去。

    巨大的落地窗前,滿天星辰下,她看著在秦正掌控中的自己,呼吸一聲一聲,落在耳邊。

    秦正撩起唐依依的長髮,親|昵的在她頸後磨|蹭,吐出的話語卻極度可怕,「你喜歡哪個姿勢?」

    「有四天不見你了,我們就用四個姿勢,嗯?」

    唐依依咬|住下嘴唇,將那聲悶哼吞咽進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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