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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3:28 作者: 西西特
    蘇夏望著窗外,離chūn暖花開的日子不遠了,卻還是冷。

    「你有空還是多回來走走吧,」蘇小雪說,「我無意間聽到你爸說胡話了,喊你呢。」

    蘇夏的雙眼眯了一下,仿佛是陽光有些刺眼了。

    蘇小雪感嘆,「你爸對你阿姨是真好,她都那樣了,你爸不但不嫌棄,還費力四處帶她去治療。」

    蘇夏瞧見枝頭的一抹翠綠,「是啊。」

    父親對李蘭有多好,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這些年的大大小小事上面,都有體現。

    蘇夏甚至希望沈肆也能對自己做到那般包容,不離不棄。

    沉默了一會兒,蘇小雪說,「小夏,我去過醫院了。」

    蘇夏yù要掛斷電話,蘇小雪的聲音在她的動作之前傳了過來,「還是進不去。」

    「他拒絕任何人的探望,徹底對這個世界了無牽掛。」

    說著,蘇小雪的聲音哽咽,要哭了,「小夏,堂姐不怕你笑話,我真的很喜歡沈穆鋅,就算他不喜歡我也沒關係。」

    「你不知道,醫院都是些很可怕的jīng神病患者,他在那裡住著,肯定好不了。」

    蘇夏說,「掛了。」

    蘇小雪似乎也覺得自己發泄的莫名其妙,「好吧。」

    下一刻,她又說,「小夏,你知道沈穆鋅心裡的那個女人是誰嗎?」

    回答她的是嘟嘟聲。

    蘇夏站在原地,她覺得心裡積壓了太多東西,堆積成山,很想找個人傾訴。

    幾分鐘後,蘇夏按了一串號碼。

    另一邊是白明明輕快帶笑的聲音,「哎喲,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啦?」

    蘇夏問他,「在忙?」

    「我忙不忙分人,」白明明笑著說,「我家蘇夏找我,那必須不忙。」

    蘇夏輕嘆口氣,「明明,真羨慕你,無憂無慮的。」

    白明明哼哼,「少來,你不說我那是沒心沒肺麼?」

    蘇夏咳一聲,「總之就是快樂嘛。」

    「那是,」白明明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難過是一天,快樂是一天,那為什麼不對自己好一點,你說是不?」

    蘇夏聽到自己的聲音,「是。」

    「不光知道,還得真的去做。」白明明不開玩笑了,「說吧,什麼事?跟沈肆吵架了,還是我給你介紹的電視劇算看完了?」

    蘇夏說,「都不是。」

    她停頓了片刻,一點點地把藏在心裡的東西全部清了出去。

    白明明聽完大快人心,「報應!」

    他那倆個字來的突然,既響亮又用力,蘇夏嚇了一跳,某根神經被扯住了。

    白明明咂嘴,「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蘇夏隨口冒出一句,「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對,我要說的就是這個!」白明明忍不住表達感想,「我倆這麼了解彼此,竟然沒好上,月老一定是手抽筋了。」

    他又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沈肆不在你邊上吧?」

    蘇夏抽嘴,「不在。」

    「那就好。」白明明鬆口氣,「別把剛才的話告訴他啊,那公寓住的特別舒服,我不想被掃地出門。」

    蘇夏,「……」

    白明明正經起來,「小夏,我媽信佛,她老在我耳邊念叨凡事都有因緣,什麼業因,業報。」

    「李蘭就是業報到了,活該。」白明明說,「你明顯是招小人了。」

    好一會兒,蘇夏說,「我就覺得命運真的很奇妙。」

    白明明不喜歡那種苦大仇深的東西,他說笑道,「可不,我都打了多少年光棍了,也不知道我的真命天女在哪個犄角旮旯窩著。」

    蘇夏猛然想起什麼,「你那次不是說去相親嗎?」

    白明明正在走路,冷不丁絆了一下,差點摔出去。

    都這麼久了,他都忘記這茬了,蘇夏竟然還記得。

    「相親也不一定就能看對眼啊。」白明明唏噓,「我看上的,人家不待見我,想跟我好的,我嫌。」

    蘇夏的思緒被他帶跑,「多試試,機率就大一些。」

    「知道的知道的,我在等緣分,到了肯定塞兜里。」白明明腦子一熱,問了句,「小夏,你真不回家了?」

    蘇夏沒說話。

    白明明自知嘴賤,硬是沒收,又問道,「你爸在你幾歲的時候娶的李蘭?」

    蘇夏說,「三歲吧。」

    白明明嘖嘖兩聲,「看看,那麼迫不及待,你才三歲就給你找一後媽。」

    「幸虧你嫁人了,還嫁給了他們惹不起的沈肆,不然後面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蘇夏摸著窗台冰冷堅硬的邊沿,還好,她有幸遇到了那個男人。

    愛她,尊敬她,拿真心對她。

    「明明,」蘇夏說,「下個月我就要去德國了。」

    「去德國?」白明明哀嚎了一聲,「那以後見你一面不就得漂洋過海了?」

    蘇夏說,「荊城有很多我不想看見的人。」

    「我明白。」白明明說,「換個地方也好,重新開始。」

    免得觸景傷qíng,心裡的疤快好了又爛掉,沒完沒了。

    蘇夏說,「去那邊後我這個號碼就不用了,到時候我會把新的告訴你。」

    白明明停下腳步,他扭頭往回走,在地上找到小龍人掛件。

    不知道被誰踩了一腳,髒兮兮的,白明明爆了句粗口,他把小龍人拿到手裡,擦擦就串回手機上了。

    友qíng這東西的分量究竟有多少,沒有明確統一的數字。

    對白明明來說,他的朋友很多,jiāo心的就一個。

    遲遲沒等來回應,蘇夏問,「明明?」

    「在呢。」白明明吐槽,臉上掛著臉,「小龍人的繩子都換了好幾個了,還是容易掉,姑奶奶,我就說別送我這玩意兒,你偏不聽。」

    聽他提起小龍人,蘇夏的記憶一下子倒回當年。

    那時候她很孤獨,是白明明一次次用自己熱qíng和積極向上的樂觀心態感染著她,始終沒有放棄過。

    蘇夏沒有沉浸在回憶里,怕觸到令自己傷心的事,她垂了垂眼,「明明,保重。」

    安靜了足有一分鐘,白明明說,「保重。」

    離別太讓人難以消化,他恢復一貫的姿態,「怎麼那麼傷感,又不是見不著了,不就是十來個小時嗎,放心,我會去看你的,最少一個月一次。」

    蘇夏心裡暖暖的,嘴上說,「一個人就別來看我。」

    白明明翻白眼,「感動呢?」

    蘇夏的嘴角忍不住翹了翹,「你帶女朋友來,我更感動。」

    「行,找找找,我馬上找,」白明明嘀咕,「女人真是囉嗦,二十歲五十歲都一樣。」

    他說,「我去食堂吃飯了,回頭再打給你。」

    將手機擱在窗台上,蘇夏抱著胳膊,她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自己都不知道留下的痕跡遍布了哪些地方。

    真到了離開的那天,捨不得。

    但她必須要走。

    否則永遠都離不開過去帶給她的那片yīn影。

    身後貼上去溫暖寬厚的懷抱,蘇夏回神,任由自己墜入熟悉的氣息里,甘願深陷其中。

    沈肆撩開蘇夏肩頭披散的髮絲,在她雪白的脖子後面吸出一個紅印子,又環著她的腰,下巴抵了過來。

    少有的黏人。

    蘇夏受不了的按住腰間的手,「gān嘛?」

    沈肆蹭著她,把柔嫩的皮膚蹭的輕微發紅,「想你。」

    蘇夏的脖頸痒痒的,「我們天天在一起。」

    沈肆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xing,「還是想。」想時刻都不分開。

    他開始不老實了,修長的手指去勾蘇夏腰上的帶子。

    做著這樣的事,依舊是張冰山臉,不會有人相信對方的內心如火一般。

    蘇夏知道,她多次承受過,燙的體無完膚。

    曖昧濕膩的氣流尚未成形,就因為蘇夏的一句話煙消雲散。

    「李蘭的事,你知道吧?」

    對於蘇夏的突然提及,沈肆不意外,「嗯。」

    蘇夏轉過身,和沈肆面對面,她蹙眉道,「你又瞞著我。」

    沈肆掀了掀眼皮,「是你沒問。」

    蘇夏噎住,她qiáng詞奪理,「我不問,你就會不主動跟我說嗎?」

    沈肆從口中吐出一句,「不重要。」

    李蘭出檢查結果當天,他就收到了消息,只能說是應該如此,意料之中。

    心術不正,長期抑鬱,有那樣的結果才是正常的。

    聽到沈肆那麼說,蘇夏一愣。

    是啊,不重要了。

    她不應該再因為一些事影響qíng緒,要做的就是忽視。

    這點對目前的蘇夏來說,沒那麼容易。

    就像她還是會無意識的以為自己是孤星命一樣,被迫去接受,刻到生命里,當初痛的死去活來,遍體鱗傷,哪能說忘了就忘了。

    「李家那邊……」

    蘇夏不自覺蹦出的話被一個吻吞沒。

    沈肆在教她明白什麼是漠然,以及對哪些人和事不用在意。

    蘇夏有些分神,唇上一痛,男人咬了她一下,帶有懲罰,還有幾分難掩的qíngyù。

    她的後背蹭到窗台,兩道呼吸正在融合,不知道什麼時候設置的鬧鐘響了。

    纏綿的氣息因此分開,四目相視,那裡面有相同的東西在流竄。

    沈肆抱起蘇夏。

    chuáng深陷下去一大塊,隨後發出令人瞎想的聲音。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帶起的節奏也開始從緩慢漸漸的加快,chuáng仿佛承受不住,卻又頑qiáng的很,捧著滾燙的岩漿,滋滋冒著煙。

    沈肆早就想帶蘇夏去國外定居,她做不到,他就替她將那些過去一一剔除。

    未來還有很長一段路,無論何時何地,是颳風下雨,冰天雪地,還是陽光明媚,chūn暖花開,他都會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到最後。

    第60章

    蘇夏跟沈肆抵達柏林當日,迎接他們的是漫天雪花飄飛。

    很冷。

    蘇夏是寒xing體質,手腳冰涼,偏偏沈肆也是,倆人手牽著手,十指相扣,如同攥了塊冰走路,凍的手指頭疼。

    「阿嚏----」

    蘇夏一連打了倆個噴嚏,她哈口氣,飄出的白霧籠罩著臉,眼睛濕濕的,「這邊比荊城冷多了。」

    沈肆把蘇夏的手塞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蘇夏偏過頭,害羞的神qíng慢慢在眼角眉梢浮現,藏不住。

    年輕男女那麼親密,外形又同樣出眾,像是在進行街拍的明星。

    有人不帶惡意的打量,多半是好奇,蘇夏不好意思,她小聲說,「好多人呢。」

    沈肆不讓蘇夏溜,薄繭在她的掌心磨蹭,「不要緊。」

    坐上車,蘇夏松松脖子上的圍巾,任由四面八方的暖氣驅趕臉上身上的寒意。

    片刻後,她凍麻木的神經終於活躍起來,開始漫不經心的留意沿途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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