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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1:43 作者: 初禾/初小禾
樂然點點頭,看向窗外。
車已駛入崇山區,路邊的景觀就像從抗戰片換台到了紙醉金迷偶像片,沿途全是經過精心修剪的景觀樹,樓房不高,多走歐式建築風,路上車不多,公交車很少,十輛轎車裡有九輛都是中高檔車。
和樂然待過兩個月的金道區完全不像屬於同一座城市。
崇山區是富人們的後花園,樓岳、江城春眠等幾個別墅型樓盤更是身份的象徵。區內還有洋樓一條街,每天都會吸引大量無緣富人家的年輕人前往拍照。
好像在朋友圈發一張自己與漂亮別墅的合影,就能當一分鐘別墅里的少主人。
警車在樓岳小區外停下,神色慌張的物管連忙迎上前來。開車的警員楊科出示證件,物管在放行前侷促地說:「請,請不要打攪到其他業主。」
車窗關上後,小白帶著一絲不屑道:「出了砸頭的兇殺案,這是打攪也得打攪,不打攪也得打攪嘍。」
樂然看著窗外的聯排別墅,忽然道:「不是說案發地是花園洋樓嗎?這兒怎麼……」
楊科一邊開車一邊道:「這小區有三種樓盤,山上和湖邊的是獨棟別墅,售價最高,路邊這些是聯排別墅,價格稍低,最次的是靠近後山的花園洋樓。不過雖然花園洋樓算樓岳里最便宜的,買一套的錢也夠咱們在其他區買三套100平米的電梯房了。」
樂然對房價的概念非常模糊,也從未想過要在這座城市「買下」一方棲息之地。
他其實不窮,去年冬天部隊逼他離開時,給了他一筆可觀的退伍金,他卻一直沒動。住宿舍吃食堂穿警服,兩個月下來,連工資都只花了300多塊錢。
不是吝嗇,是窮慣了苦慣了,不知道該怎麼花錢。
警車拐過一個路口,成片的花園洋房就在不遠處。
一棟洋房前已經停了4輛警車,前方的花壇邊拉著警戒線,小白探著脖子一看,拍著椅背道:「記者不會也來了吧?」
「暫時應該沒有。」楊科道,「出了這種事,樓岳肯定緊張,哪會隨便放記者進來。但是畢竟這兒住戶也多,保不准下午微博論壇上就有消息了。」
常斌推開車門,「別想那麼多,儘快破案吧。」
四人朝警戒線走去,三中隊已經有幾名同事在那兒了,隊長邱羽沖小白招手道:「來得正好,通知沈隊,這案子他得到場了。」
小白一驚,「怎麼?找不到突破點?」
「太找得到突破點了。」
「那還通知尋哥來現場?」
「因為死者可能不止一人,另外一具屍體丟了。」
痕檢員已經採集完屋內的足跡,且在一柄疑似兇器的榔頭把上提取到指紋,法醫正在查看屍體,警員們戴著鞋套進入。小白與樂然走在最後,進門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法醫初步認定,男子已經死亡4天,惡臭正是從他身上散出。
小白拿出一袋醫用口罩,扯出五個塞給樂然,「先戴三個,受不了再加兩個。」
說完又摸出一瓶風油精,「這玩意兒別在這裡用,如果實在忍不住,就去外面歇歇,滴兩滴在口罩上,包你神清氣爽。」
樂然接過口罩,卻沒有拿風油精,「我沒事。」
小白一想也對,電視裡經常講特種兵訓練極苦極累,在糞池裡閉氣游泳都不是什麼新鮮事,索性收好風油精,順著痕檢員劃出的路線朝臥室走去,「跟我來,先看看屍體呈什麼狀態。」
男屍已經從床上轉移至地板,腦部血肉模糊,左眼擠出眼眶,連血帶肉掛在顴骨上,右眼已經和腦組織混為一體,看上去猙獰可怖。
樂然單手扶在門框上,一瞬間幾欲作嘔。
並非害怕,卻覺得十分噁心。
小白往他肩上拍了拍,退出臥室,叫住一名匆匆而過的三中隊警員,低聲問:「這人有老婆孩子吧?具體啥情況?家屬呢?」
對方不答反問:「尋哥還有多久到?」
「出發一會兒了,最多10分鐘。」
「那等尋哥來了再說。」
「……日!」
「瞅我幹啥?嫌疑人不是他老婆就是他姑娘,反正等會兒都得跟尋哥匯報,你急啥?」
「不會吧?」
「怎麼不會?指紋已經送回去做比對了,受害人指甲里還有皮膚組織。一查就知道會不會。」
「那,那幾個老人呢?」
「醫院。可憐吶,白髮送黑髮,還他媽是兇殺。」
同事又忙活去了,樂然臉頰泛白,皺眉道:「兇手居然是家屬?」
小白嘆口氣,感嘆道:「這年頭啊,在自個兒家裡住著都不安全了。」
不多時,沈尋趕到,一同下車的還有喬羿。兩人利落地戴上手套鞋套,沈尋站在客廳,仔細查看打鬥痕跡,而喬羿則快步走進臥室,一臉正色。
樂然退到一旁,抬起眼皮偷偷打量沈尋。
沈尋沖門外喊:「老邱呢?」
邱羽拿著一個B5筆記本應道:「來了,我長話短說。」
「死者叫江旭,54歲,科步佳皮鞋廠的職工,死因是頭部遭受重擊,作案工具是一把榔頭。他的妻子李小卉和女兒江映莎目前不知所蹤。我們在客廳發現3片人體組織,已經和榔頭上的指紋、江旭指甲里的皮膚組織一同送回去檢驗了。監控顯示,3月11日凌晨1點07分到1點23分,江映莎7次提著美特斯邦威的購物袋前往車庫,然後於1點26分駕駛自家的福特轎車駛出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