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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2:48 作者: 時槐序
    胤礽一頓:「趙大姑娘能與其母一同管理救助會,想來是有些才能的。」

    「是。聽聞自京師回來後,趙立仁在紡織上的諸多舉措,都有她的參與。」

    胤礽眼睛眯起來:「在趙家出頭之前,這邊紡織界是誰家最大?」

    這個問題,身為帝王親信、前任鑾儀衛、現任蘇州織造的曹寅更了解,他出面回答:「是劉家。劉家老夫人曾是內子乳母。內子頗為看重。趙家起來後,劉家還拖內子的關係找到微臣,想走微臣的路子。

    「趙家能這麼短時間內騰飛,靠的是京師紡織商會的支持。劉家說,趙立仁是個耙耳朵,多聽從夫人女兒的建議,紡織商會在他手裡,早晚會變成牝雞司晨之所,對行業發展不利。他們想讓微臣幫忙聯繫京師商會,從趙家手裡把紡織界頭把交椅的位子重新拿回來,被微臣拒了。」

    曹寅頓了下:「太子可是懷疑劉家?」

    胤礽不語。

    曹寅又道:「微臣這就去查。」

    胤礽搖頭:「此事恐怕不止劉家出手。且看看吧,不急這一時。」

    曹寅只能應下來。

    樓下的議論聲更大了,對趙大姑娘的抨擊也更強烈了,用詞不再是單純的譴責,還帶上了幾分侮辱性。甚至有人揣測,趙大姑娘就是善妒,自己生不了,就想讓張家絕後。

    張家不願意,她就用娘家權勢相壓。見張玉博不順著她,想要和離又不願意背上壞名聲,就把父母意外死亡的鍋扣在張玉博身上。

    茶樓後台,聽著這些話語,趙清韻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又氣又怒,更覺委屈,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小蠻輕輕握住她的手:「別怕。」

    手掌傳來的溫度讓趙清韻汲取到一點暖意,她努力扯出一絲笑意:「我明白他們越是如此,我越不能被他們影響。可是我……我忍不住。」

    「我知道。白姐姐當年被冤枉,牽涉進人命官司的時候,也有很多閒言碎語,他們半點不了解真相,卻好似一個個都在命案現場親眼所見一般,說得活靈活現。有些人還說白姐姐當時是如何想,仿佛自己有術法能看透白姐姐的心。

    「你所經歷的這些,白姐姐也經歷過,所以她感同身受。因此收到你的書信,她就讓我來了。其實如果不是她正與太子妃處理羊毛編織品出海之事,脫不開身,是要親自來的。」

    趙清韻咬緊下唇:「我知道白姑娘助我良多,你也助我良多。我很感激你們。這次若不是你們,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更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活下去。」

    小蠻微笑:「我們只是給了你一個選擇,真正做決定的人是你自己,幫助你的人也是你自己。」

    小蠻轉頭看向一面屏風之隔的另一側,那裡是原本說書人的位子,而現在是為趙清韻準備的。

    她手中力道重了兩分:「趙姑娘,白姐姐讓我轉告你,你可以選擇放棄,不必自責,這不是你的錯。但如果你選擇迎難而上,你可知道自己需要面對什麼?今日這場仗不好打。」

    趙清韻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我明白放棄或許更容易,但我不願意。張玉博殺害我父母,憑什麼反而要我受萬人唾棄?是張家對不起我,不是我對不起張家。」

    說到張玉博,趙清韻咬牙切齒。

    其實最初她並沒有多喜歡張玉博,可父母跟她說,女孩子終歸是要嫁人的,而且趙家也需要一個繼承人。張家條件不錯,張玉博又肯對她伏低做小,討她歡心。最關鍵的是,張玉博承諾不納二色,且願意從他們的兒子中挑一個姓趙,記入趙家族譜。

    他們的親事就此定了下來,她與張玉博剛成婚的時候也是有過琴瑟和鳴的,她能感覺得到彼時張玉博確實喜歡她。可這個男人的喜歡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他對她的好就沒那麼真心了,帶著幾分敷衍。

    她跟父母抱怨。父母說,沒有哪對夫妻永遠濃情蜜意,總會慢慢轉為平淡,細水才能長流。她接受了這個說法。可是隨著她一直沒懷上孩子,張玉博的態度越來越冷,直到後來養了外室。

    彼時,趙清韻是想過和離的。但父母諸多顧慮。和離的女子日子艱難,會被外人說道。她們不忍心她受這種苦。不過這事之後,她經常回娘家,父母心疼她,沒有趕她走。張家理虧,也沒有強硬阻止。

    她本以為她往後的日子就會在這樣的一潭死水中度過。直到父母見她鬱鬱不樂,以探親的名義同張家商量,將她帶去了京師。

    在京師,她認識了白少欽,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她這才知道原來女子的歸宿並不一定是嫁人。看,白少欽立志終身不嫁,她一樣生活的很好。

    她發現並不是只有男子才能繼承趙家家業,她也可以接掌門楣。

    白少欽不就是如此嗎?她沒有走世俗認為女子們應該走的路,她開闢了一條新道。她不但被太子妃賞識,還與和郡王福晉相交莫逆。並且她們都沒有看不起她,更沒有鄙夷她。

    那時,她是震驚的。在京師的兩個多月,她喜歡上跟白少欽相處,她幾乎日日去找白少欽,聽白少欽說故事。她喜歡那些故事。

    於是從京城回來後,她開始改變,也努力讓父母開始改變。她知道父母是愛她的,從前種種不過是因世俗的顧慮。但白少欽讓她看到了希望,也讓他們產生了動搖。白少欽遊走在貴人之間,貴人對她的態度說明貴人們的想法其實並不像他們以為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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