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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0:48 作者: 初禾/初小禾
蕭息川的聲音變得yīn森可怖,「季少,您的母親不僅婚內出軌,還是個第三者,毀了我一家的幸福。您身上流著她的血,和她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不不,您比她更賤,而且更蠢,不然為什麼我稍稍騙您兩句,您就信了呢?您真以為我與您一樣,對蕭栩求而不得?我呸!您覺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和您一樣愛追著一個男人犯賤嗎?我根本不稀罕他!」
「我為您準備了很多禮物,我有一套房子,特別想請您來住一晚。不過不久之前,當我發現自己可能染上HIV時,才明白我本人才是最好的禮物。染上HIV這種事我也不想的,但是染上了有什麼辦法?您知道嗎?那天您喝醉了,我本來想帶您去我那套放滿禮物的房子,扒光您,gān您,最後she在您身體裡。如果是這樣,那麼現在您應該已經攜帶HIV了吧?我聽說窗口期的病人更容易感染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那天姓言的把你搶走了。您知道您那天的反應嗎?您怎麼就這麼賤啊?看見他就撲上去蹭,您是狗嗎?只有在男人身上蹭,才she得出來?他言二少一來,您就掙扎著要甩開我,要抱著他跪舔。您的母親顧小蘇當年,一定也是這樣跪舔殷予崇對吧?否則他怎麼會為了那個狐狸jīng拋棄我和我的母親?」
「季少,其實我不想現在告訴您這事兒,但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本來想和您慢慢來,上次您堅持戴套,咱們多來幾次,說不定您就懶得戴套了。也許有朝一日,您還能讓我上一回。但實在太不巧,我被人yīn了……昨天跟您說我能夠處理,現在看來是不行了。您父親季司令把所有事兒都賴我頭上,要不是他動作那麼快,我也想不起今天該去做檢查。這份單子呢,您是除我之外,第一個看到的人。我是不是對您特別好,第一時間讓您知道您和一個HIV攜帶者打過pào。呵呵,我會被送去國外,可能回不來了吧。據說從攜帶到發病的時間可長可短,有的人能活好幾十年呢。季少您猜,我能活多久?」
「希望咱們能成為病友吧。pào友提醒,您現在去檢查沒用,窗口期什麼也查不出來。對了,您這幾天和言二少做過嗎?接過吻嗎?如果有,恭喜,他可能也被傳染上了。」
「如果沒有呢,他應該……會將您一腳踹開吧?您看看您,多不檢點啊,隨便就跟一個HIV攜帶者睡了,就算您沒被我傳染上,也挺噁心了吧?是不是?」
「季少,您和您的母親一樣賤,一樣爛,一樣髒,一樣該死!您是第三者和出軌者的兒子,您不配活著!希望您死的時候,渾身糜爛,骨瘦如柴,嘖,愛滋病人死的時候就是那樣……」
季周行想不起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qíng聽完那一長串語音。手機跌落在羊絨地毯上,連屏幕的亮光都顯得yīn森猙獰。
腦子突然陷入黑色的死寂,像被滔天的泥漿填滿。他渾身發熱,卻手腳冰冷,一臉慘白,不住顫抖,像個病入膏肓的不治者。
恐懼鋪天蓋地,從他的每一個毛孔浸入四肢百骸。
趕在言晟回來之前,他扔掉了自己用過的水杯、餐具、貼身衣物、chuáng單被套,手忙腳亂地在馬桶和浴缸里潑上消毒劑,沖洗gān淨後駕車離開。
他沒有去找蕭息川算帳,而是直接去了仲城最好的醫院。
然而如蕭息川所言,目前無法做檢驗。
醫生問過他的qíng況後寬慰道:「別著急,你是一周之前與HIV攜帶者發生過同xingxing行為,但過程中帶了安全套,而且你是進入的一方,沒有接過吻,對方也沒有出血。理論上講,你被感染的機率微乎其微。這段時間注意一下身體qíng況,但不用太過不安。現在HIV檢驗的窗口期已經縮短了,你半個月之後再來檢查。到時如果還不放心,就等三個月後再檢查一次。小伙子,你這種qíng況我們見多了,不要自己嚇自己。以後進行xing生活時小心一些,你戴了安全套,這一點做得很好……」
醫生說了不少安撫的話,但他幾乎聽不進去,茫然失措地離開醫院。
他不知道怎麼辦,恐懼與自責幾乎占據了所有神智。
蕭息川沒有說錯,他的母親是個賤人,而他,比顧小蘇還要不如。
從出生時起,他的身體裡就流著骯髒的血。
他在長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天空又開始飄雪。
他站起來,緊了緊衣服,漫無目的地在雪中走著。
絕望在心頭醞釀,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沉,最終他蹲在濕漉漉的路邊,哆嗦著環住小腿,將臉埋進膝蓋。
太髒了,太髒了。
那個人不會再要他了。
這一次,他沒有哭,眼中甚至連濕意都未泛起。
沒有委屈,沒有抱怨,是他自作自受。
母親的債,該由他來還。
他自己爛,否則也不會讓蕭息川得逞。
在地上蹲了很久,他撐著膝蓋,艱難地站起來。
那一刻,天旋地轉。
倒地的時候,他撞到了頭,擦花了臉,血從傷口淌出,像暗色的眼淚。
第32章 (下)
季周行做了個夢。
夢裡他被確診染上HIV,而言晟因為用過他吃麵的碗,也成了HIV攜帶者。
他拼命想要讓時間倒流,不用倒流回和蕭息川做之前,只用倒流回言晟拿他的碗之前就好。
他已經很髒了,病死是報應,但是言晟做錯了什麼?
他不知道身在夢中,只顧著瘋狂往回跑,以為時間能夠像腳步一樣回溯。
無數道光影在眼前閃過,他大口喘著氣,眼前一片模糊。
回過神來時,他竟然又站在廚房,言晟一手挑著面,一手拿著碗,還對他笑了笑。
「把你剩下的佐料留給我。」
他狂亂地搖頭,死死抓著碗,接連後退,而言晟步步緊bī,直至將他堵在牆角。
他哭著喊:「二哥你走開!離我遠一些,我生病了!你不要碰我用過的東西!」
可是言晟面無表qíng,一手抓著他的碗,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力氣之大,幾乎令他窒息。
他越來越握不住碗,就在言晟搶過碗的一刻,他用盡全力往前一推。
言晟摔倒在地,而碗也摔成了碎片。
他掙扎著撿碎片,慌亂之中卻被割破手指,血從指尖湧出,指尖被言晟抓住含入口中……
他還是傳染給言晟了。
上次是經由唾沫,這次經由血液,他就像是個致命的病毒,害了自己,也不放過言晟。
但他還在掙扎,繼續在荒原中發足狂奔。
陸陸續續,他看到顧小蘇與殷予崇赤身luǒ體在chuáng上糾纏。
白花花的身體漸漸爬滿霉點,像兩株飛速腐敗的植物。忽然一輛貨車駛過,將他們的身體撞得血ròu模糊。
慘不忍睹的爛ròu中,一個周身血污的嬰兒爬了出來,不哭也不鬧,一雙空dòng的眼睛靜靜地淌出膿血一般的淚。
那個嬰兒是他齷齪而骯髒的靈魂。
季長淵來了,對嬰兒拳打腳踢,詛咒嬰兒去死。
嬰兒似乎感覺不到痛,像個ròu球一般在地上滾動,拉出長長的污血。
季長淵說:「你不配當我們季家的人,你媽是個出櫃的賤人,我恨不得親手掐死你!」
後來卜允也來了。
她已是癌症晚期,頭髮和眉毛都沒有了,憔悴得像一具即將散架的骷髏。
可是罵嬰兒的時候,她卻中氣十足----恨令她迴光返照。她抓起嬰兒,狠狠砸向地面,罵道:「你是狐狸jīng的兒子,你去死,你該死!」
嬰兒的頭被摔塌了,腦組織噴濺而出,卻仍像個悶葫蘆似的,發不出一聲哭鬧。
他的靈魂是個不會說話的怪物。
蕭息川撿起這個怪物,端詳片刻,發出yīn森森的慘笑。
他眼睜睜看著蕭息川全身潰爛,雙眼變成兩道枯井,枯井湧出白色的蛆。
蕭息川放聲大笑,向他追來,每跑一步都會掉下血淋淋的ròu與器官。
「季少您看,您也會變成我這樣!您還傳染給了言二少,他也會像我一樣腐爛!您不是求而不得嗎?您應該感謝我,我成全了您,你們可以爛在一起了!」
他堵住耳朵,賣力奔跑,直到再也聽不見蕭息川的聲音。
荒原漸漸有了色彩,他抬起頭,看見站在不遠處的人。
言晟!
他咬著唇,慌張又膽怯,雙腿哆嗦,想逃走,偏又邁不動腳步。
言晟緩緩走來,神qíng和平時幾無差別。
他努力想勾一勾唇角,豈料一聲「二哥」還未喊出,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臉頰火辣辣地痛,痛至鑽心蝕骨。
言晟從來沒有扇過他耳光,此時卻將他扇倒在地。
他捂著臉,哽咽著低喃:「二哥,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