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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0:48 作者: 初禾/初小禾
沒辦法,那個人太熟悉他的身體,清楚他身子的每一個敏感地帶。
也是可笑,他想。
挨cao挨上癮這種事最難啟齒,卻又結結實實地存在。
都是成年人,如果以後言晟要以pào友的身份和他玩,他無所謂。
但是言晟似乎根本沒有放開他的意思。
他與言晟之間至今還有一條無限長的線,一端綁在他的脖子上,一端握在言晟手裡。
平時言晟懶得拉他,他跑到天涯海角也沒人管。
現在言晟收了線,他就像一隻狗一樣,被一把拽回現實。
他最害怕的,不是言晟要一輩子束縛著他。
而是心甘qíng願被束縛。
前一天晚上言晟告訴他不走了,夜裡他就夢到言晟說「我回來是因為想和你在一起」。
夢裡言晟說了成百上千次,但他還是醒來了。醒來如果被言晟打一頓,他還能認清現實,但言晟偏偏端來一杯他最近才開始喝的枸杞水,還陪著他鍛鍊,開車送他上班,甚至問他晚上想吃什麼。
他很想問,你怎麼知道我起chuáng要喝枸杞水?
是因為關心嗎?
你為什麼要送我上班,問我想吃什麼?
是因為想和我一起過日子嗎?
混亂的思緒被打斷,徐帆抱著一堆文件闖進來。他立馬收起期期艾艾,責備徐帆沒去接他。
徐帆將煮好的咖啡端給他,隨口道:「少爺,進城有一段路有些滑,您剎住車了吧?」
他脫口而出:「言晟開的車。」
說完險些咬住舌頭。
徐帆驚得眼珠子都快跌出來了,身為季周行最親密的一位助理,他早就猜到季、言分手了,也從季周行處得到了默認。
季周行咳了咳,索xing說開,「言晟chūn節後就不走了。」
徐帆更驚訝,「那你們?」
「我不知道。」他雙手捂著額頭,重重地搓了搓頭髮。
徐帆想了半天,試探著問:「那,那個奚少爺呢?」
他眼神一黯,「提奚名gān什麼?」
徐帆有些把握不准,「奚少爺也回來嗎?」
「不回來。」他皺著眉,一臉不耐,「去特種部隊了,以後也不回來。」
徐帆愣了愣,露出恍然大悟的表qíng。
季周行問:「在想什麼?」
徐帆受季周行影響,一直以為言晟與奚名有一腿。
他知道季周行與言晟分了,知道季周行討厭言晟,卻不知道季周行從來沒有真正放下過言晟。
所以他自以為有理地說:「哦,那難怪!」
季周行瞳孔收緊,「難怪什麼?」
「難怪言二少要回來呀。」徐帆道:「少爺您想,奚名去特種部隊後,言二少就不與他同在一支部隊了,那還守在那山溝里做什麼?不如回城市裡享福啊。」
季周行手一松,咖啡杯跌落在羊毛地毯上,撞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第14章
「少爺?」徐帆一愣,立即上前拾起咖啡杯,「您怎……」
季周行一臉煞白,眼中cháo水退盡,瞳仁像一片gān涸的海。徐帆嚇了一跳,不敢碰他,也不敢高聲說話,握著咖啡杯怔怔地站著,片刻後聽他低聲說:「出去。」
門輕輕合上,有兩面落地窗的寬敞辦公室立即成了一個巨大的玻璃儲水器,季周行被困在其中,悲憤、屈rǔ如刺骨的冰水一般傾瀉而下,漫過了他的腳踝、膝蓋、小腹,漸漸淹沒胸口。
他一動不動地坐著,小臂疊放在桌沿上,手工西裝的衣袖被抓出傷痕般的印跡。
他大睜著眼,死死盯著空氣中虛無的一點,眼皮紋絲不動,連眼睫也未顫動一下。
夜裡的那個夢,是個多麼難堪的笑話?
言晟向來視他為糙芥,棄他若敝履,怎麼會深qíng款款地跟他說「我回來是因為你」?
分手已經三年,就算在一起的七年裡言晟cao他cao出了一星半點的感qíng,也早已被三年的分別消磨殆盡。
如果是因為他,那為什麼漫長的十年不回來?偏偏選在這個可笑的時間回來?
季周行唇角輕輕顫動,冰水已經淹沒他的脖頸,他卻連擠出一個冷笑都做不到。
整個身子都麻了,望著的那一點虛無悄無聲息地擴大,漸漸有了人形。
那是一個跪著的人。
那是他自己。
在那場長達十幾年的追逐中,他跪著,匍匐著,拼了命想追上言晟,以為近了,近了,最後卻被甩得越來越遠。
一個膝行的人,怎麼追得上一個站立奔跑的人?
言晟回來是因為奚名去了特種部隊,不是因為他季周行。
而可笑的是,這已經不是他頭一次自我感覺良好地將自己看做言晟感qíng里的男主角。
24歲那年,言晟在最後關頭退出戰區比武,丟開了成為特種兵的機會。
那時言崢說,言晟是因為你而放棄年少時的夢想。
他居然天真地相信了。
那天他醞釀了很久,滿心喜悅地給言晟打電話。可只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被言晟不耐煩地打斷。
他很想問一問,「二哥,你是因為我而放棄的嗎」,他想聽言晟親自說一聲「嗯」。
可是話還未來得及問出口,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他握著手機出了一會兒神,悵然地吐出一口氣,自我安慰道----反正言崢都已經說了!
「言晟為你放棄夢想」就像一粒藥效奇高的鎮痛劑。往後的3年,無論在言晟那兒受了多重的傷,回頭想一想「二哥為了你連夢想都放棄了,你還矯什麼qíng」,任何疼痛都會煙消雲散。
他想,言崢承諾過等幾年將言晟調回仲城。只要以後能生活在一起,現在偶爾受點委屈也無所謂,季少爺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然而鎮痛劑並非良藥,能驅走疼痛,卻療不好傷。
藥效終有一日會褪去,如同真相終有一日被揭開。
那一天到來的時候,那些被驅走的痛處漫天席地,成倍反噬。
3年前,他才知道那年言晟在比武中退出,是因為奚名鐵定無緣特種部隊,而不是因為他。
他算什麼東西呢?有什麼能耐讓言晟為他改變人生規劃?
他就是一個趕著求cao的pào友。
不,他比pào友還不如。
pào友之間起碼是平等的,而他與言晟……
剛確定關係時,言晟甚至不願意she在他身體裡。
21歲之前,如果沒有套子,言晟就不會gān他。他死乞白賴,軟磨硬泡,徹底不要臉,為的居然是求言晟在他身體裡she一次。
再沒有比他更可笑的人了。
在言晟眼裡,他大概就是一個做工jīng良的xing愛玩具。
他的生日在冬天。
27歲生日那天,他驅車趕到杞鎮。12月剛好遇上新兵下連,已經是連長的言晟忙得不可開jiāo。他了解部隊裡的那些事兒,所以也沒催,一個人待在連長辦公室休息。
沒多久,連里的指導員許立qiáng來找文件。
許立qiáng算是言晟的搭檔,熱心地給他倒了一杯水。
他捂著杯子暖手,聽許立qiáng絮絮叨叨吐槽新兵。
「哎,咱們連來了好幾個刺兒頭,前兩天剛下連就gān了一架。」
他笑了笑,「挺正常的吧,沒刺兒頭你得哭了,以後比武都抓不到尖子兵。」
「這倒也是。」許立qiáng嘿嘿笑了兩聲,知道他是言晟的故鄉好友,索xing將話題往言晟身上引,「言晟以前就是個刺兒頭!」
他眸光一閃,嘴角也勾了起來。
許立qiáng自顧自地說道:「他比我晚入伍,下連時我還當過他的班長,全班屬他最厲害!」
季周行笑,「怎麼個厲害法?」
「體能好,槍法好,戰術理論了得,格鬥全連第一!」
季周行不自覺地揚起眼角,滿眼的驕傲。
許立qiáng又說:「最難能可貴的是,他還愛幫助隊友!尖子兵嘛,大多數都獨,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做派。他就不一樣,他不僅自己練,還幫著隊友練!」
季周行笑容一僵,幾乎已經想到了言晟幫的是哪個隊友。
「奚名你知道吧?他和言晟一個大院兒出來的,應該和你也認識?」許立qiáng繼續說,「奚名那小子吧,打架不行,體能也不行,只有she擊稍好一些。哦還有,內務也整理得好。不過咱們野戰部隊吧,和機關那一套不一樣,不是你內務整理得好,哨站得好,或者人長得標緻就能混出頭的……」
季周行太陽xué突突直跳,面上還保持著平靜,不動聲色地說:「嗯,我們三人都在同一個院兒里。奚名身體好像不太好,言晟於qíng於理都該幫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