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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0:33 作者: 初禾/初小禾
洛葉這傢伙鬼機靈,出任務時洛楓的每一個眼神它都看得懂,訓練時卻能偷懶就偷懶,經常練著練著,就從獨木橋上跳下來,跑去追打其他大德牧。
如今主人換成了尹天和寧城,它知道這倆寵他,對它還多少有點無可奈何,於是偷懶偷得更加肆無忌憚。指令訓練一趴著就不起來,兩隻耳朵尖尖地豎著,一副察言觀色的乖巧模樣,寧城怎麼吼它也不理,非得等到尹天過來抱抱才搖著尾巴起來。過障訓練更是麻煩,洛葉不喜歡天梯,勉勉qiángqiáng爬上去,卻不肯從另一邊跳下來,尹天在下方用咬球引誘了一刻鐘,最後還是寧城親自爬上去,拽著洛葉的脖子又哄又拉,才將討厭的傢伙弄下來。
訓練間隙,兩人湊在一起看以往的軍犬比賽。賽場上亂象換生,有的軍犬跑著跑著就中暑趴窩了,有的軍犬對訓犬員的指示無動於衷,死活不肯向前跑,有的軍犬興奮過了頭,從高障上一躍而下,卻沒沖向下一個障礙,而是跟野狗似的狂奔到圍欄邊,眾目睽睽下「嗖」一聲越過圍欄,興高采烈地追逐自由而去。
尹天抹一把汗,將這一段重放了一遍,信誓旦旦地說:「你信不信,這條狗是咱洛葉未曾謀面的親兄弟!」
寧城揉著太陽xué道:「……我信。」
還未出國,倆趕鴨子上架的訓犬員就認定洛葉也會在比賽正進行時,翻過高山游過大海,當一隻無拘無束的野汪。
但洛葉不是這麼想的。
人類有句話叫「藝高人膽大」,放在洛葉的汪生觀里大概就是「藝高狗偷懶」。
5月下旬,離出國參賽的日子越來越近。一天晚上,尹天在又一次遭了洛葉的罪後,拉著這煩人的傢伙去政委辦公室告狀。
走近,卻聽見一門之隔里傳來吵鬧聲。
說是吵鬧也不恰當,洛楓只是qíng緒激動了點兒,聲音提得有點高,與一般人的大呼小叫有著天壤之別。
尹天也不知怎麼就中了邪,朝洛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貼在門上聽了起來。
洛葉這時倒聽話起來,不吵不鬧地乖乖坐著,假裝自己是個懂事的吉祥物。
屋裡另一個人是尹建鋒,他聲音低沉,說的什麼尹天基本聽不清。
尹天在那兒當了半天賊,就聽見洛楓問:「qíng報是他發回來的對不對……他還在,你一直跟他有聯繫……沒想到啊,他居然就是羽哥!」
尹天眉頭一蹙,「羽哥」二字就像軍刺一般戳入他神經中。
在緬北的大毒販中,羽哥是個響噹噹的人物。據說此人來自中國,除了販毒,還涉足軍火走私與人口販賣,近些年來更是兼併了好幾個較小的毒販組織,一躍成為緬北的重要勢力。
不過,與努卡等販毒集團不同的是,他從不與緬甸各地的獨立軍勾結。當地有傳聞稱,他倚靠的是中國政府與軍隊內的高層反華勢力。這股勢力不僅會消化掉他的「商品」,還會支援給他取之不竭的裝備。
礙於這股勢力,緬北的毒販大多不敢招惹他,就連近年來勢力越來越大的努卡也不願輕易與他jiāo手。
他的存在就像一個邪惡的天平,微妙地平衡著緬北毒販、軍火走私集團的利益。
同時,他又深居簡出,心思極其縝密。別說中緬兩國的qíng報機構,就連努卡等同級別的毒梟都未曾一睹他的真容。
尹天緊張起來,又聽洛楓道:「我從5年前就開始派人潛入他的集團臥底……他們一個也沒有回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首長,你告訴我,他們在他手上有沒有活路?」
尹建鋒應該說了句什麼,但尹天沒有聽到。
屋裡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尹天心裡起毛,生怕洛楓忽然打開門。
但洛楓沒有。
後來兩人又說了什麼,尹天徹底聽不清楚了。洛楓在問了那個問題之後,聲音就低了下去,尹天調整了好幾次角度,都沒聽到這個「羽哥」的真名。
他們總是用「他」作為指代。
照洛楓的說法,羽哥曾經發回過什麼重要qíng報。
尹天先入為主,頓時就想到上次在千鈞一髮之際,讓他們撤退的救命qíng報。
所以說羽哥不單單是個毒販,還是特種作戰總部的什麼線人?
他心頭一亂,剛好聽見屋內傳來一陣腳步聲,頓時驚得拉了洛葉就跑。尹建鋒開門時,他立即轉身,做出即將走來敲門的樣子。
尹建鋒微皺起眉,似乎發現了什麼。洛葉卻適時地又是搖尾巴又是叫,拉著尹天急吼吼地擠開尹建鋒,興奮地往屋裡鑽。
洛楓臉色極差,見到洛葉卻展眉而笑。尹天害怕偷聽的事露餡兒,連忙聲qíng並茂地控訴洛葉的罪狀。
尹建鋒嘆了口氣,關上門走了。
洛葉跳到洛楓腿上,巨嬰似的撒嬌耍賴,仿佛正幻想自己是個無比嬌羞可愛的小寶寶。
洛楓一邊給它撓癢一邊心不在焉地聽尹天告狀,完了還親洛葉一口,說:「它不聽你倆的話,說明你倆沒魄力,訓練也不得要領。明天起多跟其他訓犬員學學,別把臉丟到國外去。」
尹天此時心思已經不在告狀上,聽了訓也不反駁,只說:「它聽你的話,反正你也會跟我們一起去。」
剛將參加國際特種兵競賽的消息傳達給隊員們時,洛楓明確表達過到時候會充當領隊,這才將「雛鷹」們受傷的心靈撫慰一番。
可如今,他卻有些躲閃道:「你跟寧城和洛葉好好相處,別出岔子,我就不去了,秦岳帶隊。」
尹天瞪大雙眼,差點甩出一句「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洛楓自覺理虧,又解釋道:「上面臨時有任務,我脫不了身。」
看來不管坐在什麼位置上的人,在面對下級時,都喜歡推鍋給上級。
尹天咧了咧嘴,撿起洛葉的鏈子想把它牽回去。
洛葉不肯走,賴在洛楓懷裡咕噥咕噥地叫喚。
尹天沒頭沒腦地問:「隊長,洛葉以前發qíng時會不會抱著你大腿那個?」
洛楓一愣,旋即笑道:「它蹭你腿了?」
「沒……」尹天眼珠子轉了轉,「前陣子蹭過寧城的腿。」
洛楓將洛葉放下來,拍拍身上黏著的狗毛,溫和道:「它啊,準是把寧城當成自個兒媳婦了。」
尹天目瞪口呆。
洛楓在他下巴揩了一把,笑著揶揄道:「對不起,政委當得不熟練,淨說錯話。」
尹天神在神在又有點驚慌地看著他,聽他彎下腰訓洛葉:「寧城名糙有主了,不給你當媳婦!」
尹天腦子一麻,決定啥也不想,牽了狗就走。
第76章 真相遲來
尹天回宿舍將聽來的「羽哥傳說」報告給寧城與郭戰。
三人討論一番,覺得這羽哥可能是吃過中方軍隊好處的線人。努卡等毒販集團投靠緬北各割據的獨立軍,他則gān脆躲進中國政府的保護傘。一邊利用中方高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販毒,一邊向軍隊提供其他毒販的qíng報。
這種qíng況看似荒謬,卻能使中方掌握整個緬北的動向。在如今緬甸政局動dàng不安、禁毒工作寸步難行的背景時,不失為一記妙藥。
然而是藥三分毒,此藥的毒xing少說也有七分。
還有一種qíng況,羽哥本就是中方的臥底。他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一群人。「羽哥」只是一個代號,是中國軍隊cha入緬北的一枚釘子。這不僅能充分解釋他的勢力為什麼能在充斥著毒梟、軍閥的緬北發展得如此迅速,還能從側面解釋為什麼從來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
尹天又說洛楓不會隨隊去德國了,寧城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難道是總部那邊要行動了?」
郭戰點點頭,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本來是我們的任務,現在我們倒被排除在外了。」
尹天抱著枕頭打了個滾兒,眼巴巴地說:「我們這算是被流放了吧?還流放得那麼遠……德國和中國時差都有六七個小時。」
一周後,被流放的一中隊帶著洛葉搭上了前往德國的航班。洛楓與尹建鋒都未來送行,梁正目光有些躲閃,只說他們去北京開會,囑咐大家好好表現。
尹天三人更加確信在他們離開後,一場大規模的緝毒行動就將展開。特種作戰總部的jīng英們將踏上本該由他們踏上的土地,代替他們捉拿喪盡天良的毒販,代替他們建功受獎。
同時,也代替他們受傷,代替他們犧牲。
一想到這,尹天心裡就不舒服。那些比他與寧城都qiáng大的軍人拼殺在真正的戰場上,而他們只能在競賽場上排排站,làng費荷爾蒙與腎上腺素做一些沒多大意義的事。
「為國爭光」固然重要,但與潛入暗夜的那群真正的特種兵一比,他們就像玩著過家家的小屁孩。
國際特種兵競賽的舉辦地在德國南部的一座小城,各國隊員到達後有一周左右適應場地、氣候、比賽規則的時間。正式比賽將在6月下旬開始,持續到7月上旬。
尹天在宿舍整理chuáng鋪時抱怨道:「7月才回去,行動肯定已經結束了。」
寧城脫下外套往他上鋪一扔,安慰道:「反正都沒我們的份兒,7月結束還是8月結束對我們來說也沒什麼區別。」
話雖如此,尹天還是想趕快回國。
起碼待在獵鷹大營能以最快速度了解到行動進程,在這兒傻著只能看看德國的國際頻道。
這宿舍是寬敞的10人間,木質上下鋪,有空調有電視,但電視不一定會播中國的新聞,就算播了,他們也聽不懂。
帶著抗拒qíng緒,隊員們開始了備戰。
興致最高的當屬洛葉,這傢伙雖然已經不是頭一回出國,卻是第一次出得如此悠閒。
犬舍里有各種各樣的軍犬警犬,洛葉挨個跟人家打招呼,對拉布拉多、金毛特別友好,見著和自己一樣的大德牧就端出高冷的姿態,下巴高高地揚著,目光冷峻,似乎做好了隨時gān一架的準備。
每天從場地上回來,尹天和寧城都會守在電視機前,將僅有的8個頻道循環按上十幾遍,生怕錯過有關中國軍隊的新聞。
郭戰對他倆的執著很是無語,勸道:「信我,這種新聞就算在國內也不會播。」
「怎麼不會?」尹天回過頭來爭辯,「以前我經常看到這兒逮了什麼毒販那兒捅了什麼黑窩的報導。」
「醒醒,那是逮了國內的毒販捅了國內的黑窩。」郭戰在尹天頭上推了一把,「總部這是繞過緬甸政府直接去人家地盤行動,這叫啥,入侵。哪個媒體敢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