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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0:33 作者: 初禾/初小禾
尹天順著他手指望去,吼道:「我cao,褲襠?你把醋放在褲襠里?」
「沒……」寧城翻白眼,手指朝右挪了挪,「右邊褲袋。」
尹天在他腿上一陣摸索,終於取出那「風油jīng瓶子」,扭開灑在毛毛蟲上,捻出最肥的那條道:「張嘴!」
寧城這會兒聽話極了。
尹天自己也餓,但看著蠕動的毛毛蟲實在下不了口,正做思想建設時,寧城嘀咕道:「快吃,不吃沒有jīng力完成下面的項目,你想想咱們的革命先輩,想想紅軍二萬五……」
尹天立即用毛毛蟲堵住他的嘴,旋即又給自己塞了一根,待那奇妙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才悠悠地想:紅軍二萬五,寧城二百五……
幾分鐘後,頭盔里的十幾隻毛毛蟲被一掃而空。
寧城跟機器人似的又恢復了jīng神,尹天卻萎靡下去,感覺自己已經被毛毛蟲竄了種。
寧城拍拍他的臉,變魔術似的從包里掏出一顆奶糖,笑道:「要不要?」
尹天像只汪似的猛點頭,心裡罵著「你居然敢在無補給考核中私自帶糖」,嘴上卻一個勁兒地說:「要要要!」
寧城剝開糖紙,將糖擠進他嘴裡,看著他一臉陶醉宛如又從毛毛蟲變成了人,笑著摸摸他的頭,輕聲道:「乖。」
尹天覺得自己產生了錯覺,不然怎麼會覺得寧城的眼神格外溫柔。
「溫柔」這個詞與寧城自然是不匹配的。
補給之後,考核繼續進行。
周小吉的qíng況略有好轉,沈玉偉什麼也沒說,吃力地跟著前方的隊友。
這天最後兩個項目一是武裝泅渡,二是鐵絲網排障。
寧城游在隊伍的最前方,郭戰則留在最後保護沈玉偉和周小吉。
游至一半時,隊伍中忽然傳出一陣叫喊。寧城頭皮一麻,立即明白是尹天出了事。
他轉身奮力往後方游去,一邊游一邊大喊:「蹬腿!蹬腿!」
不用問,都知道尹天抽筋了。
水中抽筋極其危險,好在江一舟剛好游在尹天身邊。
寧城趕到後,江一舟立即將尹天jiāo給他,加速向領頭的位置趕去。
尹天吃痛地皺著眉,上齒狠狠咬著下唇。寧城扶著他的身子,喊道:「蹬腿!用力!」
尹天吃力地照做,但一天下來體能幾乎已經耗盡,再在水中猛力蹬腿便顯得非常困難。
寧城見他難受,也不再bī著他蹬腿,只道:「左手拉著我,右手划水,腿能蹬就蹬,我們上岸再說!」
最後1公里,尹天恁是被寧城拖著完成了武裝泅渡。
躺在岸邊的青糙上時,他大口大口呼吸,想跟寧城說句「謝謝」,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太他媽累了。
寧城放下背囊,蹲在地上解他的鞋帶。
此時抽筋已經緩解,但腿麻得沒有知覺。
寧城邊解鞋帶邊說:「你他媽捆豬啊?鞋帶綁得越緊抽筋的可能就越大你不知道?」
他用力點點頭,心道:老子知道!但是不綁緊中途掉了怎麼辦!
寧城弄好鞋帶後站起身,髒兮兮的軍靴踩在他膝蓋上,罵道:「想想我們昨晚說的話,趕快給我好起來!」
誰,都不會離開!
尹天閉上眼,深呼吸3秒後忽然坐起來,一拳砸在糙地上,咬牙道:「走!」
寧城笑著踹他,說:「跟被奶了一口似的。」
轉場的路上,尹天幾乎是靠著意志狂奔,而寧城在他前方不遠的地方,給他方向,給他光亮。
這是一個不再需要「意志」的時代。
前人靠著難以想像的意志與信仰將這個國家從焦土變成樂土,後人的安樂是對他們最好的祭奠。
歌舞昇平,人們開始嘲笑意志,說它老土,笑它過時。
可是它終究存在了下來。
在年輕繼承者們的心底。
跑抵鐵絲網排障場時,尹天摔了一跤,寧城將他扶起來,貼在他耳邊說:「好樣的!」
最後這項考核看似簡單,卻極其變態。
梁正設置了6層鐵絲網,每一層上都掛著很多小鈴鐺,隊員如想通過,就得將6層鐵絲網逐個剪開,而在剪的過程中不能碰響鈴鐺,響一次扣5分。
經過一天的折磨,隊員們已經很難保持身體的穩定,幾乎所有人的指尖都輕微顫抖,別說剪掉鐵絲網,單是捏住鐵絲都會讓鈴鐺響上一片。
郭戰蹲在鐵絲網邊蹙眉思考,寧城等人站在一旁焦急地捏著手指。
一臉蒼白的周小吉忽然說:「戰哥,你看我的手。」
他的手,竟然是不抖的。
不知是天賦異稟,還是曾經遍嘗苦辛。
郭戰說:「我有辦法了,咱們的背囊不都在剛才的泅渡中弄濕了嗎?把水擰出來,和在泥巴里,然後用泥巴堵住鈴鐺。」
5分鐘後,稀泥和成。
郭戰拍拍周小吉的肩,說:「小jī,下面看你的了。」
周小吉認真地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趴在鐵絲網下,小心至極地將稀泥堵進鈴鐺中。
堵完一層,郭戰與寧城、葉一舟就爬進去剪一層,然後周小吉再堵一層。
尹天等人也沒有閒著,稀泥會gān,剪鐵絲網和堵鈴鐺的時間又極其漫長,於是他們不停地攪動著稀泥,並悄無聲息地送至周小吉手邊。
殘陽之下,6層鐵絲網終於剪除完畢。
10人匍匐在地,挨個通過鐵絲網。因為身體與背囊都不能碰觸到上方的鐵絲,他們幾乎是以臉著地的方式爬過。
看著寧城一臉泥灰,尹天既心痛,又驕傲。
夜裡,5個小組的成績出爐,4組雖然完成得不錯,但被超常發揮的2組超越,排名從第一下降到第二。
周小吉偷偷看到了個人排名,發現自己排在4組末尾時,有點小傷心,又自我安慰道:沒事沒事,這樣就不用淘汰其他人了。
可是,他的樂觀被現實撞碎。
在第三天的純體能考核中,他與沈玉偉徹底不支,苟傑、陸離等人就算拼了命也沒有取得理想成績,尹天更是在斜坡推圓木一項中犯規被罰分,寧城、郭戰、江一舟三名尖子拼盡全力,也只將平均分拉到第四。
如果這個成績保持到最後,4組就將淘汰掉排名末尾的3名隊員。
周小吉再次偷走郭戰的排名文件看了看,倒數第一成了沈玉偉,他排在倒數第二。
而倒數第三,是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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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泥巴糊鈴鐺的qíng節來自前陣子央視的一個報導
新聞里參與考核的隊員是找炊事班要了麵粉,再從隨身攜帶的水壺中倒出水來和。最後用麵糊堵住了鈴鐺。
第26章 she擊首日
she擊考核首日,林中再次大雨傾盆。
水氣與雨幕中,目標變得極難辨認。子彈受雨滴、氣壓、風速的影響也越來越大。
整個上午比下來,各組cao舟she擊、人質顯隱靶she擊的成績很不理想,每組都有隊員在瞄準顯隱靶時誤she人質,被扣掉大量分數。
唯一的亮點是尹天。
他的發揮雖然也受到大雨影響,但準確度明顯高於其他隊員。
靠著他遙遙領先的分數,4組與名列第三的5組平均成績之差大幅縮小。
中午,雨勢減小。
短暫的休息時間裡,寧城和尹天縮在雙人帳篷里。尹天跟太后似的靠在背囊上,寧城盤腿坐在他身邊,認真地給他按摩手指。
郭戰來找寧城,一見便笑道:「服務真周到。」
尹天正得意著,就聽寧城說:「必須的啊,不然這爪子怎麼能把我伺候得通體舒暢?」
說完,還朝尹天挑了挑眉。
尹天立即抽回手,臉迅速躥紅,急著爭辯道:「你放屁!我什麼時候給你擼……擼過!」
寧城故意皺起眉,撐著臉頰道:「你腦子裡都裝些什麼?我是說按摩,你沒給我按摩過嗎?」
尹天臉更紅了。
郭戰抄著手笑,「寧城,咱組這兩天可都得靠你搭檔,你還是注意點兒,別給調戲傻了。」
寧城立即抓住尹天的手,狗腿道:「小的繼續給您揉。」
尹天看到寧城左手腕上若隱若現的大米手鍊,又看了看壓在自己指關節上的修長十指,刻意緊緊抿著雙唇。
如果不抿起來,嘴角就會克制不住地往上揚。
郭戰說:「下午有一個項目是負傷she擊,『傷員』伏在隊友背上she擊。寧城,到時候你馱著尹天儘量跑慢,咱們不趕那個時間,得保證擊中目標。」
「快一些也沒什麼。」尹天說,「我移動she擊還行。」
寧城白他一眼,輕哼道:「就你愛得瑟。」
下午率先進行的是400米狙擊。
受場地限制,一次只有5人能同時she擊。
按照安排,5個小組各派一人前去she擊位,然而就在隊員就位之時,梁正忽然說:「把你們手上的風速儀都jiāo上來。」
4組第一個she擊的是郭戰,他微微蹙眉,揣摩著梁正的用意。
遠距離狙擊受外部影響極大,即便是輕得可以忽略不計的微風也能讓子彈大幅度偏離目標,所以風速儀是狙擊手不可或缺的輔助工具。如果沒有風速儀提供準確的風力風向數據,就算瞄得再准,都不可能正中目標。
見隊員們無一人主動上jiāo風速儀,梁正不屑地哼了一聲,親自搜走風速儀,又道:「優秀的狙擊手必須與狙擊步槍化為一體,就算沒有科學的風速儀,也能夠憑藉眼睛、皮膚,以及身體的任何部位感知風力風向。瞄準需要極致的專注,風速儀只會成為你們的負擔。」
「可是……」2組的一名隊員站起來,「可是我們根本沒有練過無需風速儀的狙擊。」
「那就是你們的問題了。」梁正說,「我的職責是優中選優,依靠風速儀的狙擊手連『優』都算不上。」
這顯然是一個突發事件,就連郭戰都感到措手不及。
忽然,秦岳道:「不過這次呢,你們還有另一個機會。」
所有人都看著他。
他笑著說:「雖然不能依靠風速儀,但可以依靠隊友。」
尹天立即眼前一亮。
秦岳接著道:「每組挑一名隊員出來,充當狙擊手的副手,在他she擊時告知風力風向,以及修正值。」
隊員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