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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20:01 作者: 空夢
殺或不殺?
二十五
剎車聲很刺耳,機械的槍動聲這時聽起來格外的不可愛,范澌鬆了手,把下巴磕在李呈天下巴上,舉著槍對準他的腦袋,從棒球帽下方看著地板,沉聲地說:「車子。」
金髮的談判專家站在盾體後面,點了點頭,車子開了進來,人群退了後。
金髮專家用英語叫了聲:「LI……」
昏迷中的李呈天被范澌按著xué位醒過來一會,搖了搖頭。
「LEE,你應該知道你在做什麼。」金髮專家很嚴肅。
李呈天搖了下頭,趴在范澌的身上,沒有言語。
范澌拖著李呈天放到車上,開了車,一路開了過去,不像逃亡,倒像從某個歡送會出來。
李呈天再繼續流血下去,差不多只能熬十分鐘。
范澌十分鐘也不願等了,打開車門,一腳把李呈天踹了出去,他想要他活著,這很好,或許下次如果能見面他應該感謝他。
不過,很抱歉,他不能跟他一路逃亡,那又將是場蹩腳的誘敵之旅。
有些事qíng出現過一次,它不應該再有第二次出現。
李呈天一被子踹出了門,是死是活不關他的事,他已用留他一命感謝他這次分不表好壞的幫忙。
他不欠他什麼,他很滿意這種結果。
車子呼嘯而去,天空的餘暉照she著大地,還有永無涯止的大海,在劇痛中醒過來的李呈天趴在地上,眼睛刺眼地看著那輛車子尤如火鳳凰一樣往大海里衝去,勇往直前,永不回頭,殘忍又gān脆。
李呈天醒來的時候,沒有絲毫意外自己還活著。
范澌的兩槍很狠,如果死了他其實可能在撒旦那裡也不會覺得這件事有多麼奇怪。
只要扯上范澌,生死早不是問題,什麼結果都不值得意外。
問題是出在,他這次有明顯的幫犯趨向,總局要調他回去調查。
他從一清醒就被送到飛往美國的飛機上。
李呈天在FBIgān了很多年,他早些年學的是病毒學,後來又被調入五角大樓從事某項機密研究,再後來,前FBI的頭頭看中了他,調他進了他的團隊。
沒過幾年,他自己單獨能領導一個部門。
一路看似一帆風順,步步高升,其中糾結險向自是不予外人說道的,這樣得到的權力也不是一個調查就能抹煞的。
李家的人有人在外jiāo部,得到了這個消息,他的父親特意趕到美國,問他:「可好?」
李呈天點頭,他父親背了手走了出去,全程監控室的房間裡,身為他國高官的父親,也只有能說出這一句話,後面的秘書沒有馬上走出去,對他說:「呈天,那個人是王雙唯的朋友,委員希望你注意一點。」
李呈天點頭,然後閉眼。
他不是已經領導了一次成功的任務了麼?一個世界上最先進最jīng湛的實驗室不是得到了麼?
怎麼,第二次,上頭的人就因為沒有得到什麼,就懷疑他有通敵可能xing了?不過只是又一次的權力人事糾葛罷了。
朦朧的夜裡,玻璃折she出外面繁華世界的點點光芒,李呈天突然覺得孤獨,一種仿若看到了那個少年臉上的寂寞yīn影,壓得他的心裡喘不過氣來。
二十六
范澌最近有點不痛快,主要原因是他已經有連續十天沒有解剖人類了,這讓他心煩意亂。
他躲在下水道下面,懶得吃東西,就往自己身上注she了一針,這可以讓他未來三天不用在想那些噁心的食物。
一切都變得討厭起來,連爬過的老鼠都變得不可愛了起來,他瞪著那只在他頭上管子上爬過的小灰鼠,嚇得它掉了下來,又「吱吱吱」地趕緊著心膽俱裂地用媲美兔子的速度「奔」走了……他躲這裡三天了,他從海里爬了出來,越過無數的阻礙,沒有讓人網羅到那聽起來不好玩的籠子裡去。
范澌覺得很煩,第一次覺得被人這樣追逐著有點不好玩了,他的子彈沒剩幾顆了,藥也需要配了,可該死的他手裡沒一樣像樣的東西讓他完成這些。
他背包里,除了幾支殺傷力較qiáng的毒劑之外,就剩幾疊這時候看起來完全沒用的鈔票。
通訊器早關了,被監視得透徹的結果是,他可能會用到的外援也得不到了。
殺手最忌諱動氣跟沒有耐xing,於是范澌儘管煩得想把自己跟這下水水道都給炸了,但還是一動不動地貼著最黑暗角落的牆壁,看著一道光she閃過來,有含糊的聲音在說著:「沒有,這裡沒有發現……」
這是最嚴密的一次追捕,連只蚊子飛過都有電子眼拍攝出它飛動的頻率。
范澌從一個下水道到另一個下水道,每天都跟空氣一樣的飄dàng,所不同的是他不能若它一樣自由自在。
真想殺人……想殺人……想殺人……想殺人……范澌的每根神經都透著這股訊息,血液冷到冰點,他qiáng自控制著。
一道人影從他身邊經過,說著話:「沒有,這裡也沒有發現。」
他們一次一次從他身邊經過,永遠都只是經過……一隊人馬從他身邊經過,花費時間六小時四十七分五十六秒,范澌從地下道里爬出來的時候,全身烏黑,他準備回家,好好洗個澡。
很多人認為范澌沒有家,就像王雙唯,都認為他只是一個以試驗室為終生住所的人。
但范澌還是有家的,他師父就是在他家自殺的,他給他的槍,擦得很亮,他師父對此很滿意,臨自殺之前還誇過他的手是世上最出色的一雙手。
他師父總是不吝於他對他的讚美,不像他的父親,總是那麼一張溫爾的臉,骨子裡透著一股子假正經,總是拿他的身體作研究,並還告訴他是天才,他唯一的寶貝。
范澌覺得,如果他不是提早死去,他想親自用行動告訴他,他確實是個天才……那個男人在他還在他母親肚子裡時就已經決定好他的命運,他想他也有權力決定好他父親的權力。
他的師父,也是他的舅舅說:「你得有yù望,就算是殺人,你也得有,這是人活著的意義。」他說這話時下巴抬得高高的,那個清瘦的男人,殺了那個用自己孩子做實驗的天才,自己的姐夫。
他教導那個完全沒有qíng緒波動的孩子:「你會有愛恨的,你覺得鮮血會讓你激動,那好,我教你怎樣殺人。」
殺人從來都不是件錯事,那個教育他的男人這樣子說,有些人是該殺的,你不過是替他們解決他們的麻煩,他們活著也只是行屍走ròu。
但是,這個世界上,太多人認為這是件錯事了,越是不想死的人越是這樣認為。
二十七
范澌的住所很簡單,黑色地板黑色窗簾,牆壁也是黑色的。
他的師父執著地愛好黑色,原本這只是間廢棄的房子,一個他躲避他父親的場所,簡單孤陋。
房間裡沒有燈光,窗簾從不拉,一點光線也不會漏進來。
他洗了澡,把子彈一顆一顆地裝了進去,他的臉有一點泛青色,他需要往自己身體內注she的「哀兒」還有三支,打完這一針就只有二支了。
一支一個月,如果三個月內他不把「哀兒」配製出來,不用等別人殺,他自己就可以了結了自己。
他現在需要一個頂級的實驗室,一些需要長時間培育的病毒,一些在原先那個實驗室放著的原病毒……他停下了裝子彈的手,想了想,覺得李呈天會不會也知道此事?所以一步一步地計劃著bī他入絕境,他要的不是他進監獄,怕是他的命吧?
他的嘴角淡淡的浮現出笑意,又有趣了,原來,那是個衛道人士,不希望他活著呢,就算他擁有世上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技術……他把針筒cha進了自己體內,沒有發出聲響,大滴大滴的汗水從他頭上掉下,濃重的青色慢慢褪去,恢復了不正常的蒼白。
夜幕降臨,醫院裡人聲鼎沸,這裡永遠都不缺熱鬧,生與死每天不厭其煩地在這裡上演,每個人都神色匆匆,想在這裡從容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qíng。
一道瘦弱的身子扶著牆壁慢慢行進,他的左腿好像有毛病,只能停一步,然後接著才能走下一步……路過的護士要幫他,他道了謝然後拒絕,露出靦腆的笑容,金色的頭髮配著碧綠的眼睛露出的善意讓護士qíng不自禁對他鼓勵地微笑。
他拖著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其間遇見老太太老先生都會輕聲地說:「晚上好……」
「晚上好,艾斯里……」人們都這樣回答他,加上臉上溫暖的笑意。
他們都喜歡這個這個月住進來的孩子,有點怕生但非常的有禮貌,長得還像天使一樣的漂亮,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但願上帝保佑他,讓他的腿儘快地恢復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