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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9:49 作者: 空夢
關凌身體不好後,張麒常來看他,他也不會長呆,只跟關凌聊個十來分鍾就走,不過每次來都要帶些吃的,無論是入口即化的粥還是鬆柔香噴的糕點,都要帶一些來。
關凌不願làng費他的心意,來了就打開盒子,和張麒一起吃一點。
他對張麒無意,但事到如今,他也不願意對他張麒哪怕壞一點,反正這個比他年齡差近十來歲的男人不聲不響地還靠近他,他也不想扮著黑臉非裝惡人不受好。
張麒不娶妻生子是他自己的決定,關凌所能做的,就是把他當最好的朋友,如果他喜歡跟自己相處,那麽給他點短小的時間,他還是能做到的。
商應容也不是對此不計較,相反,這老男人計較得很,張麟一來,這人晚上就會不怎麽吃飯,睡在就上也故意要哼唧,非得關凌把他給抱住了才塌實,停下那些細小的動作。
其實這樣的商應容也還算得上可愛,不擺臉色,不一聲不吭,不快了就表達出來,還要討溫存。
就這方面,商應容還真是毫不吝嗇把也最弱勢的一面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入冬時,何暖陽突然生了場大病,把李慶嚇得六神無主,如果不是關凌何鑫他們撐著他,他肯定比何暖陽倒得還要快。
李慶在外大男子主義了一輩子,和何暖陽在一起近四十年,沒讓何暖陽工作過一天,足以看出他xing格上的專斷出來,可也只有臨到何暖陽的事上,他不是極qiáng,就是極弱的偏激反應就全出來了,這次何暖陽倒下,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有誰敢對何暖陽不客氣,他就敢對誰不客氣的氣勢了,時光之手的力量太大,他太過於害怕失去何暖陽,以至於何暖陽一不抬起眼對他說話,他就惶惶不可終日,冷靜理智全離得他遠遠的。
何暖陽的突然昏倒是腦子裡長了顆小瘤,被開瓢搶救過來後,又過了足足三天才醒過來,他這一醒過來,李慶就哭鼻子,鼻涕都擦在了何暖陽身上的被子上,害得何暖陽真想翻個白眼繼續昏過去。
何暖陽這一病,以前還時不時跟朋友要溜達出去過過所謂自由生活的李慶是一步都離不開何暖陽了,連關凌嘲笑他他都懶得理會了,有時關凌要是嘲笑得他太過,他就瞪他,但回頭該怎麽粘著何暖陽他就怎麽粘著。
李慶在生活上其實是完全依賴何暖陽的,何暖陽一不在,他連自己的內褲都找不到,何暖陽不安排他吃什麽,他吃什麽都覺得不對勁,用關凌的話說就是何暖陽要是真要死,還不如帶著了李慶一起走,免得他不知道要怎麽活。
關凌這麽說的時候,何暖陽還跟關凌黑了臉,樂得李慶這次在旁邊津津有味看戲,欣喜的眼光直往何暖陽身上溜,看著何暖陽的眼神就像看著他最心愛的小qíng人。
相對何暖陽這把年紀了還要為李慶cao心,關凌覺得自己比之要好多了。
商應容現在是個沒脾氣的,人也認真塌實,放在身邊真的很好,去哪都不用愁,他總能替你安排好,不用你動腦子,更好的是,半夜有體溫在側,人也睡得塌實些。
因著何暖陽鬧了這麽一出,關凌和何暖陽一合計,找了個只有一層樓的大院子,一人各分了一半帶著另一位住了進去,彼此算是個照應,何鑫空閒時也可以過來陪陪他們,商凌他們過來住的話也有房間,多來幾個朋友,也還是有空房間的。
這天商凌下班帶了姜航來,姜航下廚給大家做飯,商凌在旁邊也有模有樣地幫襯著,何鑫在旁邊削著蘋果看著他們。
說是看,其實是盯,何鑫打小少年老成,商凌和姜航在他眼裡就是弟弟,不管工作上的事,在私事上他總是有點擔擾他們,擔心他們做不好。
但姜航確實是個手穩的,何鑫削完水果,見姜航有條不紊,也就放心地出了廚房。
把果盤擺好,他坐到何暖陽身邊,跟關凌說:「凌舅舅,商凌以前不是會做飯嗎?」
「是啊,一直會做啊。」
「那我看他剛拿個小刀都快要砍了自己的手。」
「那是姜航慣的……」關凌挑起嘴角笑。
「哦……」何鑫點了下頭,又接著說:「那也不能太慣了,不能讓姜航一個人累著不是,不讓別人做,兩個人分工的好……」
「什麽累不累……」關凌招手讓何鑫過來會他身邊,人一落坐,他就拿手敲何鑫的頭,笑罵:「你趕緊結婚生孩子,看你腦袋都迂腐成什麽樣了?姜航給他做飯吃,晚上商凌就給他捏肩捶背,這都是正常的家庭生活,你有什麽看不慣的?」
何鑫被教訓也不惱,反而是抬眼看向他親舅,問何暖陽:「舅,我是不是真得結婚了啊?」
何暖陽翻了個白眼,「你說呢?你同學的孩子大得可以搞大小姑娘的肚子了……」
何鑫一聽,「哦」了一聲,「那我想想。」
何暖陽哼哼一聲,沒說話。
何鑫想到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也快要生孩子的事,有些不好意思,說:「這事今年解決啊……」
說到這,再也不敢評價商凌姜航什麽了,單身憨貴族的何鑫先生只好佯裝有事,躲進了廚房。
廚房裡,商凌從背後抱著姜航,靠在姜航的肩上,一臉平靜,聽著此時的姜航回過頭在跟他說話……何鑫覺得商凌的臉是他從沒見過的從容平靜,他就那麽看著這兩個人,在那麽一剎那間,他覺得這世間萬物都可能瞬息萬變,但這兩個人肯定會就這麽過一輩子。
因為透過他們的眼睛的他們的靈魂,好像都長在了一起,成為了融和的一體。
這天關凌早上起來聽見商應容咳嗽了一聲,他有些不放心,量了商應容的體溫,又讓他吃了預防感冒的藥,想了想,他又下廚去煮了薑湯。
他很久沒下廚,薑湯做到第二遍才有了以往的水平,他端去給商應容的時候,商應容喝到一滴都沒剩。
當天下午商應容還是有咳兩句,關凌跟何暖陽姜虎他們打牌的時候聽到咳嗽聲,不由多看了商應容幾眼。
李慶見了就挖苦他,「有本事就一直裝著啊,裝到入土……」
他又掐關凌的軟肋,只是李慶從來都是個bào躁的,很好招惹,可關凌人來只玩yīn的,誰刺他他都滿臉笑意,於是這次也照舊,笑容滿面地看了李慶一眼,等李慶回過頭,剛撇了下嘴,打出一張牌,本想自摸的關凌就把牌糊了,激得李慶頓時就瞪大了眼。
關凌胡了牌就讓秦天天來替他的位置,他拉了商應容gān脆去了醫院。
現在做全身檢查非常簡單,一上午的事。
關凌的身體是無可奈何了,就是平時要多注意點,別勞累,還能拖個一二十年,雖然說商應容身體要比他好,但經過何暖陽的事,關凌覺得這年頭什麽事都可能發生,所以gān脆做個全身檢查要安心些,儘管前一個月商應容還剛做過。
檢查全做完了,帶商應容做檢查的副院長剛鬆了口氣,院長就來了,院長不放心,請著商應容又做了一次,綜合了一下報告,說應該就是個小感冒,藥效到了,明天就能沒事。
一路折騰,商應容一聲都不吭,關凌久病成醫,跟醫生從頭到尾都能參與討論,討論完,他也被拉去做了上檢查,所以加去的路上關凌拉長了個臉,覺得商應容不識好歹,但回過頭一想,想想這也是商應容關心他,於是一下車,就把不悅拋到腦後了。
人就是這樣,上了年紀,總是有足夠的聰明記著好的,忘記壞的。
關凌是個擅長忍耐的人,一般而言,他難受的時候是誰也看不出的。
商應容看了他這麽些年,總比一般人要了解關凌得多,關凌在chuáng上多翻個身,他也能判斷出關凌的身體狀況來。
所以關凌這天晚上僅翻了兩個身,他就開了燈,用調理jīng油給關凌的後背按摩了大半夜,直到關凌再次睡著。
關凌以前受過的槍傷在早些年沒什麽太大的影響,只是現在身體一垮下,反噬就來了,時不時地就會抽疼一下,讓人睡不著覺。
他當然不可能是個跟別人訴苦的人,商應容這點到是幫了他挺大的忙,要知道按他現在的身體僅僅耗一個晚上人就會萎靡得不成樣。
關凌當然沒想過商應容老了之後對他的作用這麽大,有時他想想過往,也有些發愣,覺得他和商應容全都是奇葩,居然就真的這麽耗了一輩子,其中痛苦無數,歡愉其實真沒有多少。
還好老了,兩人身上全沒了銳氣,不再刺傷對方,相處起來也還真是如魚得水,而也只有到這時候才看出了他們認識了大半輩子的好處來,至少,這世上還真的不會有別人比他們彼此更明白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們能揣測出對方真正的心思,彼此之間的生活習慣和規律更是熟之又熟,可以說他們的身體和靈魂磨和了大半輩子,早在不知不覺間,彼此早就習慣成了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