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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9:49 作者: 空夢
上了桌,何暖陽給關凌倒的紅酒,把杯子放下的時候,何暖陽的臉顯得有點克制。
關凌正要笑著開口,何暖陽卻先他開口說:「喝這個吧,你胃又不是很好,大冬天的別在家把胃給燒了。」
說完,頭撇到一邊,給李慶挾菜去了。
害得關凌有點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對身邊坐著的商應容說:「暖陽廚藝不錯,你多吃點。」
說著,給商應容盛了碗湯。
商應容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對他好像有點意見的何暖陽,沒有說話。
李慶這時開了口,跟商應容談起了公事。
商應容不動聲色地配合著他,眼睛偶爾看關凌一眼。
飯吃到第五分鍾的時候,發現關凌要喝酒的時候被何暖陽用筷子打了一下手,到關凌把第一碗飯吃完的時候,才喝了第一口紅酒。
最後,小半杯完,沒有再倒。
而關凌的臉顯得很無奈,但無奈下面,商應容看到了笑意。
那是跟面對他時不一樣的笑意,甚至跟以前看著他時的都不一樣。
這個時候的關凌的神qíng,顯得很安詳。
看過那笑意後,商應容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關凌沒打算在何暖陽這呆多久,吃完飯,在何暖陽收好碗筷後就提出要走。
走之前,他問商應容:「你要回去嗎?」
商應容先是看他,然後緩緩搖頭,說:「不了。」
關凌笑,正要說點比較應付的好聽話,下一秒商應容卻繼續說:「明早會回去,今晚要回公司開個會,要通宵。」
關凌的笑差點沒呆住,還好他及時反應過來,笑了一笑之後點了下頭,「那注意休息。」
說著就跟李慶說了聲「走了」就往門外走,沒打算多呆。
何暖陽送他出門,關凌進了車先沒開,因為何暖陽打算在車裡坐一會和他抽根煙。
煙點燃抽了兩口,何暖陽開了口,「這糟心人要是實在擺脫不掉,你去國外吧,誰也別告訴,我也給瞞著。」
這樣把線全斷了,商應容再有本事也沒辦法。
「哪能啊,他想是真不心甘qíng願放我走,總是有辦法,」關凌扯了扯嘴角笑了一笑,又抽了口煙,沈默了幾秒後接著說,「我不是沒想過這事,實在沒辦法的時候也想一走了之,可是你看我都三十多歲了,熟悉的習慣的都在這裡,沒本事重新開始了。再說,現在還不至於活不下去,他雖然qiáng求我在他身邊,但其實也沒比以前差多少,甚至某些方面我都不用看他臉色了,退一萬步來說,他以前不愛我我愛他的時候我還受得了他,何況是現在我不愛他了,都不在乎他在感qíng上怎麽對我了,也沒什麽受不受得了的。」
他有些漠然地說完這段話後,車裡就是一陣長長的沈默。
等最後一口煙都抽完,何暖陽也沒有再留下的藉口,他得下車回家。
他家裡還有個李慶。
關凌是兄弟,他和他做得了一輩子的兄弟,但他卻不是那個能陪他一輩子的伴侶。
何暖陽下車的時候,覺得這個冬天格外的冷的,他回頭對關凌「啊」了一聲,說:「你啊,自己顧著自己點,別總替別人想那麽多,該自私的時候要自私。」
「說什麽呢,」關凌笑了,這時風chuī過打開的車裡把他額前的頭髮chuī開,把他蒼白的臉全chuī出來,顯得無比單薄,風chuī得有點猛,可他的身體和笑容動都沒動一下,他就這樣看著何暖陽淡淡地說,「前幾天還說我狠絕,今天叫我自私?你啊少亂想,我知道怎麽辦,少cao心些有的沒的。」
說完他探過身拍了下何暖陽的手臂,示意沒事,讓人安心,然後關上了車門。
何暖陽看著他的車在風雪中離開,突然想,可能這輩子,他這兄弟都還不知道能依靠一個人,被人珍惜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他知道關凌不是那種會讓人覺得可憐的人,可這時候,他突然是那麽地,可憐他。
關凌是被流水聲鬧醒的,睜開眼睛後,才發現不過是清晨五點。
他在chuáng上躺了兩分鍾才站了起來,發現外面白雪茫茫一片,看來是下了一夜的雪。
浴室里,水流聲不斷。
他用雙手摸了摸臉孔清醒了一點,才走到浴室門口,伸手推開未關緊的門,對裡面的人說:「要準備衣服?」
「嗯。」裡面傳來了男人清晰的男中音,清醒且冷靜。
關凌回過身,去準備衣服,把內褲拿好後,又走到門口,「是睡衣還是?」
「睡衣。」
關凌又回到衣櫥前拿出睡衣,把裡面的都找好,放到chuáng上,又忍不住抽菸的yù望,拿著煙去了已把玻璃全部關緊的陽台。
還好陽台與臥室連著的玻璃門是沒關上的,陽台的氣溫跟臥室的氣溫是一樣的,都保持在適宜的恆溫狀態。
關凌把玻璃門關上之後才抽菸,這本是商應容在星期六星期日沒有應酬的時候在家工作的地方,關凌搬進來後很少來,這幾天商應容不在,他要是半夜醒來睡不著的時候,為了不把臥室的空氣弄壞,也懶得下樓,就會來這抽根煙。
商應容不在,關凌還覺得有幾分輕鬆,人一回來,擺脫不掉的壓抑感就來了。
他真心覺得疲憊。
儘管如此,他還是儘量理智地想著事qíng。
不過,商宅那邊的動靜他不太清楚,小齊那邊因為姜虎就這段時間升遷的事他還暫時不想找他幫忙,所以,要知道什麽消息,他暫時也只靠得了自己。
而靠自己,說明他還得與商應容虛與委蛇。
關凌下了決定,但止不住對此厭煩的心態。
雖然怎麽和商應容相處不是什麽困難的事,但他只要想到,他還在把時間耗在這樣的人身上,他就覺得窒息。
愛了也不成,不愛了之後還是得不到救贖,如果從不是軟弱的人,關凌都想把腰趴下,跟命運之神好好求得片刻解脫。
玻璃門被推開的時候,關凌的一根煙正好抽完,見到滿頭濕發的商應容,關凌把菸頭掐熄在菸灰缸里,自然地站起身,走回臥室拿了塊毛巾,讓商應容坐到chuáng邊,他站著給他擦頭髮。
「你媽身體好了?」關凌淡淡地問,把水漬擦完一道後他用手抓了抓商應容的頭髮,又摸了摸他有些僵硬的頸椎,又說:「這幾天都加班?」
「嗯。」商應容輕「嗯」了一聲。
關凌一手擦著他頭髮,另一手輕按著他的頸椎給他按摩,「今天還要接著上班?」
「不上了。」以為會給出肯定答覆的商應容卻否定了。
關凌也沒動聲色,淡淡地說:「那好,你補個覺,下午有空的時候找個按摩師好好按摩一下。」
「嗯,你找。」商應容的頭已經靠在了關凌的小腹前,聲音已經帶了睡意。
「嗯。」關凌應了一聲,沒再說話,過了一會,讓商應容趴下,給他蓋了被子,他坐在他的身邊給他繼續擦著半gān的頭髮。
在以為商應容就這麽睡過去了的時候,臉側枕著枕頭對著關凌的商應容突然睜開眼,對關凌淡淡地說:「我媽沒事,她只是讓我回去住一陣,國外回來了幾個長輩,陪了幾天。」
說完,他閉上了眼,再無動靜。
把頭髮擦得差不多gān了之後,關凌再也睡不著,本想去陽台繼續抽菸,但想到商應容已回來不能再把這當地盤,於是悄無聲息地下了樓。
下了樓才發現外面的雪下得比樓上看到的還厚,足足有二三十厘米深。
看著被雪埋葬的銀白世界,關凌有些發愣,把煙放在嘴邊的手一時之間都忘了動……這麽大的大雪天,這人回來gān什麽?
雪下得太大,jiāo通不便,看著新聞,小半個城市的jiāo通一時之間都癱瘓了。
做飯的傭人打了電話來請假,關凌准了假,也讓她們在雪停路比較好走的時候再過來。
打電話到商應容有貴賓卡的理療院,那邊經理卻說保證讓按摩師過來,關凌本來想說好,但想著這麽大的雪天還是別為難人家了,於是把時間改到了下個星期。
沒傭人,只能自己下廚,關凌給自己煮了點麵條隨便吃了點,做了蜂蜜jī腿和rǔ鴿這些比較費時間的東西,他在廚房裡抽著煙漫不經心地看著烤箱的時間和火上鴿湯的火候,等抽到第五根,整包煙都沒了時,他回過頭,看向了門邊。
在他準備去客廳拿煙要起身的這一秒鍾,他看見了門邊靠著牆的商應容……平時就面無表qíng的男人依舊冷然地看著他。
關凌在他眼裡依然沒有看出什麽溫度,他也依然如平常一樣地溫和地笑,「什麽時候醒來的?餓了嗎?」
商應容沒有回話,只是定定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