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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8:35 作者: 空夢
「要出去?」姚涵江微微挑了下眉,他眼角有了點細紋,畢竟有了年齡了,並且他自己也不太在乎這個。
「找你。」袁志成簡短地回答,把姚涵江手上的東西拿過,看著他把衣服解了掛上,再隨著他去了廚房。
「去買了點東西,你剛回來,該多睡會。」姚涵江開了水龍頭洗了下手,舒了口氣說,「外面下雨,今天就不出去了,看看明天天氣怎麽樣,再去城外過幾天。」
「下雨,空氣更好。」袁志成把食物放進冰箱放好說道。
「嗯……」姚涵江看了眼他,「也是。」
「你去洗個熱水澡。」袁志成回頭。
「嗯,好。」姚涵江走過他,去了臥室。
他先把要帶去城外看的書整理到了一邊,才拿了家常服去了浴室。
洗完出來,看著袁志成在整理衣服,指了指桌子,「這些書帶上,你把窗子關好,看樣子這幾天都有雨。」
「嗯。」袁志成走近,換了他手中那塊濕毛巾,幫他擦了幾下才鬆了手。
姚涵江繼續著手中的動作,頓了下說,「你有玩得好的朋友沒?一起過去吧,我找行德他們來。」
袁志成看他。
「一起玩,熱鬧些。」姚涵江拿了根煙,點上,卻並不抽,朝袁志成笑了笑。
袁志成「嗯」了一聲。
姚涵江沒再說什麽,拉了下門,出了去,坐在他一直坐在搖椅上,頭微微往上抬著,手中夾著不抽的煙,慢慢地任它燃著,而他,隨即懶散地躺了下去。
袁志成走了幾步,拿起電話,想了想,打了自己幾個平時結jiāo得來的朋友,詢問他們有沒有時間一起度假。
談完電話,他透過門看向那個已經閉上眼睛假寐的男人,日子在不知不覺中消逝,而兩個人的生活,慢慢地,也能形成一條能聚在一起的痕跡。
這樣的時光,不緊不慢,不帶絲毫勉qiáng又從容自在,好過自己以前想擁有的太多。
淵淵長江番外《那些我們的回憶》
淵淵長江番外
《那些我們的回憶》
雨下來的那天,姚涵江盯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好半天,他回頭說:「跟我去掃墓吧。」
袁志成說:「好。」
他拿著剛從廚房端出來的菜,頓足好幾秒,又說了句:「好。」
姚涵江朝他笑笑,又看著窗外。
這雨啊,老是下,人走了在下,人走了很多年還是在下。
下得他的心裡一直都濕濕轆轆的,痛苦的時候想全忘記,可一旦真想不起他的臉孔了,自己又是如此慌張。
他是真愛過他啊,就算他真的死了,死了很多年,他還是捨不得忘記。
這麽多人忘記他,自己不能。
他存在的痕跡,真的不忍抹去。
姚涵江從沒跟袁志成說過曾經的戀人。
對於他跟死去的戀人,愛或不愛都已經不再是問題了。
時間都過去這麽久,再愛也不再是愛qíng了……不在身邊那麽久的人,已經不是存在於感qíng中的愛意,已經全部是思念了。
姚涵江讓袁志成開車,除了指路時出聲,他一直都望著前面,看著一路一路的風景。
越來越接近時,姚涵江突然伸出手,在袁志成頭上撫摸了幾下。
袁志成回頭看他,微微又側了下臉,輕輕地輕吻著他的手腕。
那深沈又內斂的感qíng,還有纏綿的神qíng,都讓姚涵江覺得安穩。
他終於開口,「有些事……」他頓住,發現不能完整地把話說出口。
袁志成把車開到路邊,安靜地回看著他。
「總是要過去的……」姚涵江看著他的眼睛,「不忘只是他存在過於我的生命最重要的位置,他不會一直都是我的愛人,但會一直在我的心裡,在某個意義來說,我永遠都愛他。」
袁志成點頭,「我知道。」
他伸出手,輕輕放住姚涵江的腦後讓他靠近他,輕輕地說,「你不說我都知道,你的眼睛,現在有我,我不怕。」
「你可以永遠都想他,思念他,而我在你的身邊,當一輩子愛你的人;你也是,你也是我的愛人,陪伴我,讓我依靠,」袁志成細細地吻著他的臉頰,還有眼角的細紋,「我很愛你,什麽我也不怕,也什麽都不急。」
姚涵江笑了,他看著前方,似乎看到了那個模糊的人影,看不清臉,但是那個少年在那個空間不斷地跳躍著,向他招著手,說他很快樂。
人的心,總是被一個一個魔障遮蔽住,或痛苦,或糾結,或看不清,或捨不得放手。
但好在於,有些對的事會發生。
如果它發生了,不管如何,總是要去接受的。
或許這是命運的另一次不同的給予。
姚涵江什麽也沒帶去,他在墓碑上看著那永遠都不會老去的帶笑少年,看著看著,他不禁半跪了下來,撫摸著他的臉,笑著說,「我都快記不起你了,都忘了你是這麽笑的了。」
少年像太陽一樣怒放地笑著,就像當初那樣……他對姚涵江說:我要去得到整個世界,然後把它給你。
他總是無所畏懼,不怕挫折,不怕失敗,總是在他嚮往的路途中勇敢前進。
他是姚涵江所見過的最朝氣蓬勃的人……那樣旺盛的生命力,耀眼得讓人為之矚目。
而他的意外死亡,是姚涵江心中那根永遠都拔不掉的刺──命運,不該是這樣的。
可是,他就是去了。
他能做的,就是心裡藏著他,心灰意冷地去繼續活著。
如果沒有變數,他都是這樣反反覆覆的,忘記了,再去記起,再去忘記,這樣循環著直到自己死亡。
袁志成在身邊一直都沒有說話,姚涵江拉了拉他的手,他順著也蹲了下去。
姚涵江對著墓碑淡淡地說:「他叫袁志成,現在跟我一起生活,以後來看你時,我會帶上他。」
他頓了頓,擦了擦照片上不存在的灰塵,又在「他」的臉上哈了口氣,又在他臉上輕輕一吻,又用外套袖子擦了擦他的臉,接著說:「他挺好的,以後我老了,走不動了,他能載我來看你。」
他又淡淡一笑,「等到我老眼昏花,看不清你的臉,他還能告訴我你長什麽樣。」
他說完,低下頭,好久都沒有抬起。
袁志成蹲著,看著他的頭頂,刀刻般硬朗的臉上沒有表qíng,只有眼睛,有著深深地疼惜……他知道,姚涵江的手在顫抖,那摸著墓碑的小手指正在外側一頭劇烈地抖動。
好久,姚涵江終於抬頭,他朝著照片上的人說,「傳傳,對不起。」
他在少年的臉上又印了個輕吻。
剛歇停的小雨又落了下來,細雨中,姚涵江看了墓碑一眼,拉著袁志成的手靜靜地離開了。
走出墓園,姚涵江恍然想起,那一年,他說:我永遠都愛你,無論我在哪。
姚涵江看著年少的自己認真地跟他說:我也永遠都愛你,你在哪我都把你放在我心上,讓你跟我一同生活,所以,你在哪都沒關係。
所以,後來,沒有了他,他一個人過日子,當他跟他一起在過。
他一個人旅行,當他跟他在一起一樣看遍千山萬水。
只是……只是,後來多了一個人。
他跟他在一起了。
他抗拒過,但還是捨不得。
他想,他是愛袁志成的。
所以,才想把他介紹給他。
人世間的感qíng啊,來來去去。
也許,落到最後,都是一場空。
也許,飄啊飄的,卻有了根。
有了根麽,總是要安定的。
一個人的體溫,總是暖和不了心靈的。
如果有兩個人,如果有包容跟寧靜,那是需要抱在一起的。
我們,要安寧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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