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2023-09-30 08:18:16 作者: 空夢
    曹譯沒有說話,只是沈默地伸過手,把她的頭抱到了懷裡。

    「老闆……」謝采哭著叫他。

    曹譯摸了摸她的頭髮,抬起頭看著電子屏,看著他的航班時間。

    「老闆……」謝采緊抓著他的襯衫,平時倔qiáng冷傲的女人像是知道他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到這剛剛開始的新生活,她語帶悲哀地問著:「你就這麽愛他嗎?」

    曹譯低下了頭,看著她,過了好幾十秒才艱難地說:「不是這麽愛他,而是有時候心不歸我管……這裡……」

    他把謝采的頭死死按到自己的胸口,「這裡,為了他一直狂跳個不停,采采,我沒辦法,如果可以,就算我明天要死了我也可以不見他,可他要是要沒了,天涯海角我都要去見他一面,你懂不懂?」

    「我不懂……」謝採用著頭重重地撞擊了他那亂跳個不息的心,搖著頭歇斯底里地說:「我只懂他不配,他不值得。」

    「你懂的,不是嗎?」曹譯嘴邊含著憐惜的嘆息,抬起謝采的頭,擦著她的眼睛,認真地看著她的眼,「是不是?」

    謝采咬著搖著頭,不斷不斷地搖著,像是想把曹譯給搖得停下來一般瘋狂地搖頭。

    「采采……」曹譯定住她的頭,把嘴唇印在她的額頭上,嘆息終於出了聲,「你懂的,你知道你懂的。」

    所以,她才這麽多年陪在只愛同xing的自己身邊,走過那麽多的城市,換過那麽多的家,一直都在他身邊。

    「不,我不懂……」謝采的嘴扭曲地往臉兩邊撇開,用一種奇怪的弧度哭出了她的絕望與委屈,「你別走。」

    「對麥克好一點。」寬大的墨鏡下面,有眼淚流到了曹譯的嘴邊,滴到了他的蒼白的鎖骨上,可嘴上他還是平靜地說著,「聽話,傻丫頭。」

    說著,蒙著謝采哭泣的臉把她轉投到莊嚴明懷裡,讓他抱住她。

    「幫我好好照顧她。」曹譯朝著莊嚴明說了一句,不敢再多看他們一眼,拖起行李箱堅決地往安檢處走去。

    「我……我……」他的身後,謝采的頭抬不起來,她的眼淚很快地染濕了莊嚴明胸前的衣服,她在心裡對著那個人說著話,「我又有什麽辦法……」

    她的聲音被心裡的牆擋了住沒有說出口,只好讓眼淚代替她說著那些隱晦的感qíng。

    無論怎樣,他都要回到那個人的身邊……她又有什麽辦法,她真的已經盡了她全部的力氣了。

    玫瑰,紅色,白色。II 10

    10

    謝采沒看見,背著他們的曹譯,臉上的淚水連續滴掉到了地上,害得安檢的小夥子有點手足無措地不知道怎麽辦。

    下機時,天有點冷,曹譯記得去年這個時間在這個機場下機時他難得地變成了窮人,穿得也很少,冷得夠嗆才從行李箱裡找出衣服穿。

    今年他一樣穿得很少,不過已經感覺不到冷,上了前來接他的酒店司機的車,一路到了酒店辦好入住手續,讓服務生把行李送到房間,轉頭就出了門進了計程車。

    他在醫院的花園裡抽了大半包煙,手指都冷硬得夾不住煙了,這才去問了聞皆所在的住院部。

    醫院太大,問到的地方有點難找,曹譯一棟一棟樓找過去,找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地方所屬的樓層……他覺得他抬腳進入電梯時的腳步就跟他硬掉了的手指一樣不聽使喚,差點跌了一跤。

    見到周泉悅時,曹譯沒有意外。

    那人也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曹譯想對他笑一笑表示下友善,或者說點什麽自己不是來跟他搶人,只是過來看看的客套話,可最終從嘎啞的喉嚨里吐出的話卻是:「他怎麽樣了?」

    「手術中」三個大紅字在閃耀著,周泉悅朝他露出了一個不像笑的譏俏笑容,抱著手臂靠著牆,依舊盯著那三字。

    曹譯「呵呵」一笑,笑得自己都覺得有些難聽,抿緊了嘴,盯著地上……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就那樣雙手擋著眼睛慢慢地蹲下了身。

    「你愛他嗎?」耳邊,是周泉悅尖利的聲音。

    曹譯無力回頭,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趕到了這裡,他想歇會一會,哪怕只有一秒也好……他是多麽想把周泉悅的話當玩笑話,可是,那哪是個會跟他玩笑話的人,說出來的真相讓他第一次被這人真正嚇住,láng狽得不堪入目。

    「你不要悲傷給我看……」周泉悅像是突然發了瘋似的靠近曹譯,低下腰在曹譯耳邊咬著牙說:「是我一直陪在他身邊,是我……你憑什麽半路把他搶走?你們的愛就有那麽重要?我的時間就沒那麽重要了?憑什麽?」

    曹譯抬頭,茫然回頭看了一眼周泉悅,隨即把眼神放到手術室的門上,很茫然地說:「我也不知道我的愛有什麽重要的,我都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可還是愛他,又有什麽辦法?我管不住自己,捨得自己遠離祖國,哪天身首異處也沒關係,可就是捨不得他出事,明知道他不是好人,也希望他能恣意活下去,我怎麽知道這有什麽重要,可事qíng就是這樣,哪又管得了重不重要……」

    周泉悅聽了,蒼白的臉更加死白,他顫著身體直起了腰,往回走了兩步,又走了回來,把腿重重地踹在了曹譯的背部,「你把我的人搶走了,我愛了一輩子的人,曹譯,你不得好死……休想我會把人讓給你。」

    他說得激動,聲音都帶著哭音,只不過幾個動作幾句話,全身都冒出了大汗。

    一直在一旁沈默的鄭功上前抱了虛脫的他回來。

    被踹在地的曹譯置若罔聞盯著手術室,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

    玫瑰,紅色,白色。II 11

    11

    手術一直在進行中,接著曹譯而到的是帶著一大幫保鏢的聞父。

    隨即,聞皆的朋友,商業夥伴連續趕到。

    曹譯靠隔壁走廊那扇門的角落裡,他躲在人群外,透過狹隘的視角盯著那手術的門,眼睛酸澀地睜著。

    手術室門開,一幫人圍了上去,曹譯看不到推chuáng上的人,從別人臉上的神色判斷到聞皆的qíng況……當他看到周泉悅放鬆式地哭倒在身後的人懷裡時,他也鬆了一大口氣,從牆壁摔落到了地上,腦袋也不由控制地重重磕在了牆壁上。

    曹譯頭上扎著紗條回的酒店,他洗了個澡就癱在了chuáng上,直到第二天晚上在空得已經揪成了一小團的胃疼痛里醒了過來。

    起來他就打了電話給莊嚴明與謝采,彼此間只是jiāo待行蹤的簡單幾句,相互間都沒有過多的說什麽。

    隔天曹譯收了行李,打算去趟醫院,聞皆要是沒事,他打算離開。

    如果聞皆是從鬼門關闖了一回回來,那麽他也是跟著小死了一回……上次自己玩自殺時都沒有那麽害怕,曹譯只好承認對於聞皆,他永遠都只是個輸家。

    他愛聞者,愛一天就會輸一天。

    曹譯沒覺得聞皆這幾天會清醒過來,他只是想問問知qíng的人,聞皆痊癒的可能……他當然知道按聞皆身份,就算癱瘓了也找得到人陪,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周泉悅。

    怎麽樣也臨不到他。

    所以,他也只是抱著個求全安心的心態去,當見到聞皆醒了過來,看著他眼睛裡帶著微笑看著他時,曹譯原本裝的鎮定消失了個gān淨,他紅了眼眶看著聞皆,當聞皆虛弱地動了動手時,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覆在了上面。

    聞皆只是醒了過來,不能說話,眼睛裡的笑容是那麽的濕潤閃耀,看得曹譯低下頭,拉起他的手放到嘴邊親吻了一下,嘎啞著喉嚨說:「我只不過是想讓你放手嚇過你那麽一次,可你這次卻差點把我給嚇死……」

    他低下了頭,在被紗布裹得像顆白菜的聞皆頭上親吻了一下……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如果在幾年內沒有復發的話,差不多就不會再有什麽危險xing。

    這次聞皆的問題發現得早,腦瘤摘取得及時,再進行一段復原治療後就可以出院了……曹譯問得很詳細,確定真沒什麽問題後,打算回去拿行李去機場。

    當他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時正好碰到了要進來的聞老爺子……老爺子看到他,國字臉上還是一片高深莫測的嚴肅,不過,朝他點了下頭。

    曹譯禮貌xing地朝他微彎了下腰,大步離了開。

    等電梯時,電梯門一開,周泉悅出了來,身後跟著鄭功。

    曹譯視而不見進了去,電梯門外的周泉頭去回了頭,他看著曹譯譏諷地牽起了嘴角,正要說話……「叮咚」一聲,電梯門閉了上,最後消失的是曹譯那無動於衷的無所謂眼神。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