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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7:43 作者: 空夢
「你知道希臘一套臨海的像樣的房子有多少錢嗎?多少錢你知道嗎?老娘在公司拚死拚活拼一年也只能在那裡買半套,啊,你知道嗎,你有多少錢,老娘告訴你,你那點小破錢就能在那小旅館裡住一星期半月……啊,你知道嗎?」那邊的女士言語激烈,以為我在跟她要愛琴海島上寸土寸鑽石的房子,自從我十八歲生日那天跟她要這個禮物,她就震驚了好幾天,往後的幾次打電話來聯絡母子感qíng都是yù語還休,最終在我的無聲妥協之後她才鬆了口氣。
愛財心切多年未改的母親大人最後箭指中心:「死不了就趕快來老娘公司上班,你欠我多少錢你知道嗎?快來還債……」
我笑,笑得腸子打結,心qíng愣是好了起來:「先欠著,你不是放我一年假嗎?這不還有三個月呢。」
「你又要搞什麼鬼?」章女士疑神疑鬼了,她已不信任我,自她知道我有多能鬧騰之後,她的縱容還是有限度。
「度假,散心,看海……」我隨意說著,「你隨便挑一個……」
「你活脫脫一個敗家子……」章女士可能望子成不了龍,語氣充滿怨氣:「反正這次你休想從我這裡拿一個子,不,半個子兒也休想……」
「我自個兒解決……」我笑道,說了拜拜,掛了電話,免得那噴火女龍這時候火氣太重直接一鼓作氣沖回來找我算帳。
人吶,還是及時行樂吧,先縱qíng著玩兒,痛苦來時也算物超所值,也心甘qíng願承受了,那幢屬於大樓中的某層總會把我死死束縛住的,章女士總是希望她的兒子能有所成就而不是遊手好閒,但不急在一時。
林簡打了電話回來,「老大,聶聞濤回國了……」
我竟然沒有感到奇怪,只是淡淡地問著:「什麼時候?」
「今天早上……」
「呵呵,你回來吧。」今天早上?好巧啊,也許那兩人是同一航班,真有趣……「老大……」林簡在那邊猶豫。
「回來吧。」掛了電話,沉吟了一下,想及聶聞濤來這遭的目的,什麼事都可以為我做?還是,確定我是否真的活著?什麼心思啊,難解,看來男人不比女人好看透……林簡一回來,我笑眯眯看著他,他一傻,往後退:「老大,你咋的啦,不能怪我,又不是我bī的他走……」
「切……」我一揚手,示意那樣我壓根兒沒放在心上,「願不願意跟我去希臘看海啊?」
「老大,你瘋了……」林簡莫名驚詫,「真受刺激了……」
「去不去?」我和顏悅色再問一次,不以他的態度為忤。
林簡閉閉眼,壯士斷腕般吼:「去……」
我輕笑出口:「輕點,我聽得見……」
「老大……」林簡苦哈哈,「我還能怎麼樣,你就算要去地獄,我也得陪著,反正你有粥喝也會幫我弄碗gān飯吃的……」
隨便整整帶了兩套衣服,拎個挎包,臉上罩兩個黑片片,學生模樣般混出境,飛機直達愛琴海……飛機上林簡翻著酒店資料,偶爾拿過來讓我挑,我看著他像模像樣的挑挑揀揀,不用過多久吧,他也會跟我一樣對衣食往行有著自己的獨特見解吧?不過他比我當年好太多,至少他現在所處的環境人們只會對他的懂得生活的行為表示讚賞,而不是像我當年被人指著鼻子罵敗金,小白臉,還有好逸務勞等等……中國祖先留下了大量的詞彙來形容一個人的「遊手好閒」……「老大……你看這個怎麼樣……」林簡拿著一個酒店資料給我看,宣傳照上那四面臨海的酒店美輪美奐,沐浴在愛琴海的陽光里,美得不像塵世。
「我們不住酒店。」我笑笑。
「咦……」林簡停住翻資料的手。
「我有個房子,在一個小島上。」
「啊……」林簡呆了一下,然後搖頭笑:「我忘了你算有錢人……」
我笑,斜眼看他一眼:「李越天送我的。」
李越天送我的,在我二十歲那天,傾盡他所有錢財,還跟別人借了一大筆,在那個小島上給我買了某個小房子,那時候是多愛的年齡啊,我竟覺得那時希臘的天比我所見過的所有天空都藍。
那個男人送我某幢我在照片中看得兩眼發光的房子,在千里迢迢的他國,他從沒去到過的地方,在我二十歲那年。
愛上他真的不難啊……所以忘卻了,心卻空dàngdàng的……真是該死,不是嗎?
忘了,心,卻空了。
那該死的年月啊,就算釋懷,但還是少不了唏噓,就像留著淚笑著唱:我要忘了你,從今以後不再愛你……第62章
在愛琴海的小島上,每天曬太陽,看藍天大海,喝咖啡,偶爾喝點酒,煙抽得少,有時想不起來要抽。
我儼然一派健康作風,駭得林簡每天看著女神雕像鞠躬,就差一點沒上香。
每天會收拾房子,把自己以前留在這裡的東西搬出去,有的丟了,有的打包回美國,這樣悠閒的過了二個月不問世事的日子。
收拾好最好的行李,把鑰匙和產權證裝進信封,遞jiāo給UPS工作人員。
林簡在旁靜靜地看著,說:「老大,你不是來看海的。」
我拍拍他的肩,平靜地看著遠處的海,「這裡曾經是我最美好的回憶,我過來只是道個別,舊夢難重溫,覆水難收,愛與不愛,已不重要。」也是割斷最後一絲與他的聯繫,人散了,禮物也該退還了,我的決心,應該讓他徹底知道。
至於幸與不幸,也懶得再去想……
林簡被海風chuī得紅了眼,我提著惟一帶走的包,「走吧,人生還有別的,我對自己承諾過要對自己好一點,不能從頭開始,重新來過總會有機會的……」
「老大,你累嗎?」林簡站在身後問我。
停住腳步,累麽?豈能不累,任誰這樣狂風bào雨愣是不休好幾回誰又不累?我笑著回頭:「累什麽,我這都是自找的,跟誰喊累去?」
有些事沒完沒了,哪能不累?可是,因果循環,沒資格喊累。所能做到最好的就是不把事當事,該忘的忘,該放的放,該清醒的時候清醒,該堅持的要堅持,該……絕qíng的時候不能余qíng未了。
我已不想再來一次,二次,以往那些夠了,真他媽的夠了。
我矯qíng,猶豫,表現得像個彆扭的王八蛋拿著自己那點破事可著盡兒的玩弄,心裡淌著血玩,玩兒得最後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什麽狗屁歷練,什麽qíng逢對手一場,真的忘卻,是他打我一巴掌然後我立馬還他兩巴掌,而不是哭著喊著罵著再冷嘲著,就那姿態就說明了你沒真正放下。
夠了,不能再來一次了,要是再回頭,你他媽的真的是傻到愛琴海海底了。
深吸了口氣,邁開腳步:「小子,跟上,少想這些有的沒的,qíng愛你能當一輩子當飯吃啊,快點,遲了飛機老子可沒錢再呆一晚了……」
揮霍掉積蓄里的最後一分鍾,成功踏上回美國的飛機,在機場還不忘用還剩幾塊錢的手機給王雙守發了封郵件,親切問候了他這段時間過的怎麽樣,順便讓他準時接機。
一回家就西裝領帶,人模人樣穿戴整齊,開了車去章女士公司,見了她畢恭畢敬彎著腰:「您瞧,給我安排個什麽活?」
章女士吊著眼問我:「怎麽,捨得回來了?」
我微笑:「這不,想您了……」
「哈……」章女士笑著抽氣,用筆敲敲電話:「就這部,一年到頭響起來不超過這個……」她擺擺她的左手五根手指頭,「這兩個月,一次也沒響過,一次也沒……」她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我摸摸鼻子,走到她身後,攬著她的肩:「娘親大人,以後你兒子就給你作牛作馬了,您就翹著您修長的美腿在後面數銀子玩兒吧……」
章女士往後斜眼:「真的?」
「真的。」
「垮了怎麽辦?」
「生吃了我。」我認真作答,「要不解恨,給我扔一荒島上,不給衣服,不給酒,煙也不能給,不給水洗澡,然後找一群女人放上面,我准比死還痛苦。
「美得你……」章女士哼笑,指指旁邊小角落:「那裡給你搭張小桌子,給你一年,一年之後你得坐上這裡。」她拍拍她坐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