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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7:43 作者: 空夢
小王告訴我,李越天在去處理公事途中,受到槍擊,正中心臟。
我愁雲慘澹,抿著嘴,皺著眉,蒼白沒有血色的臉,在房間裡看著鏡子裡自己的這幅模樣,自己都覺得傷心。
我傷心地上了小王派來的車,去了醫院,李越天還在手術中,手術室外站了許多的人,個個神色凝重,有些人還有殺氣,一路過來時,看見很大李越天認識的人紛紛拿著手機在走廊里走來走去,間或有詛罵跟發脾氣者,旁邊來往護士也不能倖免,粗壯的男人橫眼掃過來,嬌美的小護士跑得比兔子還快。看來,一夕之間,李越天的那塊天地里,翻天了。
小王問我要不要去觀摩室,我抓緊了牆壁,看到自己手關節突出,青色血筋bào起,李越天的手下一個個拿眼看過來,隨即移開了眼,直盯著手術室門,我這時出現,也只得了個一眼關注。
在他們眼裡,此時李越天的生死比任何事都重要,鐵血的漢子們一起跟李越天打江山,李越天一向又重兄弟,我這人,他們一向不看在眼裡,現在更是沒人關心我跟李越天那點破事,正主兒現今都生死不明了。
「唯少……」小王在後面低聲的叫。
我點了點頭,跟他進了觀摩室。一進去,發現裡面已經站了兩個人,一個中年男子,李成國,李越天的爸爸,我只見過一次,還有一個比李成國年紀大些,不認識,但依他們相似的臉,我猜應該是李越天的大伯,那個居於要位的某領導人物。
兩人的眼睛看向我,我點點頭,默不作聲地站在角落看著鏡子下面的醫生在一具身體上搗鼓,血色一片,手術已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冰冷的機器閃著光,手術燈下圍著十幾個醫生,估計整個醫院的的權威醫生已經聚集於此了。
冷冷的看著下方,都打中心臟了,怎麽還不死?死了多gān脆,一了百了……第27章
他悄無聲息地躺在手術台上,血ròu模糊,很多手在他的胸膛里翻動,他是那麽的安靜,沒有咆哮,不會冷冷的盯著你,更沒有若有若無的嘲笑,也不會用他剛硬的身體bī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更不會用他墨黑的眼睛望著你淡淡說我愛你,他就那麽安靜地躺在那,不言不語,任這麽多人在他身體上動手動腳。
假如在他清醒時有這麽多人在他最切身的領土裡這樣動手動腳,他會狠狠地把這些人撕碎,然後眯著眼睛,嘲笑般冷哼一聲吧?
我想笑,發現面部僵硬得動不了,我抬起手,摸著臉,一片冰冷。是手冷還是臉冷,我分辯不出,我只是突然發現無法站在那看著那個男人的生命就這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不管先前有多堅決想要他從我的生命中徹底消失,可這刻,無法忍受這種結果以血淋淋的形式展現……我想我還是不夠殘酷,我沒法做到昨天跟那人討論這種結果時的平靜,我力持鎮定轉過頭,走向門邊,打開門,走了出去,我要離開這醫院。我無法忍受這裡的氣味,血腥,死亡,腐壞,還有牽扯著整個神經的痛苦。
「唯少,唯少……」有人在後面叫。
我停住腳步,僵硬的回頭,扯動嘴角:「我想回去……這裡我也幫不上忙……」
遊魂一樣走了出去,在大門口我站立著,到處尋找計程車,可整個大街看不到車,更看不到人,整個城市突然之間變成了死城,只有我一個人活著,孤單單地活著。
這就是我要的結果,一個人孤單單的活著,殺死那個愛我的人,因為他傷害了我。
汽車的喇叭聲長長的叫著,我回過神,身前停了輛車,胖壯的司機從車窗探出頭,有點憐憫地說:「要不要坐車?」
手機收到新郵件,那人要走了。
我去見他最後一面,yīn暗的房間裡,我的故友坐在chuáng上靠著牆壁,打著止痛劑,chuáng上血紅一片,簡單的藥療盒,旁邊的紙巾里有兩顆子彈,撒在地上的衣服被暗紅的血漬覆蓋著大片。
我朝房間裡唯一的椅子坐下,點起一根煙給他,再給自己點了一根:「傷得不輕……」
他叼著煙,困難的用紗布纏著他左手纏著左胸肋骨處,右手早被紗布纏住,估計暫時喪失了力氣。
我靜靜地看著他纏著他的左胸,再看看他的右手,在剛不久時,他就是用那隻手she穿了李越天的心臟。
隨便打了引結,滿身的汗擦也不擦,任它們如瀑布一樣流在身上,抽了口煙,吐出煙霧:「我搞砸了。」
我抬起眼看著他。
「子彈應該是打偏了,」他說,隨意式的瞥了眼他的右手:「他還有餘力廢了它。」
我皺眉,狠狠地抽了口煙:「我剛從手術室來,就算沒一槍斃命,也不會……」停住嘴巴,一時沒死?媽的,依現在的醫術,他媽的死人都可能變活人,何況是一個還沒死透徹的人……「我今天就得走,錢我退給你……」
「不用了。」
「不合規矩……」
「再說吧。」我煩燥地打斷他,站起來走了幾步,不知名的焦躁,重重的搓著額頭,試圖冷靜,爾後勉qiáng地對他笑了一下:「你應得的,怎麽說都是我臨時的決定魯莽,你肯幫我忙已是給我面子。」他給了我最大的面子,本來這趟他只接了李母的事,李越天的事是我昨天剛下的決定,他被通輯,專門抓他的人已抵達北京,他做了李母的事接了吳起然給的消息就要走,但我找不到比他更好更安全的人,才托他在臨走前暗殺李越天。
他的到來挑起我隱藏許久的殺念,我從來不是良民,以往藏在心裡無底深dòng里的黑色旋渦重新湧現,心裡的惡魔聞到以往時光的氣息破障而出,一時激涌怎麽壓都壓不下去,死亡是最好的跟過去告別的方式。
我真的是想一了百了,昨天我看著李越天頭也不回走進醫院,去看那個陷害過我好幾次的李妖婆,瞬那間腦海里只有四個字:一了百了。
暗殺像李越天那樣的人,在這麽短的時間裡能靠近李越天,並且迅速的擊中要害安全撤退也只有他能辦到,他已做到最好,只是我給他的時間太少,不能事盡完美。
他點點頭,不再說話,站起身來就收拾東西。
我倚在窗台前,拔開陳舊的窗簾,看著下面悠閒溜噠的狗,我顫抖著手抽著煙,我想,我這次搞砸了,我會為我愚蠢的一時衝動付出代價的,我真他媽的蠢,真他媽的蠢到奶奶家了,還當自己是血液沸騰就gān沒腦子事的無知少年,真蠢。
那人回過頭:「等風頭過了……」
我笑,吊兒郎當的笑:「謝了,接下來的事我自己解決……」
他收拾穩妥,提起那一包裹垃圾,背上一個簡單的背包,平凡得像一個鄰家的男孩,走到門邊時對我說:「那個人……不是善罷gān休的人。」那人明亮的眼睛看向我,他是亡命天涯的人,不怕多一個仇家,但他這時,應該是在替我擔心。
我點頭,「我知道。」
那人走了,破舊的小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手機響起時,我盯著屏幕上那先前出現過一次的號碼良久,震動一直沒停,我終於接起,小王在那邊帶有欣喜:「手術很成功,只要挺過危險期就好……」
我淡笑,輕輕的說:「這就好。」
我把煙緊緊抓在手裡捏碎,前面的路,越來越難了。
第28章
我站在病房玻璃門前哆嗦著手打著火機,怎麽打都打不燃,旁邊的護士小聲的說:「先生,這裡不許抽菸。」
「……」我傻傻的把煙塞進褲袋,無神地看著裡面躺著的人,小王說李越天的爸爸說了在沒有他的批准下誰都不可以進病房。
他的臉面無表qíng,就算躺著沒有意識也散發著銳氣,挺直的鼻子跟慘白的薄唇,那張稜角分明的臉無不透露著這個男人的絕斷跟無qíng。
我摸索著鏡子,描繪著他的臉,他的身體,臨到他的心臟,我細細在地鏡子面前臨摹,慢慢地劃著名,我知道心臟的具體形狀,我在醫院裡不知在機器里看過好幾千遍,我能一筆不誤地把它描繪出來,描著描著我想起以前躺在醫院裡時是什麽心qíng呢?想忘了他?但又愛他?我甚至想他是沒有錯的,錯的只是我不該愛上他,所以我應該原諒他,給自己另一個未來,不要一份錯誤的愛桎錮了自己。
我依然驕傲,我還是對自己毫不氣餒,我想要另一個沒有他的未來,我不要一個提醒我曾經有多愚蠢的人還存在我的生命里。
可他偏偏不放手,他傷害了我,他引發我心裡的惡魔,他bī我親手傷害我曾經最愛的人,他……他……他為什麽不死?
「王雙唯。」旁邊有個人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