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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7:22 作者: 空夢
    他的母親,告訴我,我怎會捨得如此對他。

    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身體在狠狠的糾結,我想摸他,我想告訴他,我愛你,但一切無能無力,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用躺著的屍體冷冷的告訴我:我多不配愛他。

    我想笑,那幅不再像以前的身體竟不是因想念相思而致,而是,我摯愛的母親跟無知的我聯袂而致。

    我那可怕的自負,竟只惹得我想發笑。

    傷心到絕境,竟只能笑著,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麽那麽的喜歡的對我不知名的笑,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掩飾那痛徹心菲卻無法言語的一切。

    我又錯了,一錯再錯。

    可是,我還是愛他,無法放手。

    他應該也還愛我,那看向我的眼裡就算沒有溫度,可那笑裡面有淚,他在喊痛,他還愛我,沒有愛又如何痛,像他那樣的人豈會把感qínglàng費在他不愛的人身上,就算是痛。

    他還愛我,我欣喜若狂。

    這比什麽都重要。

    我等待著跟他的再次見面,就算是報復。

    你沒有死,對嗎?我的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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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近感覺身體不對勁,年歲近百,好像枯木將息,油燈快枯竭了一樣。

    他意識很迷濛,很多人在身邊對他很恭敬,連他的兒子最近也從中國趕到愛琴海,在他身邊問:「父親,您怎麽樣?」

    孫子也來了,長得極像年輕時候的他,那眉眼,那神態,像極了九分九。

    李越天睜開眼,透過那張年輕的臉,仿佛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和另一個他,那個叫做王雙唯像王子一樣驕傲的男子。

    他看著藍藍的愛琴海,住在以前他最愛的小島上,想著……那些年月跟他過的日子,他老了,回憶起過去,沒有了痛苦掙扎和傷心,有的只是回想起他的淡淡幸福。

    他最愛的那個男人很多年前就死了,又一個二十年多年過去了,他以為自己熬不過來卻比任何人都長壽。

    他的堂兄李呈天曾嘆息:「那段記憶要了,只是憑添痛苦,又何必。」

    李越天淡淡回答:「不要了,就什麽都不是。」

    他全部記起,也記得那針頭刺進身體裡時他絕望的心qíng,天崩地烈,不過如此。

    可是,後來,最終,他還是沒有再去找他。

    如果他不再要他,那也好,他看著總好了吧,他看著他幸福總是可以的了吧?他不要他,可否允許他偷偷地看著他?假裝他真的是那個沒了他記憶的李越天……那二十多年間,他見過他七次,屈指可數,每次,都能夠他回味數十年。

    第一次見面,他從街角走過,嘴角含著笑,牽著一個男人的手,邊走著邊神采飛揚對著旁邊的男人笑語吟吟。

    頭暈yù裂,他當場暈倒在餐廳里,被保鏢抬起醫院,父親母親急速趕來,連一向神龍不見首尾的堂兄李呈天也迅速趕到。

    李越天在沒人的時候拿出一張紙,問那個一直以來當他治癒師的堂兄,說:「我的記憶,可曾有他?」

    那一年,他喪失記憶不到一年,驚見他,不記得,卻記得那刻在骨子裡的痛感,讓他知道那不是沒有瓜葛的陌生人。

    他的堂兄說:「越天,不要太執拗。」

    李越天直直地看著他的堂兄,笑了一笑,挺雲淡風清地說:「我要記得。」

    於是還是記得了,他醒過來,身體心裡空dàngdàng的,回想起那人最後對他的音容笑顏,最後閉了眼,嘆了氣:「如果非要這樣,如果你能幸福,忘了也好。」

    他還是假裝遺忘,他的堂兄說:「愛他,就遂他的意。」

    於是,他遂了他的意,那個男人來跟他談生意,笑意連連,兩人握手時他說:「聽聞李先生近日身體不佳,今天一見可比我想像的要好。」隨即笑了開,笑容里竟然瞧得出一絲放心的意味。

    李越天假裝不曾憶起他,淡漠地笑了一笑,就要談生意,可是,那個男人隨即退開,原來,真正跟他談生意的卻是吳起然,而他,像是只是不經意來瞥一下他,然後離開,不經意的手法,顯然著他的隨意,而門外,他看見了他毫無顧忌地在大堂廣眾之下握著那個有著野shòu一樣銳利眼睛的男人的手,灑脫離去。

    一路,他都沒有回頭,他卻望了他一路。

    轉過眼,那個戴著無框眼鏡的男子說:「李總可認得他?」

    李越天搖頭。

    回去,再繪那本已經有那個男子數百張笑顏的素描本,默不作聲。

    忘了,又有何難?只要把它烙在骨子血脈,就算忘了,那又如何。

    第30章 番外:李越天2

    他笑著進來的時候,李越天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黑,世界是虛幻的,什麽都看不清。

    那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三年時間不長不短,自上次見面,他有三年沒有再看到他。

    他在L市,李越天派出的人看不見他,聽說他不太出門,就算出去也是去那個男人的公司,偶爾出現在公眾面前也是驚鴻一瞥,更何況那個男人對他的守護已經到了固若金湯的地步,他想要假裝在那裡見他,難,太難。

    在他帶著一堆人馬飛出國界的時候,李越天也以一種漠然的態度接受了他大伯的要求,去西雅圖會一會那個據說是最頂尖的殺手。

    那個叫范澌的殺手是他的朋友,他知道,他也知道,他曾叫他來殺過他。

    但是想念是個很懸的東西,見不到倒也無所謂,一旦知道能見到了,腦袋跟雙腿就會不聽使喚,他避開手下,躲在飛機場的柱子後面,看著他下飛機,看著他離開機場,再看著他上車揚長而去……他看著他離開,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義無反顧地離開他的生命。

    李越天覺得疼痛,喝著咖啡抽著煙,看著照片,把臉貼上他的臉,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稍爬開一點就會覺得痛得五臟六俯都在攪動。

    他知道,他早已失去了他。

    就算再痛,他也不能得到他。

    當他的槍頂上他的頭時,李越天冷漠得像堅硬的大理石,他頭也沒回,頂著范澌的槍也不見鬆動。

    「嗨,李先生,你得放開他。」他笑著說,為他的朋友把槍對準他的頭。

    李越天沒有回頭,他也不敢回頭,他怕他的眼睛會流露出傷心,他只是更加冰冷地把拽緊了范澌的脖子。

    後天,在千鈞一髮間李呈天趕到,范澌從他手中脫離,他的槍也從他的頭頂放下,李越天頭也不回帶著手下離開。

    李呈天問他:「你是救范澌的,為什麽要讓他誤會你要殺他?」

    李越天反問:「他知道了又如何?」

    「越天……」李呈天嘆息:「何必,他已不再愛你。」

    李越天淡淡地說:「他不會愛我我,也不會恨我。」他把窗簾拉上,擋住外邊的太陽,站在yīn暗的角落,靜靜地繼續說著:「他什麽都不會留給我,我只好把他以前給我的留著,我只不過想偶爾看他一眼,這樣都不行?」

    「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臉……」李越天抽出煙點上,火光在昏暗間一點一點地亮著,「只要能見他一次,靠近一點,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就算,他把槍頂在我的頭上。」

    那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他的槍頂上他的頭,而他所想的只是……靠近他一點,再靠近一點,不管會發生什麽事qíng,就算為此丟掉xing命。

    那隱藏在黑暗裡的qíng感,再也見不得光,只好用最隱晦的方式碰觸那讓他疼得已經麻木的臉,好證明曾經被愛過。

    王雙唯,我愛你,在你不愛我之後,我還在愛你,可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李越天喝掉最後一杯咖啡,同樣的味道卻不再有同樣的心境。

    永失所愛,誰真正能懂其中的悲愴?

    他們不懂,他永遠都只能懷念著他的臉度過餘生……他再也感受不到他的體溫,不管他有多懷念。

    第31章 番外:李越天3

    我記得他四十歲快滿的那年,我去了L市。

    他已經不太出門了,半年的報告上都寫著,不見人,無法偵察。

    我派的那個人是我手底下最好的qíng報員,都已經查不到一點蹤跡,如果不是那個男人還活著,我都想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我已經功成名就了,沒日沒夜的工作,以身取險,獲得勳章,獲得權利,所有男人夢想的東西都已唾手可得,除了……他。

    因為不太見他了,好幾年難得一次見著,反倒會想起以前的事……我在飛往L市參加會議的機上,想起了那時候他還在我身邊的qíng形……他是個愛笑的人,笑容很痞,也很愛寵人,對你好,好得恨不得讓你擁有全世界,也會對你狠,所以,最後他還是離開我了……我想他的時候我都知道我的眉毛在皺著,皺成一團很難看,他以前就說過,李越天,我看上了你的臉,但更愛你為我皺成一團……然後他說,他說什麽來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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