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2023-09-30 08:17:22 作者: 空夢
    可是,可是……人都是禁不得寵的,我的愛,他也覺得是可以糟蹋的。

    所以我們敗了,不是敗在他不夠愛我,而是敗在他輕忽了我。

    可是我能說什麽呢?

    愛與傷害之間,到最後,除了認輸,那曾經相愛的兩個人又有什麽辦法。

    但是,慶幸的是,我得了聶聞濤。

    一個從小就跟在了我身邊的窮孩子……在垃圾山里長大,每天都吃不飽,眼睛兇狠bào厲的一個小流氓。

    儘管如此,我也記得他用髒手送我潔白的花,像狗一樣尾隨我回家。

    後來我想,如果不是我們長大,他會用這種卑微的方式跟隨我一輩子吧。

    只是,後來他長大了,知道了身分懸殊,於是他把我驅離開他的視線,用他自己的方式成長,成長為一位能暗暗愛著我的人。

    這挺好。

    所以,後來我什麽都沒有了,我連自尊都岌岌可危,可他還是在。

    他很沈默,跟少年時那樣,用那雙總是黑得有點像秋夜藍天的眼睛看著我,什麽也不說,但他的眼眸里,只倒印著我的影子。

    就好像,我的樣子,就是他的全世界。

    是的,我是他的全世界。

    後來,他是我的全世界。

    所以,他跟我,成了我們。

    <一>

    「你怎麽還不去上班?」我死命招惹他,爬他背上,看著他擦昨晚我吐了一夜的地板。

    他馱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好吧,我知道,昨晚跟吳起然多喝了幾杯,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不高興是應該的。

    可是,身體再不好,我也是個大男人啊,高興了肯定得多喝幾杯,何況還有吳起然那guī孫子在,我肯定不能落他下風。

    他還是不說話。

    好吧好吧,我唱著歌一樣地在心裡說著這四字,嘴裡跟著說:「我錯了,你要原諒我。」好吧好吧,我錯了,你要原諒我。

    看看,我多麽地自覺,不用他說,我自己都會道歉。

    他用白色毛巾擦著原色的木地板,他一塊一塊挑回來的,因為我喜歡赤腳,所以,他就一塊一塊的挑回家,裝上,好了就要了,不好就拆掉重新裝上好的。

    被他這樣的人愛著?!上帝啊,下輩子#要我灰飛煙滅我也甘心。

    可是此刻,他不開心,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他開心。

    他是我選定的要陪我過完我這一輩子的人,對我來說,他讓我開心很重要,更重要的是,我也讓他開心。

    愛qíng不是剝削,而是讓兩個愛著的人倍感愉快的行徑。

    所以我對他說:「原諒我吧,你看,我都捨不得離開你一分一秒。」好吧,我也承認我是個狡猾的東西,我只是就勢說著甜言蜜語,可是,這些話,都是出自我真心,只要把他哄高興了,說什麽我也願意的。

    他回頭,抱過我,把我放到一旁的沙發上。

    可能覺得太過於冷落我,他又走回來,用毯子裹住我的腳,淡淡地說:「我沒生氣。」他起身要走,我拉住他,笑著說:「真沒。」

    他閉了閉眼,才老實說:「我不知道。」

    我拖住他:「你不知道知不知道?」

    他淡淡地說:「你沒病,我很高興,但如果出事了,我不知道我會不會高興。」我微愣了下,沒拉住他,讓他走了。

    我扁了扁嘴,好吧,我又招他不高興了,怎麽討好也沒用。

    下午我去吳家。

    我在大門口就進不去了,那廝以為我是討昨晚喝昏了打賭輸掉的那幅宋初水墨畫來了,硬是沒開門。害得我又打電話給他哥,吳起浩倒好說話,在公司那頭吩咐他們家保全把門給開了。

    吳家還是住在深山裡,占了半個山頭,從大門開到他們家祖宅就得十來分鍾,這十來分鍾夠吳起然罵罵咧咧去藏他的寶貝畫去了。

    我也懶得告訴這王八蛋,畫我輸了就輸了,老子從來都不是他那種出爾反爾的人。

    「你來gān什麽?」我車一停下,吳起然就站在他們家房門口瞪著眼問。

    好歹也是氣勢宏大的古建築,硬生生地被這麽一人用這麽流氓的姿勢站在前面給破壞了感覺。

    虧得他還是學藝術的,嘖。

    「問你點事。」我下了車,把車鑰匙jiāo給他們家傭人。

    「什麽事?」吳起然跟著我往裡走。

    「昨晚誰知道我們在天府寺喝酒的?」

    「我怎麽知道?你以為就你慘了,我回來還不是被我哥修理了一頓。」吳起然毫無羞恥地把衣服拉低,前胸上面一片被咬過的痕跡。

    「你哥什麽時候成狗了……」我笑。

    「你管呢……」吳起然在茶室坐下,管家隨之遞上了茶具。

    「我們走的時候誰也沒告訴,車也是各自開的別人的,怎麽會被他們知道?」昨晚喝到最高興時,我們正在賭剛採下來的那朵小野花有幾個花瓣,聶聞濤就跟吳起浩破門而入,直接到最後面的院子裡把我們抓了個正著。

    我與吳起然這麽多年各自都被家裡頭那個人管著,早就養成了秘密聚會喝幾口的興趣,儘管十次中有會有五次被抓住,但是,這次我們以為會成功的。

    哪想,這次也沒逃脫。

    「不知道,」吳起然一看我不是來討畫的,輕鬆了下來,翹著腿懶洋洋地說:「我的車我是檢查過了的,我在車行跟賣車的程老闆借的,我隨便挑的一輛普通的車,我甚至還檢查了有沒有追蹤器,老子夠小心的了。」「我是攔計程車的,半路下了車開的是一個小弟送過來的車。」我皺眉。

    「你以為你以前的小弟就對你忠心了?你不知道現在道上已經是你家那位說了算。」吳起然嘲笑。

    我不屑地看他一眼,「我以前幫過那人一些,不至於為這點事出賣我。」「難說羅……」吳起然吊兒郎當,「你也知道聶聞濤那人手段有多悶騷,有關於你的事,說不定比你自己還清楚,他有可能不知道你跟以前手下借車嗎?」「怎麽可能?」聶聞濤或許是過於擔心我的安危,但不會派人跟蹤我,他知道我厭惡這種事qíng。

    「可不可能你問他去。」吳起然不耐煩,茶泡過一道就迫不及待拿來喝了,只是伸手時不知道拉扯到了身上哪個傷位,悶哼了一聲,又躺了回去。

    這次,換我嘲笑地看他了。

    回到家,聶聞濤已經回來了,正在做晚餐。

    我過去從後面抱他的腰,在他耳邊吻了幾下,問:「做的什麽?」「藕片,骨湯,青菜……」他言簡意賅。

    我連他的頭髮帶頭皮啃了一下,表達完我對他簡單詞令的不滿之後,去了閣樓拿書看。

    倉庫自幾年前又被擴大了一些,我不想搬到城外的別墅,也不想搬回原先的祖宅,只是自己搬回來的東西越來越多,聶聞濤也只好把空間擴大一些,用來藏我那些隨xing撈回來的各種玩藝。

    剛看了幾頁攝影圖片,他就上了我的寶貝閣樓,眼睛連我的臉都沒看一眼,拿著一雙襪子半跪了下來;我一看,好家夥,我又忘了穿襪子,兩隻腳現在都赤著。

    他面無表qíng幫我穿上,隨即下了樓,過程中真是多餘一眼也沒看向我的上半身,更何況是那張我自己一直都覺得不錯的俊臉了。

    我可老委屈了,站起來,扒著欄杆喊著下樓梯的他:「餵……」他回頭,看著我,那深沈黑藍的眼睛像大海一樣神秘莫測。

    「你還生我的氣啊?」我問他。

    他沒說什麽,看我也沒打算多說的樣子,又回過頭下樓去了廚房的方向。

    現在可好,都不用問他是怎麽知道我在天府寺的,他現在還生著我的氣呢……唉,我要是捨得,就該讓他悶著自個兒氣自個兒去。

    我又不是故意不穿襪子的!

    老子是病人,有權利丟三落四。

    我這樣想著,又覺得很心虛,攝影集也看不下去了,摸了下鼻子,老實地下了樓去跟人「道歉」去。

    「還在生我氣?」我還是從後頭抱著他的腰,不斷地親著他的脖子以示我的親膩。

    這半天都吭不出一聲氣的家夥,逗他好玩也好,甚至寵他哄他,可無論什麽qíng況他都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我又不是上帝,怎麽能無時無刻知道他在想什麽呢?唉,這彆扭孩子,我都不想說他是塊木頭,至少木頭下了水還知道浮上來;他呢,就算我死命地招惹他,他也不定想把自己的意思用語言具體表達出來。

    好吧,他不願意說話,我只好再接再厲。

    「唉……」我在他耳邊挺愁悶地嘆了口氣,接著就不再說話了。

    果然,過不了半會,他停下手中切菜的刀,回頭看我一眼。

    我沒回視他,只是把頭埋在他寬闊的背部,悶不吭聲。

    只一下,他回過身,把我的臉抬起。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