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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7:22 作者: 空夢
    我笑:「恭喜啊,你也別叫我什麽少爺,我又不是吳起然那家夥,叫我王雙唯就行。」「使不得,使不得……」胖子看了看我,然後有點小心翼翼地說:「要不,我叫您王哥。」我大笑:「行,這也行,靠,當初你要是這麽心甘qíng願叫我聲哥,也不會揍你揍得那麽狠了。」這果然是體胖也心寬的人,不怎麽記恨以前我收拾過他的事。

    「王哥……」胖子在旁邊扯過一個布袋,就這樣坐在地上。「王哥是好人,我們兄弟都知道的。」我差點嗆到:「靠……」駭著我了,沒人誇過我好人,媽的我回L市可不是找人夸來的。

    「當然了,你雖然也打過我們,但如果不是我們找你的碴,你也不會動手的,大聶也知道,你一直都在幫我們……」我拿過紙巾擦嘴,「聽著我怎麽成聖人了?」疑惑地看他,我怎麽就不知道我在幫他們了。

    「你從沒看不起我們,那時候誰都看不起我們這些垃圾堆里的孩子,只有你沒欺負過我們,我們找你打架,你還給錢……」我笑著回過去,「那叫賠償費……」媽的,一群營養不良的家夥硬要來找你gān架,你拿他們試身手把人打傷了,不給錢治還讓他們爛死在那地方不成。

    「總之……」胖子小嘴一張:「我們都知道你是好人。」我頭疼:「對,我是好人,這湯不錯,明天多給我弄點來。」行,好人就好人吧,懶得爭。

    「哎,行。」胖子胖臉笑開了花。

    我哂笑,這群人,一點點東西就容易滿足,笑起來時笑容真得讓人不敢直視,這麽多年,竟然沒變。

    這三天,果然也沒讓我太過於意外,聶聞濤只匆匆回來過幾次。有一次他洗澡出來見我坐在地上玩撲克牌,愣了幾秒,到了晚上小胖就帶了幾個人來跟我玩牌。

    原本我也沒期待多少,這次來也只是為探知某些東西,確定……一些東西能趕走一些東西,而他的表現已經非常讓我滿意了。

    要回B城前最後待在L市的那夜,半夜我被響聲驚醒,睜開眼只見聶聞濤小心翼翼地穿褲子,估計是剛洗澡出來,只著了內褲,在浴室門邊小凳子上擺放著他的衣物。淺淺的昏huáng街燈she進來,光線不是很足,浴室里也沒有亮度。

    他沒有開燈,我知道。明顯是不想打擾我。

    褲子拉上了,我可惜地舔舔嘴,這男人腿很長,難得的還沒有男人那種大腿很粗的感覺。他有副好身材,很男人,傷痕很多,那都是活下來生命給他的痕跡,一道道布滿全身的傷痕充滿著魅惑力,嗯,SEX?

    我咽了咽口水,把枕頭拉起來,找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欣賞xing感男人出浴圖。

    聶聞濤像是回過頭找打火機抽菸,身子一轉眼睛就看向chuáng這邊,看見我,他怔了一下,把嘴角的菸拿下,「吵醒你了?」這個時候他半赤著身倒沒有不好意思,只是聲音里有點疲憊。

    「沒有,怎麽還不睡?」我問。

    「回來洗個澡,等會還要出去。」

    「過來。」我拍拍身邊的chuáng,叫他。

    他遲疑了下,走到chuáng邊,不看我,眼睛盯著地板。

    一塊水泥地,有什麽好看的?我嘆笑道:「睡會吧,天亮了再去也不遲。」我了解他那種事必躬親的態度:對他來說,每個機會都是極渴望得到並為之掌握的,他也不是故意忽視我,只是習慣不了這種面對面的親密,也不知如何相處才不會……讓我不高興。

    「嗯。」他應著,然後作勢要走開。

    我連忙說:「去哪?」

    「睡覺。」

    我看看四周除了這張chuáng外並沒有別的躺人的東西,連張沙發都沒有。「你去哪兒睡?」我禁不住又想笑了。

    「睡地上就好。」他走開,隨便拉了件衣服,在另一邊地上寬敞處躺下,連枕頭都不用,把衣服罩上肚子,這樣就當睡覺了。

    我揉揉頭疼的腦袋,天,我差點都快忘了這哥們是在哪出來的了;這人隨便哪兒都能睡覺,可他也不是當初的他了,這要求怎麽就不高一點呢?

    「過來。」我帶著不悅用力地拍拍chuáng邊,看著他的舉動我就有點難受,靠,真他媽的難受,老子不高興了。

    他翻過身子,不說話,不理我。

    我翻翻白眼,把被子一掀,砰砰砰地走過去,用力踢了他一腳,「老子叫你去chuáng上睡。」他拉了拉那件衣服,背過我,過了兩秒才說:「這樣就好。」「媽的,你這沒用的乞丐,老子叫你去chuáng上睡,聽到沒有。」我怒罵。

    沒人理我。

    我一生氣,不管了,管這地板有多髒,身子往下躺,「這地板是個寶貝,老子也躺躺。」身體還沒觸地,那男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起再把我給拉上來。「涼,去chuáng上睡。」他冷聲道。

    「你能睡我就睡不得?」我推了他一把。

    他絲毫不為所動,站著,大有你不去chuáng上睡我就站這一輩子看著你的意味。

    我不耐煩,我這人一頭疼xing子就躁:「媽的,老子頭疼,你到底去不去chuáng上睡?跟老子在這兒耗一晚?」媽的,這臭小子,不給他厲害看真以為老子好說話。

    那男人把衣服往邊上一扔,有點氣勢洶洶地往chuáng邊走,一掀開被子,就向我這邊看過來。

    我笑了,走過去,躺下,故意不拉被子,他馬上給蓋過來,站旁邊又不動。我就著淺淺的光線看著他,他的頭髮眼睛,他的身軀,他的手臂的力度,在黑夜裡就像黑色地獄裡那藏著的一點亮光,明知隱晦兇險,但瞅著就是讓迷失者覺得安全。

    「頭還疼嗎?」他僵硬地問。

    「好點了。」我懶懶地道,打了個哈欠,這小子明知抵抗不了我,還跟我玩這套,早從了我多好,「睡吧,我累了。」轉過身,留了半邊chuáng給他。

    過了良久,他爬了上來,我感覺後面有兩隻眼睛瞪了我半晌,漸漸地我後背屬於視線的熱度才消退。過了好半會換之以一人體的溫度,我稍稍回過身,那男人閉上了眼,呼吸平緩地進行著,而他的食指和大麽指正小心地捏著我白色T恤邊角的一小塊。

    看著他那睡著了失去所有兇狠和凌厲的孩子般的臉:「累了,好好睡吧。」我微笑,慢慢睡去。

    有些東西,總是美好的,如果能得到,人之大幸,必治癒所有傷害與疼痛。

    下午的飛機,胖子要來送我,被我打發了。他搔著頭不好意思地說聶聞濤跟著幾個市政府的人在視察工地,抽不開身。

    我拍拍他的肩,「這兩天謝謝了,你做的菜不錯,有時間教我兩手。」揮揮手,上了輛計程車直奔機場。

    我cha著口袋背著包準備過安檢,從遠處人流中奔來一個人。瞅著那人熟悉,我退了個步子,把機票收回,看著那穿著一身工人服的男人跑過來。

    聶聞濤跑到我面前,遞給我張卡,說:「密碼是你生日。」我揚眉,不接,笑著盯著他看。

    他看著我,平靜地說:「這給你的。」

    我jiāo叉起手臂,好笑:「給我的,憑什麽?」

    他皺了眉,手還是停在空中不動,旁邊的人cháo紛紛打量著我們,他也絲毫不動臉色,就是把手伸在那兒。

    我再次被這種執拗打敗,伸手拿過,搖搖卡片,「當我跟你借的。」老實說我現在是比較窮但還不至於要他那點錢,但他很顯然要給我,我樂得接受。

    「那就這樣,拜拜。」我yù轉身離開。

    我剛側過身,他也要回頭離開,我瞥見他額角的汗,心思一動,回過身,「站住。」他回頭,轉身,沒有表qíng地看著我。

    我翹起嘴角笑,用年少時我想逗他玩時那種要他過來的姿勢向他勾手,「過來。」他警戒地看了我一眼,也像以前那樣明明知道有危險但還是不服氣要過來一般靠近我。我一把揪住他工作服的領子,湊到他臉前,迅速地在他嘴角親了一口,然後退開。

    那人的臉迅速漲紅,我哈哈大笑,無視於旁邊無數掩嘴驚詫的人們,轉身甩著包過安檢。

    天空很藍,白雲也悠悠,坐在飛機上,嘴角竟是掩不住的笑意,這幾年,頭一次心qíng飛揚得像是要飄起來一樣。

    飛到B城時,有雨,天空黑了。

    我站在關卡不能動,李越天站在那裡,冰冷的薄唇緊緊閉著,被墨鏡擋住半邊臉,黑色針織衣掛著他身上,像個尖刻潦倒的貴族。周圍充斥著滿滿的冷氣,冷得讓人無法靠近。

    我知道,他在生氣,生很大的氣,大得他只能用冰冷克制著那些火熱不讓他發瘋。這樣的qíng況我見過一次,很多年前的一次我曾在假面舞會上被一個人親了去,他就是用這種表qíng把那個男孩打得半死,躺chuáng上半年都爬不起來。

    我靜靜地看了他半晌,搖搖頭,無奈地走過去,憑什麽?明知逝去這個男人還要如此任xing……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啊,我們已經陌路仇恨至如此,非得再添多餘的愛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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