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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7:22 作者: 空夢
    我在心裡嘆氣,這男人怎麽這年齡了還這麽青澀?媽的純的跟個童子jī似的……「你現在住哪兒?」我耐心地再問一次,媽的,我都懷疑這段時間我快修練成仙了,涵養好得連佛祖見了我都要說聲阿彌陀佛。

    「唐人街那邊。」終於開了口,卻只是五個字,後來只見他深吸了口氣,才說:「有個以前的兄弟在這兒,我住他那兒。」我笑笑:「會說英語?」

    聶聞濤的臉色黯了黯,嘴緊緊地閉著,冷得沒有溫度的眼睛,此時更是降到零下十幾度了。

    只見他轉過臉,臉色紅漲了起來,映襯著他自以為利刃般卻像只受傷的láng崽一樣的眼神,嘴裡惡狠狠地道:「我是什麽都不懂,我這種下流人懂什麽,老子只要有飯吃就行,哪能像你們這樣要什麽有什麽,想學什麽就學什麽。」車子裡充滿著他壓抑的聲音,還有他喘著的粗氣。

    我無奈地歪歪嘴,瞧瞧吧,王雙唯,惹火他實在是件輕而易舉的事,你還想證明什麽?

    我把車子停到靠路邊,嘆了口氣,轉過臉對他說:「好吧,我們來說說,你一句英語也不懂,跑到美國來就只對我說那句話?」聶聞濤硬板著的臉更顯僵硬,不說話。

    我看著他,他直直地看著前方,就這樣對峙了十幾分鍾,我沒辦法只好開車,說:「好了,至少先讓我們喝杯咖啡吧……」就這麽又傻又呆還木頭的人,我絲毫不怪自己當年為什麽弄不清楚這家夥對我存著什麽心思了。唉,就算dòng悉力再qiáng也沒辦法啊。

    嗯,我知道,欺負老實孩子實在是件要不得的事。

    例如現在,我就知道我太過惡劣,但還是忍不住問對面那個面無表qíng坐著的男人:「那時候為什麽要我離開L市?」我可記得清清楚楚,王雙守傷了他的一個兄弟,為了讓他答應不追究,我可是答應了他離開L市,有「生」之年不得回去。如果那時候他就對我存有異心,究竟那腦袋是要如何構造的,才對我提那種傻子要求?

    而當我「死了」之後,他卻要死要活不顧實力地要幫我報仇?另外知道我活著又硬巴巴地跑過來說什麽都肯為我做?天……這年頭的人難道要一個個比賽誰比誰更傻嗎?

    要說他不傻,我還真無奈,就他在L市那點小地盤小爭鬥,豈是李越天那幫子人真正實力的對手?他自己也怕是知道吧……就為了少年時那點破心思就如此孤注一擲?還是……難道是老天爺要慶祝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痴qíng種?

    聶聞濤坐在靠著角落的位置,眼睛隱蔽又警戒地打量著四方,像叢林中的野生動物,總是對周圍陌生的環境有一些不信任感……聽了我的話也只是眼角瞟了我幾眼,隨即側過身子又裝不經意地看著四周,他的位置是死角,但整個咖啡館的一舉一動都能盡入眼帘。

    我看了看,問他:「怎麽了?」

    聶聞濤低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完全沒有前面的拘謹,這時候倒像個穩重睿智的男人,沈著地應對著環境帶來的不安因素:「有人在,很熟悉,不知道哪路的,來者不善。」我揚眉,來者不善?來美國這麽短時間,除了健身外出外,其他時間我都在家裡做新時代的新宅男,要得罪人也沒給我那個時間地點啊?除非……「你仇人?」我笑問。

    聶聞濤抬眼看了我幾眼,搖搖頭:「我得罪的人不多,不像是。」他低下頭,想了一下,又搖搖頭。

    我知道他搖頭的意思,想起了我最大的「債」主李越天了不是?

    我微笑:「十之八九吧,畢竟李越天那邊沒有幾個人對我有好感的。」聶聞濤不經意地往右後方看了看,回過頭只摸著咖啡杯,沈默不語。

    媽的,又一個不愛說話的男人,難道是個男人就愛玩沈默是金?

    悶葫蘆不開竅,更讓我愛逗著他玩:「聽說你在李越天那吃了不少癟?」那男人不受我的挑釁,警戒的眼神四處看著,身體漸漸繃緊,嘴唇抿成一條線。「你回去吧。」說著就要站起身。

    我按住他,招服務生,點了蛋糕,「既然來了,吃點再走,別為不相gān的人敗了興。」「那人可能帶了槍。」聶聞濤稍有點嚴肅地說。

    我掩手打了個小哈欠,我可是沒睡飽就出來的,這下還不讓我吃飽,還讓不讓我活了?管他這麽多……「你該回去。」聶聞濤重申。

    我嘆了口氣:「你這人怎麽這麽沒意思。」我教育他:「人生在世,吃喝玩樂,要懂得享受樂趣……」「死了就什麽都沒了。」聶聞濤打斷我的話,硬邦邦的臉上是純男xing的線條。

    這男人不是池中之物,只可惜了出身太差,到如今能爬到這層面已屬不易了……我倒明白他當年為什麽抓著把柄非要我離開L市了……可惜過剛易折,這樣的人活得太累……

    我聳聳肩,「我不怕死。」笑著看他,「你知道,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那個人身上有殺氣。」聶聞濤一臉的忍耐看著我。

    「殺氣?呵呵……」我悶笑。

    「他身上可能有槍……」這句話看得出來是從他嘴裡擠出來的,說得很辛苦。

    「哦,我知道。」我不經意地看了眼那個方向,「孫國棟,槍法不錯,十環九中。」聶聞濤的身子細不可微地往外側了側,擋住了那個方向可能對著我身體的角度,「你認識他?」「你沒見過他?」我問,往咖啡里加了點巧克力,「你在B城待了多久?」「聽過,沒見過。」

    我把巧克力杯放他面前:「要不要加?」

    他搖頭,我放在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有沒有見過溫森?」「見過。」聶聞濤帶點審視地看著我。

    「他怎麽樣?」喝了口咖啡,滿嘴的香,禁不住滿足地輕嘆了口氣,人生啊,還是活著的好,世上有太多好東西值得留戀了。

    「不好。」聶聞濤gān脆地回答我。

    「怎麽個不好法?」我眯眼。

    「快死了。」聶聞濤yīn沈著臉。

    我笑:「所以,孫國棟來美國了,不足為奇。」聶聞濤一臉yīn郁地看著我。

    我好心為他解惑:「溫森是孫國棟的寶貝,溫森要死要活的,孫國棟肯定也不會讓我好過,雖然我懷疑我就算真死了,溫森也好不到哪裡去。」「關你什麽事。」聶聞濤全身上下都繃得緊緊的,像是要蓄勢待發的豹子。

    我笑笑:「是不關我的事,可是拿他沒辦法,只好找我來發脾氣了。」聶聞濤盯著蛋糕,撇過頭,說:「你快吃。」

    香滑的蛋糕滑入口中,甜得我有點噁心,趕緊招服務生,要了杯黑咖啡,順便小聲跟他說了句有不明身分境外男子非法攜帶武器,要他打下「911」。

    我的母親大人常年為美國政府納稅,現在更是為了我的新身分,砸了大筆銀子在這個徹底的資本主義國家。從根本上講,我算是善盡了美國公民的義務,他們也該好好善盡一下政府的功能。

    聶聞濤倒是狐疑地看了我好幾眼,沒說話,不過身體戒備沒有鬆懈。

    服務生才走後不多久,也就三、四分鍾,孫國棟像是發覺了什麽,走到了我面前,伸出手:「唯少,好久不見。」我彎起嘴,笑:「你是?」

    孫國棟冷著臉,皮笑ròu不笑地笑了一笑:「唯少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孫國棟,這才半年沒見,就不記得了。」「對不起,我認為你認錯了人。」我聳聳肩,坐著看著他。

    警笛聲這時由遠而近,孫國棟全身一僵,把手收回,「看來唯少並不喜歡看到我,打擾了。」說完轉身往門外走,那個服務生對著一個管事者朝他指指點點,他一看伸手到褲袋裡……那兩人神色齊齊驚慌……卻是一部手機,孫國棟邊打著電話邊快步走了出去。

    我拿出錢包,抽出錢放在桌上,對聶聞濤說:「我們出去吧。」我們跟進來的警察擦肩而過,後面那個服務生在「先生,先生」地叫我。我扯著聶聞濤,往旁邊小街轉個彎,坐進等待的計程車,對司機說:「快走。」在臨近的兩個街區下了車,對聶聞濤攤攤手說:「等會再回去取車……」聶聞濤不語,只是站旁邊,我動他也動,我不動他就停著打量四周。靠,不是我非自抬身價還是怎麽的,這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是我保鏢。

    「小心……」我剛隨意看著街邊的商店,只聽耳邊一聲聶聞濤的大叫,隨即他的身體撲向我。

    「砰」的一聲,空氣中飄散著硝煙味。

    「FUCK……」我咒罵。

    身上的男人跳起來,拉著我往人群中跑。「砰砰」聲響在空氣中連續爆裂,有人在連續she擊,而我被聶聞濤扯得連回頭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這男人跑得太快了,扯得我跟一沒重量的破碎娃娃似的……我都只顧著跟失重力戰鬥了。

    警笛聲又在嗡嗡作響,我的心臟猛地驟跳了起來,我昏頭昏腦地掃過旁邊停下來的人。耳邊不時有尖叫聲,還有「help」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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