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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7:22 作者: 空夢
我不知道李呈天跟我說的李越天公司出了內jian是什麽意思,那個隨身碟一直在我手裡,沒有放出任何風聲,我不至於傻到在這種時候引火上身。
但很明顯,李呈天某種程度上在試探我。
我不知道我在哪裡失了策。
這段時間裡我規規矩矩地在跟李越天鬧彆扭,所有的一切行事準則跟以往我的個xing一樣,不依不撓,又沒心沒肺地跟他較著勁。
可是,在微妙中,自李呈天的出現,我竟敏感的認為,李家的人對我有了戒心,李越天更是如此。
李越天,那個深沈的男人,他的不動聲色我早就見識過,他能跟你在談笑風生時就把你給解決了;並且,絕不饒過欺他之人。
想想當初就因為他認為我錯待了他媽時我的下場,要是讓他現在就知道我的所作所為,別說我能安然退場的可能xing,恐怕我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
可,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扯著腦袋想,想不出個所以然,心裡不好的預感越發濃重,就算殺李越天的那事那個人失了手,但依那人不著痕跡的手法,是萬萬不會追查到我身上的。
終究是見了李越天,在當天晚上,只我跟他兩人。
我們坐在客廳里,李越天回來時扯了領帶扔到地上,拿著他黑如漆墨的眼睛深深看了我幾眼,說:「我們好好談一談。」我們坐在那裡,他說……我們好好談一談。
他先是沈默,很平靜地看著我,我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但我知道,很多事qíng要說開了。
「我們認識幾年了?」他說。
我看著他,不語。
「七年,再過一個月就是七年。」
我笑笑,不說話。
「我以前自認為了解你,可現在我知道我不了解你,或許說,沒有真正了解過你。」李越天彎腰抱著頭,搓了好幾下,抬起頭,笑著問我:「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愛過?」我看不透他的笑意,正如我看不透他的想法,我只能說:「不知道。」他直起了腰,躺到沙發里,摸著自己的心臟,「你真那麽恨我?」我只是看著他,笑開了,抽出煙,點上,不說話。
李越天在笑,他平時不是很愛笑,只有在……掩飾什麽時候才會肆無忌憚地笑,而往往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他真正在想什麽……或會做什麽。
他的臉在發著光,他笑著的時候神采飛揚,像個發光體。我愛他的時候不愛看他笑,認為那樣就可以少迷戀他一些,幸好他也不是愛笑的人。
「我愛你……」他微笑,「可愛這個東西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我點頭,表示贊同。
他嘴角翹得更開,「我媽病毒解了。」很高興的樣子,他接著說:「你怎麽就跟我媽這麽過不去了,三番五次的跟她斗,你也是混過的人,你看哪個王八蛋拿女人開玩笑的?」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我剎那啞口無言,差點也認為自己是禽shòu都不如的混蛋,連女人都不放過。
我只好嘆著氣:「對於三番五次想弄死我的人,就算是三歲小孩,我也會弄死他。」他眯了眯眼睛,淡笑:「真狠。」
他垂下眸搖著頭低笑:「我還是小看了你。」
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他靜靜地躺在那,就算掛著笑意也是疲憊不堪。
好長一段時間的靜默,誰都沒有說話,誰都沒有開口的yù望。他閉著眼睛,我看著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而我在想他怎麽會知道這些。
我是不是也要說:「我還是小看了你?」
時鍾滴滴答答在走動,時間漫長得好像永無止境,我以為我要永遠枯坐下去,李越天起了身,往外走。
他在拉開門的時候還沒有一句話說出,我開了口:「怎麽回事?」「李呈天,我忘了告訴你,我有個厲害的堂哥。」門被關上,我卻知道,他還是了解我的,至少某個方面。
少了個對面讓我關照的對象,我看著天花板,懶得動,連動個手指打個電話說句話讓人查一查李呈天都不想。
門又被打開了,他走了進來,紅著眼睛,蹲到我面前,從褲袋裡拿出槍指著我的心臟,他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握槍的手一動不動的僵在我心臟八厘米外:「你害我媽。」我嘆息:「瞧,又是你媽。」為了他媽,他第一次甩我巴掌;為了他媽,他跟我冷戰一個月;為了他媽,他爬上別的人的身體甩了我;為了他媽,他拿槍……指著我。
他真是個孝子,為了他媽什麽都願意做,如果不是不想動,我都想拍拍手掌讚揚一下他的偉大qíngcao。
「我告訴過你,你做什麽我都可以原諒,但不能拿我媽開玩笑。我早告訴過你,你為什麽就是不信我?」他的槍很堅固地抵在我胸前,很平靜地說著話,眼睛卻越來越紅。
「你媽不饒我,我又能如何……」
「我說過我會將一切辦妥……」他bào躁地大叫,槍喀嚓一響上了膛,「你為什麽不信我……」我憐憫地看著他,「你姓李,你應該明白你家人的行事作風。如果我不是王雙唯,早就死在你媽手裡好幾次了……」他真可憐,我也可憐。他可憐是因為他相信他媽不會真正傷害他愛的人,就算明知道會傷害他也不願意相信他媽會那樣做;所以我活下來了,他媽不高興了他也會……不高興。
我可憐是我把我的愛送上,給他跟他媽當武器傷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努力活下來了,他卻不見得真正體諒我。他和我,有個世界是不能共通的。
可是,他比我更可憐,因為我跳出來了,他卻沒有。
一切都來不及了,早在我垂死掙扎在死亡邊緣那刻起……死灰復燃,那畢竟是神話。
外面是黑夜,無窮無境的黑夜,沒有希望的黑夜,骯髒的黑夜,充滿絕望又帶著希望的黑夜。
房間裡安安靜靜,靜得我們可以彼此聽到自己跟對方的心跳。
「既然這樣,」李越天閉了閉眼睛,「不如我親手毀了你。」我伸手抱住他,冰冷的槍管抵住我的心臟,我摩挲著他的後背,說:「好。」槍管越來越緊bī我的肌膚,他在我耳邊輕輕地說:「我們是不是不可以重新來過?」我搖頭,「你可以讓時光倒流嗎?」不管那涼徹心底的冷意:「我只是但願,從來沒碰見過你。」「我愛你。」他悄悄地在我耳邊最後輕語,猶如qíng人的呢喃。
我只是感到了一陣疼痛,爾後,一片黑暗。
他選擇了維護他的世界,在他說著愛我的時候,親手殺我。
我知道我再如何委曲求全也得不到我想要的,所以我放棄了愛他,於是這次,他動了手。而我心如止水,無波無瀾,只是,我想嘲笑自己曾有過的那麽一些動搖。
愛不是那麽容易忘掉的,愛太難,忘記更是在被qíng圍繞的繭里一根一根把絲抽掉,只有通過最殘忍的方式才會斷卻心中最後的希冀,從而真正地得以解脫,而李越天,不負我望地成全了我。
我那可怕的預感,終於成為現實。
我把手中握著的小型探針刺入他的後背,安心地陷入黑暗……我嘴裡嚼著蘋果,扯著我媽的小衣角邊邊,小心翼翼地說:「媽,那個……我葬禮啥時候舉行啊?」言下之意是,老祖宗,老佛爺,啥時候對外公布我的死訊。
我媽刀子一閃,鋒利的刀光往我嘴邊一送。我連忙咽下口中的,趕緊著把刀刃上的蘋果給咬下,然後雙眼深qíng地看著我媽。
我媽臉色一沈,緊閉的櫻唇就要開啟,準備開口訓我。
我連忙說:「你看這都一個星期了,我要是現在不死,公司肯定會麻煩大了,這可是重頭戲。媽,你不想我忙活了這些時日白費了吧?」死訊一公布,李越天再恨我,也會惦記著qíng分不會為難我在B城的公司的。人都死了,看他折騰個屁去……我這步步為營的,天還賜我個李呈天成全我,我可不想因我媽捨不得我「死」而功虧一簣 。
我媽罵罵嚷嚷:「你遇上個什麽人,非得這樣折騰,你這死孩子聰明一世怎麽找上這麽個人……」我討好地對她笑:「我這不眼睛一時瞎了,不就有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說法嗎……唉呀……」我媽一巴掌下來,打在我臉上,我撫著臉,看她那郁重的神色,只好拉拉她:「媽……」我媽嘆了口氣:「我肯定前世欠你的……」說完耷拉著腦袋出去了,臨走前不忘狠狠扯著我耳朵做了七百二十度轉角。
我居心叵測,李家又何嘗不是,在我房間裡裝了監視器,連我用探測器測試都測試不出來,我再防也防不了有著jīng密武器又人才濟濟的李家,於是,我只好將計就計,演這麽一齣戲下來。真是差點又連命都搭上了。
我舅帶著他的助手來查房,板著一張老臉,我乖乖地躺著回答他的問題。
他最近日子不好過,為了我從L市秘密到B城,拎著給我換的心臟,還得鬼鬼祟祟找門路把我給從鬼門關里救回;雖然後來回L市的事由我趕過來的媽給接手了,不過他也過得也挺不容易的。這不,從我醒來就從沒給過我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