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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7:22 作者: 空夢
    真是……讓我說他錯得離譜的機會都不給,教我找什麽理由放過他?

    「不,他愛我。」我拒絕。

    「我也愛你,比誰都愛。」他說著。

    我沈默,淡淡開口說:「我上班要遲到了。」

    車子繼續跑動,一路都默然,下車時他握住我的手腕,沈聲說:「給我次機會。」我還是搖頭:「不。」吊著你,我要一刀一刀刺傷你,速度沒那麽快,但我願意等。

    快走到地下室電梯門口,他在背後說:「昨晚,對不起。」我僵了身體,停住按電梯的手,故意的。

    他在說:「我只是想把你抱在我懷裡,讓我知道你還是我的。」我沒有回頭,手卻放下。

    他說:「我嫉妒。」

    不能回頭,頭抵住電梯門,痛苦兼煎熬。

    「對不起,我愛你。」車子微微啟動,向外開去,那句「我愛你」還在空中飄動,帶著那人的勢在必得的氣息。

    我抬起頭,笑著按電梯。

    小時候我挺喜歡一隻小狗,餐桌上了有ròu骨頭之類的全給它,替它洗澡,共睡一個chuáng,屎濕了chuáng單也不氣惱,怎麽看都覺得可愛。

    我外公皺著眉說,沒你這樣寵的,會無法無天。但因我好不容易這麽喜歡一個東西,也就容忍我養著。

    後來我拿骨頭逗它玩,這小祖宗果真以為爬上我頭了,咬了我一口。我被帶去醫院打針,臨走前還是要外公留著它,我喜歡它,犯次錯誤無所謂。

    回來照樣寵著它,外公在旁喝著茶,戴著老花眼鏡看了我們玩鬧半晌,對我說:「它只是畜牲。」我看著外公,摸著懷裡的小狗,它對我而言,不是畜牲,它是我的玩伴,或者夥伴。

    外公真真正正皺起眉,斥道:「沒出息的家夥,就算是人也是不知好歹的多,何況是畜牲,敢咬你一次就有第二次,犯得著嗎你。」我抱著小狗走了開,不信,我拿真心對它,全心全意為它好,不至於落得第二次的下場。

    沒多久,這平時通靈的小東西第二次因為骨頭咬了我,我叫一個熟識的屠夫捉了它走,對外公說:「死了也好,怎麽養都養不熟。」有點傷心,有些難過,更多的是無可奈何,世事並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

    我這人爸媽從小不在身邊,爺奶去世早,外公也是冷冷淡淡的人,拿一腔子熱心給有忠誠美名的狗類卻被反噬一口,無奈之餘只好嘻笑度日,日子久了覺得無牽無掛的也痛快,對一切就更加不上心了。

    後來遇上李越天,逃避糾纏好一陣子終於在一起,那顆被年月冷卻下來的心又火燙得自己摸著都覺得熱,什麽東西為了他都願意退讓,見不得也容不得他為難。

    退來退去退到無路可退,退到絕境還是不想為難他,可是,他咬了第一口還要再咬第二口,咬得還挺歡樂,教我怎能……不給他個結果?

    在醫院時,有一次一個女病人因丈夫外遇,自殺未果又從樓下跳下去自殺,跟吳起然調笑般談起感qíng,我感嘆說:「畢竟以前相愛過,何必用死亡懲罰對方。」吳起然在樓頂上翹著二郎腿坐在他哥給他送給來的搖椅上冷笑:「如果不用死亡,那只能說明有更好的報複方式。」我一臉何苦如此,放過對方也就放過自己的神qíng,嘆氣:「何必呢……」吳起然卻狂笑了起來,手指著我:「假仁假義……」想想,他說得對,我確實假仁假義,底線之上,雲淡風輕,底線之下,惡魔橫生。不過,狗急了都跳牆咬人了,何況是我這個從不自詡良善之人?

    這天下班得很晚,去地下室開車時,銀色Benz旁站著一個人。

    我冷淡地看著他:「什麽時候時間這麽多了?」帶刺的話並未惹怒他,他拉開了車門,等著我上車。

    我站在原地不動,像是惱怒於他的「qíng人」。

    他遲疑,最終微嘆了口氣,走了過來,面對著我:「我送你回去。」「我自己有腳。」

    「小唯,」他抱住了我,在我頸間抽了抽鼻子,「我有好久沒好好睡過了。」這話說得不明不白,卻也淺顯易懂,這人,在用「qíng」給我下圈套呢。

    我不傻,僵直了身任他抱著不動,良久他未動,只是在那蹭啊蹭的,間或還帶著滿足的嘆息。

    瞧他這招蠱惑人心的?本是致命的男人,這時候再帶點男人剛qiáng之下淡淡的示弱,要命了,怕是再硬的綱鐵也會成繞指柔。

    可是,你遇上了我,幸或不幸?

    於是,我憐憫了,回抱住他,嘆了口氣,他抱得更緊,嘴放肆了起來,吻上了我的臉。

    在他吻上我嘴時,我攔住他:「我沒有原諒你。」他笑了,覆上我的嘴,「我卻愛你。」話語消失在嘴唇舌頭相纏之間。

    送我回去,卻送到了他的住處,看著那在大廈間的豪華公寓,我不進門,對著他冷笑:「金屋藏嬌,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李越天眉一揚,抽回門卡,一腳踢開門,手駁住我後頸往空氣一揚:「別小心眼,我跟溫森分手了。」眉間沒有了初時看到的晦暗,想必心qíng輕鬆了,連跟溫森分手這種事都可以說得輕巧。

    他在浴室里洗澡,我站在高樓,看著底下的燈光螻蟻,微微的笑,遊戲開始了,不是嗎?

    躺著一張chuáng的兩個人,往往是親密關係,而在這世上,大抵卻是同chuáng異夢。

    chuáng再大,困住兩個人,也困不住心。

    他抱住我,吻著吻著安靜了,他說,他好久沒好好睡;我相信,更或者,他說他愛我,這我也信。

    但這些,改變不了什麽,就像唱作俱佳的戲子,明知道自己唱到最後那一幕是兔死狐悲免不了,中間的欣喜明媚也是要演繹得歡欣鼓舞的。

    這一夜他睡得安穩,我卻心思百轉,算計著一切,半夜也睡了過去,沒什麽好擔擾的,這世上折磨人的手段太多,對他,我恰好知道最毒最狠的。

    早上他要送我,我說不去公司,要回家。

    他換襯衫的動作停下來,反過身來看我,沈默的眼睛直盯盯地看著我。

    吳起然在他心裡不足為脅,卻也是根細針,他說他愛我,再好不過,嫉妒就是他心頭的那根針,看不見影子,卻時刻能扎得人不安穩。

    我一笑:「我沒說過要跟你在一起吧?」

    他看著我,眼睛黑亮如最詭秘流轉的黑水晶,我撇過眼,他轉過身,對著穿衣鏡扣著扣子,「我送你。」他的電話一直在柜子上嗡嗡地震著,他忙,他不是平白無故就得到他的江山的。時間不比一般人的多,拼得比誰都厲害,他有能力,有腦袋,有背景,還比誰都努力,這些也構成了當年一一我痴迷他的條件。

    誰也不可能真正平白無故地愛上誰,總會有吸引你投入魔障的理由……「不用送,我知道回去的路。」

    「我送你。」無從置喙的口氣,他是個qiáng勢的男人,不多話,往往一開口就擲地有聲。

    我沒跟他再爭,不能太孩子氣,那會qíng緒太多,冷淡是目前我應該維持的最佳態度。

    他以為我在含著一股氣不饒他,沈默著讓我撒氣,只是冷下來的眼角表明我不要太過分,他能容忍的深度有限。

    一路車在狂飆,到了我家,我開了車門徑直下車,不理會他一路的沈默和難看神色。開門時他在背後扯住我,吻住我的頭髮,「晚上我來接你。」我關上小門時他的車也開走,車的急速開走聲顯示著他的gān脆,他是個雷厲風行之人,索定目標就下手,達到目標前後都不手軟,無論對人或事,溫qíng從來不是他所擅長的,往往這種果敢的行為卻更添他的魅力,有幾個男人能這樣男人?

    想必他對自己的魅力明白得很,才會武斷地認為……我最終愛他,離不開他……多可愛的男人,多可愛的想法,就讓他現在這麽認為吧。

    一進公司,接待美眉從櫃檯里跳出來說有人找我,看著那張嬌嫩美豔的臉,誘惑的姿勢,我拋了飛眼:「謝了……」接待小姐嫵媚一笑,手跟著腰一扭一扭地回去了。

    打開會客室,漂亮人兒蒼白的臉,兩個黑片片蓋住眼睛,我瞧了瞧透窗口外,今天太陽不大啊?天還yīn著呢,戴著墨鏡?

    「唯少……」

    弱弱的聲音,嗯,是溫森,那可憐人兒,沒記錯的話,估計是昨天,或者前天剛在李越天那下課的小王子。

    「溫森啊,來了啊……」我笑容可掬,怎麽讓人難受,我還是知道的。

    戴著墨鏡,溫森咬著蒼白的唇,盡著全力坐直了,看出來很努力,沒抖。嗯,很好,是個可塑之材,不像一般失寵的小qíng人哭著喊著要找那勾了男人魂的人拼命。

    只不過,我還是看不過那qiáng作鎮定的樣子----切,做給我看噁心了些,這樣還不如去求李越天回頭的好。

    溫森咬著嘴,嘴皮子都快出血了,一個句子都不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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