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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5:01 作者: 紀開懷
雨花石珠依舊靜靜地躺在他手心,仿佛毫不出奇,他求證般再次緊緊握住,卻什麼也沒有發生。外面傳來侍女慌張的聲音:「將軍,小娘子的食盒掉在園子裡,人卻不知哪兒去了。」
阿諾?他臉色大變,瞬間沖了出去。
建業城郊,西園,亭台錯落,枝吐新綠,已見早春的風光。韓遂立在太湖石磊出的錦鯉池邊,正在閒閒餵魚。
煙池渺渺,公子如玉,滿園花樹瀟瀟,也無法奪去他半分風姿,真如畫中仙人一般。
田諾只是看了他一眼,窒息的感覺又起。她忙低下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提醒自己保持鎮靜,不要露了破綻。
「白小娘子怕我?」韓遂將手中剩餘的魚食交給身邊的騎衛,取出絲帕擦了擦手,轉身負手而立,一舉一動賞心悅目,聲音溫煦如故。
田諾勉強笑道:「郎君身份高貴,氣勢不凡,我自然是怕的。」
他笑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旁邊涼亭道:「坐。」
田諾沒有動,問他:「我的侍女呢?」
韓遂道:「白小娘子回答我幾個問題便能見到她。」他含笑又說了一遍,「坐。」
田諾依舊沒動,她不是不想坐,而是怕自己一動作便會暴露自己動作的不自然。她不敢想像,眼前的人若發現她的真實身份,會做出何等瘋狂的事來。畢竟瘋子的行為正常人無法揣測。
韓遂依舊是一副溫柔含笑的模樣,柔聲道:「我記得,上回讓我把話說三遍的人,最後被切成了兩半,一半扔進魚池做了魚食,另一半剁碎做了花肥。」
田諾:「」媽耶,好變態!她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變態?不過也是,她要是早發現了,肯定離他遠遠的,也不至於會枉死在他手下。
好女不和變態爭,識時務者為俊傑也,她同手同腳地走過去,僵硬地坐下。
韓遂目中帶著好奇,微笑著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看得田諾毛骨悚然,總有一種自己下一刻就要被他解剖的錯覺。
她坐得筆直,僵著臉道:「韓郎君有話儘管問。」
韓遂問:「妙笙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田諾搖頭:「沒有。」韓妙笙的死,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元慈的野心,她可不背這個鍋。
韓遂奇怪:「那你怕我做什麼?」他素來自負容貌出色,氣質又偏向溫潤親和,旁人見了向來只有親近之念,斷無她這樣既害怕又厭惡的。是的,厭惡,田諾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可卻騙不過他的眼睛。
韓遂覺得有意思,他還從來沒有遭受過年輕小娘子的討厭。
田諾一臉誠懇地道:「郎君身份高貴,氣勢不凡,我自然會怕。」和剛剛的回答幾乎一樣。
韓遂眉眼微彎,扯出一個笑來,悠悠而道:「看來白小娘子還沒學乖啊,我說過,我不喜歡問第三遍。」說話間,背著手,慢條斯理地欺近她。
田諾心頭狂跳,彈跳起來,一步步後退。直到貼上後面的亭柱,再無退路,眼看著他越來越近。
「白小娘子怎麼不回答我?」韓遂嘆道,「只怕是問心有愧吧,可憐了我家妹妹」他的聲音漸漸低去,負於身後的手抬起,手腕一翻,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柄匕首,緊緊抵上了她的喉嚨。
冰冷刺痛的感覺傳來,田諾垂下眼,死死盯著他手中的匕首,他只要稍一用力,便可以割斷她的喉管。
夢魘般的記憶驀地湧上心頭:發狂的眼睛,瘋狂的表情,一下又一下刺入她胸口的尖刀,那仿佛要將她凌遲的劇痛她被緊緊抓住,無路可逃。
絕望,難受,恐懼!
不要!她瞳孔驟縮,臉色蒼白如紙,猛地伸手,不管不顧地推了出去。饒是韓遂縮手得快,她的掌心也被劃破,鮮紅的血珠頓時流了出來。
刺痛的感覺讓她從狂亂中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緊緊攥起手,戒備地看著他。
韓遂的目光落到她染血的手上,忽然嘆了一口氣,神情變得悲憫:「怎麼那麼大的氣性?傷成這樣可怎麼是好?」手伸出,旁邊的騎衛立刻奉上傷藥和布帶。他轉頭對田諾道:「伸出手來。」
田諾忍著疼痛,將手藏在後背,冷冷道:「不需你管!」貓哭耗子假慈悲!
韓遂望著她蒼白的面色,驚惶又憤怒的水眸,失了血色的唇,眼中閃過一絲恍惚,隨即微微笑了起來:「小娘子的□□倒有些像我的一個故人。」
田諾心頭一緊:「故人?」她的容貌聲音和前世全然不像,也從沒做過任何惹人疑竇的事,應該不會被他認出吧?
韓遂凝視她:「果然有幾分像。」
田諾勉強笑道:「大人的故人定也是貴女,我怎麼敢比。」
韓遂探究地看向她,不置可否:「白小娘子怎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那個故人是誰,現在怎麼樣了嗎?」
田諾心頭狂跳,順著他的話木然問道:「她是誰,現在怎麼樣了?」
真的像。逞強時微微抬起的下巴,緊張時不自覺屈起的小指,強笑時隱約皺起的眉頭。可她怎麼可能是她呢?她早就死在了他手裡,魂飛魄散,永無輪迴。
韓遂臉色驟然冷下,冷聲道:「你也配問她?」
田諾:「」蛇精病啊,不是你讓我問的?
可她已經沒有精神和他計較。手上的痛感越發強烈,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地面,兀自沒有止住的趨勢。她渾身發冷乏力,額頭一點點滲出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