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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12:09 作者: 千年書一桐
晚飯時曾子晴見到了把她關進豬圈的大爹曾瑞慶,曾瑞慶不苟言笑,不知是否在衙門工作的原因,不怒自威。子晴發現似乎所有的人都有點怕他。連曾老爺子和田氏跟他商量明日祭祖的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開罪了他。子晴一看這架勢,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早早開溜。
第二日,吃完早飯,曾老爺子、曾瑞慶他們將準備的肉,齋飯、齋餅、蠟燭、香、鞭炮等物放進竹籃,周氏在一邊用一個小鐵錘敲打另一個鐵器模子,模子下面是黃色的糙紙,一敲黃紙上有對應的月牙,跟現在祭祀用的紙錢一樣,田氏坐一旁把敲好的糙紙分開,秋玉把分好的糙紙用白紙包好粘上,而曾瑞祥在一邊指導子福在包袱上寫字。曾瑞祥念子福寫,「今逢冬至之際,孝男寶生,孝孫瑞慶、瑞祥,孝曾孫…」子晴湊過去一看,嘿,是漢字,大多數都不認得,又聽曾瑞祥念年號,「元宏十年冬至。」子晴雖說是學工科的,可歷史上下五千年的朝代大致還是知曉的,要具體說出皇帝的名號,也就明清兩朝還勉強熟一點。元宏年,確實沒聽過。子晴不敢瞎問。曾子福可能初學寫字沒多久,字跡勉強算得上工整。秋玉在一旁打趣到,「子福,你可得好好寫寫,你可是長孫,要寫的不好,老祖宗不認得,沒收到,沒銀子花,可就是你的罪過了。」
「小姑,你不知道有一個詞叫鬼畫符嗎?那就是不管畫成啥符號,鬼都認得。」
「你這個小兔崽子,連老祖宗你都敢編排了。」曾老頭就手給了子福的後腦勺一個大巴掌。
子福摸著後腦勺瞪了秋玉一眼,秋玉沖他做了一個鬼臉。
冬至祭祖沒有女人的份,子晴想看看能幫母親做點什麼力所能及的家務活,便跟田氏打了一聲招呼走了。
「娘,爹爹他們都走了,小三也去了,現在就我一個人陪著你了。」子晴看到屋裡的矮凳上搭著小弟弟換下的尿布,「娘,我先去把尿布洗了吧。趁著有太陽好干。」
「你會洗嗎?會不會掉到水塘里?還是等你大哥回來吧。你才五歲,又才剛剛病好。」
「娘,沒事的,我會小心的,再說我是女孩子,大哥要做好多事,還要念書。」
在曾子晴的堅持下,把尿布放到了小竹籃里,因為木盆端不動,還知道拿根小木槌,水塘邊有一個小斜坡,斜坡下是一塊青石板,子晴去的時候還有旁人。
「子晴,最近怎麼沒到嬸娘家來玩?你三婆婆昨天還念叨你,今天你就出來洗衣服了。用嬸娘幫你嗎?」
估計是堂奶家的堂嬸,昨天聽曾子祿的口氣,這三婆婆似乎是同情子晴和沈氏的。這一轉念,子晴就甜甜的笑了。
「謝謝嬸娘,就不煩嬸娘了,嬸娘教我怎麼洗就好了。」
子晴的這一舉動迅速獲得了嬸娘的好感,在嬸娘的幫助下,子晴很快回家了,可是曬東西又成問題,看別人家用兩三腳架支起竹竿,可這兩樣她都搬不動,只好去找人幫忙。
子晴懶得去前房那邊,就在自家這邊找到蕭秀英,蕭秀英一邊幫她一邊問,「子晴會洗東西啦?怎麼沒找你小姑姑幫你?」正在這時,呼啦啦來了好多人,蕭秀英迎了過去,子晴還沒數過人頭,就衝出一少女,雙手掐著子晴的臉頰,「小晴晴,想我了沒?想秀水姑姑沒?小沒良心的,肯定沒想我?嗯,說不說?」
雖說是故作一臉惡相,不過子晴立刻喜歡上了這個豪慡的女孩子,未來的日子有她相伴一定會有趣的多。
「想水姑姑了,水姑姑你怎麼才回來?」其實她也就十歲左右,和子萍差不多大,性格可討喜多了,穿一身淡綠衣裙,是彭氏最小的女兒,看來他們家的日子過的比曾家富裕多了。
「水姑姑偷偷告訴你,水姑姑兜里有好幾個銅板了,等當墟了,水姑姑帶你買好吃的去。」
「嗯,水姑姑你真好。」子晴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家裡的阿公阿婆、大爹大娘、小姑、堂姐什麼的都不愛搭理她,許是家裡孩子多,嫌煩?可是姑婆和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姑姑真的對她很好,是一種發至內心的喜歡。
子晴找了一圈,沒發現類似她小舅舅和小舅娘的人,「別找了,你舅娘去你外婆家了,明天過來。一會告訴你娘一聲。」彭氏說。
子晴答應了一聲,大家忙忙叨叨地進屋了,子晴也不跟著去添亂,回到自己母親身邊,母女倆有一搭無一搭說了一會閒話,子晴還美美地睡了一個午覺。
一覺醒來,子晴想起一件大事,今天不是小四的第三天嗎?古代不是都有洗三這一說嗎?怎麼沒做?她還等著看看熱鬧呢。好不容易來了,沒見過的當然想見識一下。
「娘,弟弟生下來這幾天咱家不用擺酒嗎?」
「擺什麼酒?滿月不還早著呢。到時看你阿婆的了,你阿公倒是喜歡孫子,你阿婆還不得嫌累,幾個本家外加你外婆那邊還是應該請請吧。左右不是第一個孩子。還不湊合湊合。」當不了家就做不了主,什麼時候都這樣。還是快點分家吧。
第七章、商議分家
子晴沒想到老天爺這麼快就聽到了她的祈禱。
晚飯後,子晴正準備帶著子壽走,就聽見曾老爺子說:「子晴,去叫你娘出來,一會商量分家的事情。」
「分什麼家?老頭子你瞎講什麼啊?」
「不是我要分,是你兩兒子要分,瞎咧咧什麼,你著什麼急,我自有主張。」
「反正我不同意分,不是說好等兩個女兒出門再分嗎?今天是哪個發什麼鬼癲要分家?」田氏還是擔心二個女兒。
「娘,您別著急,這不是在商量嗎?不會不管妹妹的。」曾瑞祥還是見不得田氏埋怨。
「我的意見還是分了,又不是家大業大養得起這麼多人,早分也是分,晚分也是分,早分早輕巧,還省的鬧矛盾。」曾瑞慶一錘定音,畢竟是老大,底氣明顯足多了。
「夏玉和秋玉去收拾,讓你大嫂坐過來。子晴,去叫你娘。」
子晴飛快地跑到沈氏的房間,「娘,阿公說要商量分家,讓你過去呢。」
「真的,太好了,菩薩保佑,終於要分家了。」
「娘,您是不是高興糊塗了,我病好了是菩薩保佑,要分家也是菩薩保佑,菩薩忙得過來嗎?」
「罪過,菩薩原諒小女有口無心之罪。」
「娘,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娘就不去了,給什麼是什麼,這麼多年我也算知曉了,爭是爭不來的,畢竟家底在這擺著,還懶得生那個閒氣。分開了比什麼都強。一切聽你爹的。」看不出來沈氏還挺開通的,想必還是有點智慧的。
於是,子晴又飛快地跑回,當告知她娘不來了,一切由大人做主。每個長輩的臉上都是驚訝,不可置信。
「哼,這會知道裝好人了,還不是她搞的鬼,弄的首尾,要不,這家也不至於散。」田氏還是滿心怨念地嘀咕。
「行了,說正事。先說一下咱家的家底,房子就這一棟,也不好分,我估計老二家的肯定要重新置房,村裡有咱一塊房基地,房子雖然沒了,地還在,就給老二家,你看你願意什麼時候搬過去,當然房子你自己蓋,銀子你自己想辦法。這邊我們百年以後就留給老大家了。還有田地,家裡水田三畝,兩塊田,一塊一畝,一塊兩畝,沙地六畝,我的意見一畝水田搭四畝沙地,兩畝水田就搭二畝沙地,好好的一塊水田也別弄得四分五裂的。我是快五十歲的人了,你們娘身體也不好,下不了地,你們妹子沒兩年也就要出門子,我們就不打算侍候莊稼了。我們就種點菜自己吃就行了,那牛你們輪著用,農具一家一半。瑞慶,你是長子,到時你先挑,瑞祥有沒有意見?」
「沒有。爹。」曾瑞祥趕緊表態,周氏是一臉喜色,田氏和兩個女兒則是一臉著急。曾瑞慶仍是黑臉。
「沒有就好,現在說重點,你們也知道,你們娘和你們大妹的身體都不好,尤其是你們大妹,每年的藥錢是一筆不小的花費,為此家裡這些年也沒剩下幾個子,所以,以後你們每年給我們交上十五兩銀子,外加兩石大米(一石大米大概九十公斤),一家一半如何?如果同意,這家就可以分。」
「爹,你大兒子一年統共就掙十兩銀子,從小為這個家操心,也沒能讀到什麼書,老二多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多花了家裡多少銀子,孩子還養的多,這養的多自然花的也多,如今掙得比我們多,怎麼能兩家平分呢?怎麼著也要比我們多出一倍啊,總要給你大兒子留點養家錢吧,總不能讓我們一家子把脖子勒緊了吧。」周氏不幹了。
曾瑞祥聽了黯然,就知道沒那麼好過關。
曾老爺子默想片刻,問道,「老二,你的意思呢?」
「我聽爹的。」看來曾瑞祥預料真准,昨晚就預測到要出十兩。
「老大,你是長子,你說呢?」
「這樣吧,我要兩畝水田兩畝沙地,銀子我出五兩,大米就全由我出,反正目前我這人少,夠吃。老二,你看行不行?你別說做大哥的欺負你,大哥就這本事。」曾瑞慶要開口基本上就是結論了。
「憑什麼呀,那可是一石大米,就算早稻米還要五文錢一斤,一石米還不得好八九百文,快一兩銀子了。」周氏覺得虧了。
「我沒意見,聽大哥的。」
「老婆子,你覺得呢?夠花嗎?」
「什麼夠不夠的,以前林林總總的三十兩銀子也剩不下,你也不是不知道,家裡的日子多緊巴,如今剩一半,田裡的出產什麼都沒有,二丫頭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曉得,我苦命的女兒啊,娘沒本事再養你了。」田氏一嚎,夏玉和秋玉立即嗚咽上了,娘三抱一塊哭了。
「有話好好說,鬧騰什麼?你是他們的娘,難不成你說什麼他們敢不聽。」阿公也是一肚裡黑的啊,以前沒發現。
「那就一年再多給五兩銀子,兩個女兒還要出嫁,等出嫁後這五兩銀子就不要了。」為了女兒的前途田氏也不怕她大兒子了。
「什麼嘛,就四口人,十五兩銀子還不夠,要二十兩,而我們一家七口人,才剩五兩,大哥二哥還要上學,連房子都還沒有。」子晴實在忍不住嘟囔。子福嚇得趕緊拽住她的手,示意她別吱聲,可是晚了。
周氏聽了趕緊接話,「連五歲小孩都有意見啊。子萍,你這個小蠢婆,就會和你娘一樣蠢,蠢得只會做事,活該受苦。」這罪過可大了,本來就不招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