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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8:07:00 作者: 寒梅墨香
監視王重陽的人回話說,半年內,王重陽去了四次美國,見那個女人。韓向日隱約感覺到,他抓住了條線索,他想一查到底,他想去見見那個女人,她到底是誰。
陪著那十幾個孤兒,踏上飛機。那群孩子興奮極了。有好心的叔叔專程陪著,一定要把金牌拿回來,讓叔叔開心一下。
本來,這群孩子可以讓秘書或是那幾個主管陪同,也一樣。不過,為了見那個王重陽總來看的女人,為了孩子們渴盼的目光,韓向日親自陪著。他想再不驚動人和人的情況下,見那個女人。不報太大的希望,只希望,那個女人知道文竹的下落,也許,文竹是通過那個女人才走得那。
安頓好孩子們,讓院長照顧孩子們睡覺。韓向日不顧時差的顛倒,不顧自身的疲勞,身體的疲憊,下了飛機,到酒店換身衣服,開著美國朋友提供的汽車,去了王重陽總去見的那個女人住的地方。
那女人住在佛羅里達,離紐約有幾百里的路程。那是一座美麗的城市,風景優美,是個度假的好地方。
白色的牆面,靠著蔚藍色的大海,浪漫又漂亮,這的人生活得自由,不會為了工作拼命奔走。空氣中帶有海水的味道,風也輕柔的吹著。這裡沒有高聳的辦公大樓,或是住宅小區,每棟房子都像別墅那麼美,房子前面都有塊空地,都種著花糙。開車得不多,騎車遊玩的不少,空氣品質在全美都屬一流。寬寬的柏油路,都是散步旅遊的人。人都很和善,好客。
韓向日在旅館住下,停好車,換了身衣服,他穿上了許久都沒穿過的牛仔褲,T恤衫,水藍色的牛仔褲,純白的T恤,讓一向習慣穿西裝打領帶的韓向日充滿了朝氣與活力。
他被佛州的美景所迷,放棄了車,改為步行,想放鬆一下,和個觀光客一樣,放鬆緊繃了七百多天的神經,只當自己是來度假的,他這麼告訴自己。已經忘記旅行的滋味了,緊張太久,傷心太久,他也想好好放鬆放鬆。吃過了飯,已經是中午過後,無心在旅館調整時差,向當地人問清了地址,向他想去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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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第十九章 思念 下]
韓向日對即將見到的女人,沒有多少希望。他心中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文竹一定不會來美國。因為,兩年前,他們夫妻再一次閒聊中,韓向日說,他不喜歡美國,美國太亂,恐怖事件頻發,太危險,文竹也說她也不喜歡美國,比較鍾情於日本的札幌和北海道,那太美了,滿山滿谷的熏衣糙,各色鮮花,美得像仙境,還想去澳大利亞,德國,那的田園風景也很美。記得文竹這麼說過,韓向日認為,文竹一定不回來美國,即使佛州在漂亮,她也不回來。
文竹帳上的錢一直沒人動過,這也是讓他擔心的一部分。文竹曾受過那麼重的傷,心臟也不好,需要很大一筆錢治療。文竹沒有支取過錢,她的傷,她的病,要怎麼治好呢?
這是一片寧靜的住宅小區,樹蔭茂生,花香撲鼻,正是上班時間,人很少。韓向日盯著門牌號,一家一家的尋找。被這一帶各家的美麗小花園所迷倒。真是精緻漂亮,別出心裁的設計。半人高的籬笆牆是白色的,上面爬滿了綠油油的花糙,園子裡的花兒開的正好,木槿和月季都在爭奇鬥豔的開著。韓向日停下腳步,細細觀賞。他也要買這種田園味的小別墅,在別墅的四周,種上各色花糙,在弄個魚缸,養金魚,還要在屋外的走廊上,放把藤製的搖搖椅,擺上一張圓桌,煮上一杯咖啡,看看報紙,屋內傳來文竹做菜的飯香,這種生活,真叫人嚮往。別墅很容易買到,只要找到文竹,其餘的一切都好布置,缺少的,就是文竹。
不遠處的一棟房子,門開了。韓向日看過去,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女人,在關門。她有一頭快到腰部的柔順長發,那麼動人。手裡拿著厚厚的紙張,關好最外邊的籬笆牆,背向韓向日,走開。不細心觀察,是不會發現這女人走路時,右腿有些跛,走得不快,象散步一樣。
韓向日心裡一驚,一個有些跛的女人,從他要找的人的住址走出來。為什麼,這個背影,他有著強烈的似曾相識感,好熟悉,熟悉的讓他可以立刻叫出,與這個背影相似的人的名字。
除了這身紅色的衣服,還有他之前的百分之八十的肯定,這些讓韓向日猶豫。
文竹討厭紅色,她說過,她不喜歡紅色的火熱與刺眼,太引人注目了,文竹喜歡穿淡淡的粉色衣服,灰色,或是藍色,這些顏色的衣服她也穿。衣櫃中沒有太刺目的衣服,再說,文竹不喜歡美國,更不會來美國。那為什麼,這個漸行漸遠的女人,會有著與文竹驚人相似的背影呢?
韓向日的大腦內還在思考著種種不可能,可身體背離了他的大腦,開始狂奔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追趕前面的女人。他想看看這個女人,看看她到底是誰?剛才沒看見這女人的模樣,他一定要見到這女人長什麼樣子,為何會從王重陽朋友的家裡走出來,還有,她是否知道文竹的下落。
「請···請等一下。」
韓向日沖前面的女人喊,他怕,這個與他妻子有著相似背影的女人也消失了。
那女人愣了一下,卻不敢回頭,想快步向前奔跑,無奈右腿發跛,跑不起來。可還是向前奔走,向身後有惡靈猛獸一般,嚇得拼命快走。
「我沒惡意,小姐,我只是向你打聽點事情,請等一下!」
那女人不應他,走得更快了。
這個女人,怕他是壞人嗎?不象啊,偶爾,這條路上還有其他路人經過,沒人敢行兇,還有,他一再解釋,那女人不停下來,反而走得更快了。那背影像極了文竹,心中的肯定,在慢慢動搖,那會是文竹嗎?
「文竹···文竹···」
拖著一條跛腿,那女人奔跑起來。險險幾次,差一點摔到,但還是不顧一切,向前奔跑。
韓向日推翻了以前的想法。這一定是文竹,一定是她。
激動的韓向日邁開大步追趕。文竹,終於找到她了!這女人一定是文竹,文竹一定是聽見他叫她,害怕驚恐,不想與他見面,還想躲開,躲得遠遠的。他找到了文竹,就再也不許文竹從他的眼前消失。七百多天的懲罰,已經受夠了,他再也不想承受那嚴厲的懲罰與深深的自責。
前面的女人扔了手裡的資料,拖著殘腿,向前奔跑。長發因奔跑而飛散,蓋在她的臉上,不時向後看一下。奔跑的時候,髮絲飛揚,蓋住她的臉,讓韓向日看不清她的模樣,也讓她看不清路況。
殘腿忍受不了劇烈的奔跑,踢中個凸起的小石子,撲倒在地,不顧手心與膝蓋的疼痛,掙扎著站起來,可是,殘腿卻動不了了,急得他像前爬,只要躲開韓向日,爬也要爬走。
韓向日奔到她的身邊,扶助她的肩。
「怎麼樣?摔得重不重?跌傷沒有?」
「走開,走開!」
那女人胡亂拍打著韓向日,用力推卻韓向日的手臂。驚慌失措。
韓向日卻撫開那女人臉上亂糟糟的頭髮,露出她的面容。
「文竹!」
激動不已,他終於找到了!老天垂憐,他終於找到文竹了!
是文竹,是她,韓向日找到了她。她聽見韓向日的聲音時,就知道是韓向日。再三的躲避,還是讓韓向日找到了她。
「別亂動,讓我看看,你跌成什麼樣了?」
按住文竹亂動的身體,拉住她的手,向上翻,手心開始出血,拉高衣袖,手肘與下手臂處也出了血。韓向日皺緊眉頭,她摔得太重了。腿呢?跌出血沒有?伸出手去摸文竹的腿,可被文竹一巴掌打掉,向後縮了縮。
「別碰我!」
「我們還是夫妻,我看看你的傷重不重?這個時候,別再和我鬧脾氣,有話,等我驗完傷,決定是否去醫院後再說。」
以為,文竹是怕他看見她的殘腿,從六層樓高的懸崖上跳下去,身體多處骨折,右腿粉碎性骨折,又過早的離開醫院,從監視者那得知,文竹的右腿跛了,殘了,粉碎性骨折多少會落下殘疾,他沒在意,以為文竹在意,可他要看文竹的膝蓋是否也出血了,顧不了那麼多。
握住文竹的右腿,文竹用力掙扎,可還是無法掙開韓向日的手。看見韓向日正準備掀開褲腳,文竹無奈地別過臉,淚水滑落。
褲腳一點點的上移,韓向日怕摩擦了文竹的傷口,但是褲腳拉到腳踝處時,韓向日愣住了,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快速的把褲腳拉到膝蓋處,眼淚流下來。
雙手顫抖,後悔,內疚,讓他抬不起頭來面對文竹。他也曾想過,文竹右腿骨折後的情況,但他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嚴重到他也承受不住。內心的譴責,悔恨,自責,還有心痛,讓他無法在保持一個男人的尊嚴,像個女人似的哭泣。他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文竹,我對不起你,我真該死,我···」
文竹抽回右腿,放下褲腳,一語不發,只是流淚。
「文竹,你殺了我吧,你一定是恨死我了,你就殺了我。我該死,我毀了你,毀了咱們的家,還把你害成這樣,你罵我,打我,都無法彌補我的錯。」
韓向日單膝跪在文竹面前,深深的懺悔。
他看見的,不是條好腿,不是骨折後,微微變形的腿,或是更嚴重的疤痕滿布,腿成一長一短。比這更嚴重,他看見文竹的右腿,從膝蓋以下,是一條假肢!鞋子穿在假腳上面,那是一條由鋼鐵做成的假肢!他後悔,深深的自責,他不該看的,他不該逼文竹,逼得文竹跳涯自盡,這一切的後果,文竹承擔下來了。他的心碎了,為了文竹,碎的成片了。
輕撫著文竹的右腿,隔著褲子,小心地輕撫著,怕弄疼文竹一般。被文竹右小腿的假肢給嚇住了。
「文竹,你疼不疼?我送你去醫院吧。」
文竹的眼淚沒停過。
「你滿意你看到的嗎?我殘了!右腿斷成一節一節,一塊一塊的,沒辦法接回去,失血太多,骨頭壞死,只好把腿鋸掉,裝上假肢。我不會跑,不會跳,不能走太多的路,我成了這個樣子,你高興嗎?我這個樣子,再也配不上你了,你該開心,你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和我離婚!」
韓向日反握住文竹的肩。
「我決不會放開你。在你生死不知時我都沒有放棄找你,更何況是現在,我好不容易見到你,就再也不會讓你消失。不就是殘了條腿嗎?即使你成了植物人,我還會守在你身邊。」